我看了一眼那些耗子,都是沒有真身的,換句話說,這些耗子都死過一次了,不知道碰上了啥機緣,改為妖鬼雙修了,而且道行還都挺深。
人死以後走鬼修這條路尚且難走,更何況是他們?
眼看著事情僵在這兒了,我連忙拿回身體的掌控權,取代黃天烈開口:“灰爺,息怒,息怒,有話好商量!”
講道理,我並不想把事兒給做絕了。
畢竟人家也是苦主,整的連肉身都沒有了,還被滅了滿門,這事兒換誰誰都得急。
我給陳剛使了個眼色,他趕緊就跑出去了,不大一會兒就和二哥他們把好酒好煙和好菜給拿來了。
其它的耗子我們沒管,陳剛趕緊給上了老叔身的耗子點了一根煙。
其實那些耗子平常人是看不見的,我都怕他們踩上兩個,急忙衝著一眾鬼灰仙揮了揮手,“油著油著,都給讓點地兒啊,別到時候又賴上我們!”
老叔看我還算懂禮數,火氣也沒那麽大了,招了招手,就讓那如海水一般的耗子都站到了他身後,騰出了一塊地方。
接過陳剛的煙,他深吸了一口,“你這小子還算講點兒道理,不過今天的事兒說出大天去也沒商量。而且殺他們的也不是我,畢竟我沒親自動手,隻是使了點兒小手段,讓他們衝了個九骨陰天煞,這樣我也不沾因果!”
這倒好,架是不打了,就是坐這兒跟我嘮,話療啊!
我口才雖然也還算行,但沒有陳剛溜。
他馬上接過話茬,“哎呀,老仙家,你看你這話說的,不講理了是不是?那就算你沒親自動手,讓他們衝煞不也是您老的手筆嗎?那因果您老不也照樣背?您要真給人滅門了,那罪過可就大了,也不值當是不是?”
老叔聽聞此言緊皺著眉頭沒開口,但肯定是上心了,要不也不會突然間不吱聲了。
陳剛見此趕緊又說:“你看我給你想個招行不行?敢問您老在哪座山哪個洞修行啊?先給咱報個腕唄?我讓他們準備貢品親自去古洞給您磕頭賠禮道歉,隻要您不殺人,啥都好商量!”
“我乃五花山,靈雲古洞灰穀燈,人稱灰七太爺,你叫我一聲七太爺就行!”老叔沉吟了片刻終於開口了,“滅我滿門,又豈是磕個頭賠個罪就能過去的?小子,我就問你,要是你全家被人宰了,還能不能心安理得的站在這兒和我講道理?”
頓了頓,他嗎嗒了陳剛一眼,“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也不用勸我,咱們冤有頭,債有主,血債就是要用血來償,哪怕到陰司打官司我也不怕,這是他們家欠我的!別和我說什麽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這些屁話,我不聽!”
陳剛一嘬牙花子,“沒讓您得饒人處且饒人,但咱得講理不是?你也說了,冤有頭,債有主,欠你的那也是老輩人,可像他——”
說著,他伸手一指二哥,“人家沒殺你全家吧?那九骨陰天煞可是都應在他身上了,你就算報仇也不能禍及無辜的人啊!”
灰穀燈聞言馬上又挫火了,“他無辜?難道我那些子孫就不無辜?他們招誰惹誰了?還那麽點兒大就被他們給燒死了?你知道被火燒的滋味嗎?看看他們——”
他指著身後的耗子海,眼底都蓄起淚花了,“有些還在娘肚子裏,沒等見天日就死了,他們不無辜?那這些人下殺手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我們有多無辜?”
陳剛一下子讓他給懟沒詞了,吭哧了好一會兒才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我知道七太爺您的苦,也替您生氣,但事情總得解決不是?您走上鬼修這條路已經是不易,再沾上一身業債,那這修行不白修了?您還想不想得成大道了?”
“哼!”灰穀燈又是一聲冷哼:“我現在也不想成什麽大道了!如果說成大道就要委曲求全,那我要這大道有何用?還不如占山為王,做個野仙來的逍遙自在!”
我情知他這說的是氣話,急忙接過話茬,“野仙兒是逍遙自在,但哪天劫術來了,您不也難逃身死道消嗎?我呢,也給您開個條件,您要是覺著還行,那咱就好好商量商量,要是不行,那咱就真的隻能手底下見真章了。”
談判這玩楞吧也不能一味的退讓,必須得拿出態度來,另外也得給人點甜頭不是?
人家有一句話說的對,滅了人滿門,單是賠禮道歉,這籌碼和誠意顯然是不夠的。
灰穀燈挑著眉頭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利益互通!”我搖了搖頭,“總之今天隻要我在這兒,人你肯定是殺不了的,除非你把我也給放倒。我也不怕和你說句拿大的話,昆侖仙山七星大陣我都闖過了,比你厲害的上方仙我都不知道碰到多少,也沒整死我!”
說到這兒,我勾了勾嘴角,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所以七太爺你最好也掂量掂量,到底是和我合作共贏的好,還是咱們徹底在這兒決裂好!你道行也不淺,應該能看出我們身份也不一般吧,要不,你再仔細瞅瞅?”
灰穀燈果然朝我細細打量起來,不大一會兒就倒吸了口冷氣,“你是…你是…”
看他驚的頭發都豎起來了,我比了一指在唇邊,“噓,看破不說破,您老心裏知道就行了!怎麽樣,現在能談了嗎?”
旁邊還有二哥他們一大家子人在呢,我哪可能讓他把答案說出來?回頭不得以為我裝神弄鬼啊?
就算信任我,他們一介普通人知道太多也沒啥好處,要不咋總有一句話叫天機不可泄露呢?
灰穀燈神色總算平靜了下來,但語氣還是難掩激動,“說吧,什麽條件!如果讓我滿意了,我不僅放過他們一家,還會告訴你九骨陰天煞的具體位置,不讓你們多走冤枉路!”
哎,這不就談下來了嗎?
我滿意他的識趣,也把我的條件給他開出來了,“兩個方案,第一,你們這一整個家族都上我堂口,不過灰家堂口已經有灰填海老爺子了,若所料不錯,他比您應該大上幾輩吧?過來肯定做不了一堂之主,而且我要做啥您也應該清楚!”
眼光一轉,我淡若清風的笑了下,“這危險和機遇是並存的,成了呢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成咱們就一起身死道消。第二個方案,我新認識了一個有仙根的大嫂,她堂口剛立起來沒多久,正是缺人的時候。”
聽到這兒灰穀燈立馬撇了撇嘴,“小堂口就算了吧,好歹我也修行了兩千多年,丟不起那個人。不過上你家堂口…”
說到這兒,他猶豫了,大概是在權衡利害,許久都沒給出一個答案。
講道理,其實我並不怎麽想讓他來我堂口,這倒不是說我看不上他們的道行,而是從天池回來之後我堂子裏剛招安來一批人,現在正處於磨合期。
他們這邊人數又不少,而且回去了你說算是灰家人啊,還是清風啊?
說是灰家他們沒實體,說是清風他們又不是人,也不太好安頓。
再說了,我們要走的這條路實在太過坎坷,他們已經沒了肉身,再死一次就真的灰飛煙滅了。
所以一開始我的打算就是讓他們上那大嫂的堂口。
一來她那邊正缺人,忘川回來和我說了,她立的那個堂口現在就是個草台班子,連掌堂大教主都是個隻有五百多年道行的狐仙兒,立不太起來。
而且小妮那雙眼睛實在太招風了,時間長了我都怕翻堂子,所以必須得找個能鎮得住場子的人做掌堂大教主才能壓住。
看灰穀燈還在糾結,我忙又說道:“她家堂口是不大,但是她女兒有一雙特殊的眼睛!”
說著,我已經走到了他跟前,湊到他耳邊用隻有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幽冥鬼瞳!好處可是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