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真的把我吃下去了。
我在白虎的,鋼牙利齒間遊動。
分明感覺我都快被嚼碎了,我好害怕。
師傅臨走時並沒告訴我會遇到這種情況。
怎麽辦?
我會不會也化為虛無?
我化為虛無不要緊,我媽呢?
想到這裏我無比憤恨,心想我學他媽什麽道啊?
那錢老板罵得沒錯,那老道就是一個騙子。
這一下我可慘了。
一想到我老媽孤身一人在這殘酷的世間,拖著病體,怎麽活?
又想到第二天,我的屍體一定會被我老媽發現,她該怎樣傷心啊?
想到這裏我無比的痛苦,憤怒,徹骨的傷心欲絕。
這瞬間我忘了誦讀金剛經,不過好像再怎麽念也沒用了。
可下一秒,讓我詫異的時刻來臨了。
我不是我!
我就是那頭白虎。
奔跑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間。
腹中饑腸轆轆,唇齒之間,極度渴望殺戮。
我的速度一下子變得好快,在空曠的馬路上,縱情飛奔。
很快我就循入山林。
空氣中充斥著泥土的潮濕,腳下踩著厚厚的鬆針。
遊**在樹林間,那一刻我是王者。
忽然,我瞅見一隻野兔。
那兔子見我沒命的狂奔,惹得我殺戮之心頓起,馬上衝了上去。
兔子的瘋狂轉彎,繞著樹幹,垂死掙紮。
這並沒有打消我殺了它的決心,反而激起了我的欲望。
沒幾個回合,我就一爪按住了它,不管對方,如何在我爪下悲鳴,一口撕開了它的喉嚨。
新鮮發熱的血液,充斥在我的口腔中,饑餓難耐。
就好像嗓子眼裏伸出一隻巨爪,不等我咀嚼完,就連骨頭帶肉,抓了進去。
一隻兔子怎麽夠我吃,這天晚上我在山林間遊**,直到雄雞報曉,我才想起回家之路。
到了家門口,大門緊閉。
可這擋不住我,徑直一跳進去,到了我的房間。
分明看見我的身體還在那裏坐著,這才又想起誦讀金剛經。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我脫離了白虎又回到了我的身體,白虎看了我一眼,又從我的頭頂上方劃了過去。
睜開眼後,感覺自己好累。
此時已天光大亮,老媽叫我起來吃飯。
可我感覺我的腹中飽飽的,壓根啥也吃不下。
就好像那隻兔子真的在我的肚子裏。
那一天,我整天都沒吃飯,反而覺得體力更加充沛。
這感覺真是棒極了。
這樣的晚上,讓我著迷。
每天回到家中,迫不及待的開始打坐,等到了天剛剛擦黑,白虎就來了。
我也越來越熟練,附身在白虎身上,似乎白虎也樂意,承載著我,到處遊**。
我們這座小城是山城,地處盆地中央。
四周都是連綿無窮的山脈。
沒幾天功夫,那些我曾經沒去過的山或者去過的大山,都被我轉了個遍。
山間的野雞,野兔,甚至偶爾碰到野豬,根本逃不過我的利爪鋼牙。
不過這樣帶來的後果就是,我一白天幾乎就不吃飯。
偶爾還因為吃多了,跑到廁所去吐。
就好像一個懷孕的婦人,有了妊娠反應。
吐出來的東西也讓我咂舌,盡是一些,帶皮毛的血肉。
這樣一來,我的飲食習慣也開始變了,好像特別喜歡生食。
每每走到肉鋪去買肉,生肉的味道實在是讓我垂涎欲滴。
要不是礙在好多顧客都在那兒,說不定我就把買到的肉生吞了下去。
鮮血的味道讓我著迷。
要是老道不回來,估計我就這樣沉迷下去了。
幸虧他在某一天的雨夜回來了。
那時我正在山裏遊**,正撕開一隻野豬的肚皮,內髒的特有氣息讓我沉醉。
“王行甲,趕緊回去!”
我一抬頭這才注意,到老道就在我身邊。
天一亮,老道找到了我。
“都怪我,有點急事耽擱了,要再晚回來一天,你就怕無可救藥了。”
老道一番話,讓我詫異:“你不是讓我和白虎親近嗎?”
“是,隻是我沒想到你也不過是個中人之資,能這麽快附身在白虎,還遊刃自如,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老道深深的歎了口氣:
“你的大師兄,要是他尚在人世的話,今年快五十了。”
說這話時老道土一臉惋惜:
“他就是因為太沉迷白虎,最後墜入了魔道,後來打傷了我,我並不怪他……”
我聽了這話很奇怪,本來還想問問,具體的緣由,抬眼一看,師傅的眼角竟淚光閃動,心想算了。
大師兄會是怎樣一個人呢?
他又為什麽會打傷師傅?
我現在不得而知,不過後來碰到了他,幾乎讓我死掉。
“好了,不說他了,他比你的天分高,卻也墜入魔道。
我要警告你的是,從今以後,非是必須,不許附身在白虎身上。
即便附身,事完之後必須馬上脫離。
白虎雖然是我這一門的聖物,可也是遊走於正道與魔道之間的異獸。
為善為惡,僅在一念之間,十分難把握!”
聽完老道講這番話,我想起這幾天的經曆也感覺到後怕,連忙點點頭。
不過我奇怪他這些天為什麽不辭而別,很快我就有了答案。
老道士從他的隨身包裏,先是抽出一把斷劍,再就是一個鈴鐺,一身道服。
那斷劍和鈴鐺,竟然是青銅的,黑黝黝的,上麵還刻著許多小篆。
不過我也不認識。
老道先是鄭重的拿起那把斷劍,雙手呈給了我:
“這是我輩天師門人的聖物,今天正式傳承給你,你就是下一代的驅魔人。”
緊跟著師傅向我講述了這把斷劍的使用,也是不到萬不得已,最後使用的手段。
至於那鈴鐺,是讓我隨身帶在身上,萬一附身在白虎體內,無法自拔時,鈴鐺會敲響,將我脫離白虎。
再有鈴鐺的作用,就是去了靈異之地,先用鈴鐺搖三下。
搖三下的目的,一來是告知,二來是警告,讓那些繼續胡鬧的幽靈,遠遠走開。
如果執意不去,那就不客氣了。
驅魔人用這個鈴鐺還有一個作用,碰上被邪物附體的人,一搖鈴鐺,邪物就會被驅趕出去。
總之這鈴鐺必須是驅魔人隨時攜帶的法器。
至於那身道服就沒什麽好講的了,隻是蒙騙世人的一種障眼法。
就好比這年頭沒個文憑,出門打工都難。
三樣東西傳承與我,自然十分興奮,緊跟著師傅又教了我一些道家的一些手訣,咒語。
隻不過我道行尚淺,隻能掌握一些簡單的手訣,法印。
我主要的修習方向還是畫符,在黃裱紙上畫符。
畫符講究的是一筆畫成,中間絕不能停頓。
這看似簡單,其實不然。
一來是那些鬼畫符,實在是筆畫眾多,二來所用的墨汁也不同一般。
尋常道人畫符,用的朱砂和水,摻合起來的顏料。
個別生猛的,用的是婦人經血或胎血,那種情況比較少見。
而我天師門人,用的是黃鱔血。
這黃鱔也不同於別的黃鱔,是拜月鱔。
專指每個月的月中十五,十六時,月圓之夜,正當子時,有黃鱔鑽出洞來,對著月亮三拜。
這玩意兒就是邪靈的一種,尋常黃鱔哪有那覺悟,有覺悟的黃鱔,又豈是泛泛之輩。
逮這玩意兒,也是極度的困難。
所以我平常習練,還是用豬血和著細沙來練。
這種墨汁兒,行起筆來非常的生澀,一不注意沙粒就會劃破黃裱紙,那就是不合格,沒有法力。
也正因為這種墨汁的特殊性和黃鱔血類似,才拿這玩意兒練。
畢竟這兩種材料非常易得,隻不過這法力,功效大減。
簡單教了我這些以後,師傅便又走了,好像他總有忙不完的事。
不過這回他告誡我,當我練得差不多時,就可以接活了。
臨走還給我留下一小罐黃鱔血,說讓我省著點用。
一開始我也沒在意,心想,誰會找我接活呢?
哪知道後來全憑這罐黃鱔血,要不是沒它,我也不會在我們這小山城裏出了大名。
師傅走後沒幾天,家裏來了個人。
隻不過那時我不在,在外麵幫人家卸煤。
三個人卸一大車,每個人能分五十塊,這已經是很誘人了。
沒了那每天一百塊錢的收入,我總得自力更生。
要不吃啥,喝啥,我媽的藥錢從哪來?
那時也沒手機,準確點說是我沒手機,動輒一兩千,我想都不敢想。
老媽也聯係不上我,那人也一直等不上,一連來了三天,每次都撲空。
最後一次,這家夥一直等到我天黑,說什麽也要見上我一麵。
那是一個老頭,一個看上去很有學識的老頭兒。
滿頭銀發,戴著金絲眼鏡,身著老派的中山裝,還不忘記在上衣袋插根鋼筆。
舉手投足透著一股儒雅勁兒,很愛幹淨,老媽讓他坐,他也不坐,低頭看了一眼那三條腿的椅子,客氣道:
“我還是站著吧!”
我的形象就差多了,剛卸了煤,一身的迷彩服,都黑得看不出本來顏色。
臉上,手上,頭發尖,都是黑漆漆的。
按我媽的話來講,把我扔進煤堆裏,不一定能找得見。
果然,人家一見我這形象,有些吃驚,略帶疑惑的問:
“你就是張老道士的關門徒弟王行甲,王師傅?”
“王師傅不敢當,請問有什麽事兒?”
“就你,能幫我驅魔?”
老頭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幾眼,怎麽也不敢相信,我會是驅魔師。
我一聽來活了,馬上就來勁兒了,拍著胸脯向他保證:“你放心,小意思。”
“哼,你別小意思,我已經請了很多人了,都不管用,你要是行,看見沒有?這可是五千塊錢,全給你!”
說著話,從包裏拿出,足足一遝子老頭票,擺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