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四章 守夜

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和老紀兩個人靠著帳篷坐了下來,其實這樣雖說是居高臨下,一米多高的石台,看的好像是更遠了些,但實際上還是看不到啥,我們附近這石頭都是不會發光的,也不能照亮,不過這樣更好,一片漆黑,心裏頭踏實了不少。

符建和阿生,還有大奎、刀疤,四個人在石台的下麵,分四個方向,卻沒有靠在石台上,也沒有坐下,老紀說了,值夜的人要隨時提高警惕,不能有絲毫懈怠,站著是最好的,要是坐下了,一個是容易犯困,而且遇到緊急情況在反應動作上就要慢半拍。

我說那咱們咋坐下了?老紀說你坐著站著反應也那樣,我是無所謂,我坐著站著反應也那樣,哈哈……”

我無語了,中國語言文字真是博大精深,同樣的話,聽起來完全就是兩個意思,,我衝他一呲牙,嘿嘿道信不信一會我叫個鬼上來跟你玩玩?”

老紀嗤笑了一聲切,你敢叫上來我就敢滅了它,你當我是吃素的。”

我撇了撇嘴你當你是……”

說到這我猛然想起了,隻覺渾身發冷,一股涼意沒來由的從腳底直到頭發絲,瞬間就竄遍全身,表情不由自主的就呆住了,老紀奇怪的看著我咋了?沒詞了?”

我半晌才緩過勁來,轉過頭訥訥的問道小、小雨去哪了?”

老紀也愣了下這時候想起問小雨了。”

沒,剛才那一刹那,我就想起了紀雨,因為紀雲和紀雨兩兄妹裏麵,一直都是紀雨會道術,所以剛才我想說的是你當你是小雨,這句話剛要冒出來,我就頓時想起了自從我還陽以來,隻在醫院裏見了小雨一麵。之後我就一直在忙。先是去了豐都,然後又去地府幫小白求救,現在又來了長白山,這一件事接著一件事,讓我簡直沒有去多想。

不過,真的是沒有麽?我心裏暗暗覺得很是慚愧,不管樣。也不能這麽多天對小雨不聞不問,又或者,我是在潛意識裏對她逃避嗎?我的心裏真正喜歡的到底是葉子,還是小雨?

這個問題其實我早就思索過,結論是兩個都喜歡,這不是濫情。而是人之常情,換了任何一個人在我這個角度,都不可能對她們其中之一無動於衷。

也許讓我真正糾結的是,我並不想傷害任何一個,這也許是我矯情了,人這輩子誰離了誰都一樣生活,但是,我就是放不下。沒辦法。這就是我性格中的弱點,其實我常常在想。也許我根本就不是成大事的料,因為我骨子裏並不是個有雄心壯誌的人,這麽久以來,好像做任何事情都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推著我往前走,再加上我本性裏的一點善良和正直,身邊發生的一件件離奇的事,讓我一直走到了現在,至於以後的路,我並沒有想的太多。

老紀忽然用胳膊碰了我兩下,我才從思緒中醒,他斜著眼睛看了看我,說道別胡思亂想了,眼下的事重要,到了該的時候,小雨自然會。”

我稍稍坐直了身子,平複了下心情,暗罵沒出息,這麽緊要的時候,亂想,這可是在守夜,一時的大意就可能害了別人。

我看了下表,已經九點多了,下麵的四個人站的個個跟標槍似的,緩緩的走動著,隨時警惕的注意著周圍。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頭頂,墨黑一片,那連成片的濃密樹影微微隨風而動,看上去就像黑暗中隱藏的無數惡魔。

我深吸了口氣,打量了一下周圍,在我們這個宿營地的前後左右,分別有幾棵巨樹,大概要五六個人合抱那麽粗,就連上麵那樹杈粗大的甚至都有一米多粗,白天傑瑞爬上去的也就是其中之一,而我們那個繩網也是在這幾棵樹上麵搭成。

我順著傑瑞爬的那棵樹一直往上看,卻這樹高不見頂,白天的時候雖然覺得這樹很高,也沒仔細看,而且那樹的主幹粗壯得離譜,我從來就沒見過這麽粗的樹。

樹杈的上麵,還隱約可以看見傑瑞掛的那些布條,從樹杈上垂下,看著就跟一條條的蛇一樣,我一直仰著頭往上看,直到脖子都酸了才收回目光。

這守夜的活其實很是無聊,我精神了一會就倦了,看下麵那哥四個依舊跟衛士似的,每間隔一會四個人就交換一下方向,估計是為了避免視覺和精神疲勞,再看老紀不知何時已經眯上了眼睛,貌似打盹,我撇了撇嘴,這當領導的都是說的好聽,這麽一會就先放鬆了。

就在我百無聊賴的時候,忽然打遠處隱隱傳來了一陣哭聲,我撲棱一下站了起來,側耳傾聽,那聲音飄飄悠悠的從風中吹來,若隱若現的傳入耳中,卻聽都是人的哭聲。

下麵的幾個人也側耳聽了一陣,卻好像不當回事似的,老紀壓根連眼睛都沒睜。我有些急了,小聲招呼道哥幾個,聽見沒,有人在哭,在方向?”

老紀忽然淡淡的接口道方向,坐下。”

我瞪大了眼睛可是……”

符建回頭笑著說吳爺,那是野狼在夜嚎。”

我一愣,是野狼?”

刀疤也笑著說道沒,這深山裏的狼嚎叫起來都這個聲音,有個傳說,說是狼為了吸引人的注意,就模仿人哭,把人引去就吃掉。”

我撓了撓頭,悻悻的坐了下去,嘀咕道頭一次聽說,狼還這麽聰明,那不都是狐狸幹的事麽。”

身後帳篷裏忽然有人噗嗤笑了聲,一個人隨即鑽了出來,我一看,原來是二貴。

“你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幹啥?”我問。

“睡不著啊,我這心裏不靜,總惦記我爹,現在說不定在家多著急呢,聽你們說狼嚎,我也聽見了。就出來聊會。”

“哦?這狼嚎你應該常聽吧?”

他點點頭是啊。從小就聽,其實這長白山上的狼經常學人哭泣的聲音,而且都是在山邊臨近村莊的地方,老人們說,野狼學人哭,學的非常像,主要是欺騙村裏的小孩上當,小孩子一聽到哭聲。好奇就會,便會被狼吃掉。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大概是在八幾年的夏天,就在我們屯子邊上,當時正在鏟二遍地,山裏的野草非常高。天快黑了,模模糊糊的,我就聽到山邊不遠處有哭泣聲,那時候膽子也大,山裏孩子也不當回事,就跑看。”

“那裏是一片墳瑩地,有十多個大墳堆。那時候在這一片地方,基本都是土葬,人死後裝進棺材埋葬,所以墳堆比較大。哭泣的聲音正是從墳塋地中傳來的。我再細一聽,不是一個人在哭,而是有好幾個人,哭得悲悲切切,非常傷心。我當時就想。是誰家死了人?可那幾天村裏也沒死人啊,難道是外村的偷埋在這?我就順著哭聲往前走,快到墳塋地的時候,哭聲沒有了。我就想,這可怪了,難道活見鬼了?我就害怕了,於是扭頭就往村裏走。走了不遠,哭聲又傳來了,這回哭得更悲慘。我撒腿就跑,回到家一說,我爺爺一聽就樂了,說這是野狼學人哭呢,就是欺騙村邊的小孩兒,要是有小孩兒聽哭聲一,就被狼吃掉了。”

聽完他這小故事。我笑道那你小時候膽子也夠大的了。一個人晚上就敢往墳地裏走。”

他說山裏孩子哪有膽子小的,我要不是膽子大。也不會對這山裏這麽熟了,我們村裏很多老人,六七十歲的,沒進過這大山深處的都多的是,我爺爺說了,這叫有誌不在年高。”

老紀說故事講完了?沒事幹了就去睡覺吧,別打擾我們注意力啊。”

二貴一拍腦袋哎喲,我忘了這事了,幾位繼續吧,我睡覺去,那個,注意安全啊。”

他一貓腰又鑽回了帳篷裏,於是我們又安靜了下來。

再次陷入無聊狀態中,過了一會我居然有點困了,強迫打起精神,跳下台子在地上走了一會,又回到台子上坐著,就這麽折騰了半天,總之是在又緊張又無聊的狀態下,我們是熬到了後半夜,眼看就一點了,換崗的也快到了。

我本來還覺得以前經常晚上不睡覺,這一次也不算,卻忘了以前都是有事情可做,而且都是很驚心動魄的事情,這一次卻是百無聊賴的守夜,雖然也挺緊張,但本質上是不一樣的,再說我們白天都累了一天,晚上自然就會困了。

老紀這家夥倒是休息了,精神頭十足,一伸懶腰衝裏邊喊道換崗了換崗了。”

大奎喊道等會啊,我去撒個尿。”

刀疤也說我也去。”

符建和阿生沒有吭聲,不過也走到一邊解起了腰帶,看來站久了對腎不好啊。

在他們撒尿的時候,帳篷裏麵也傳來了聲音,看來他們下一班崗的都起來了。

反正我是要一夜不睡的,想想無事,索性往帳篷上一靠,雙手抱頭,又無聊的往頭上那棵大樹上看去。

誰知就在我看到傑瑞掛的那些布條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勁,現在沒有風,可那些布條搖晃了起來?

我心裏一動,立刻眯起了雙眼,腦中一副三十秒的畫麵頓時像快鏡頭一樣閃過。

“不好!”

我猛的跳了起來,高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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