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簡直太讓人不敢置信了!看著對方雙手做好姿勢, 麵無表情的看著排球來到自己的“懷抱”中的模樣,所有人一瞬間產生了一種無比熟悉的錯覺……

……這畫麵,他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是、是那種怪物一樣的預判……!”人群中, 不知道是誰訥訥的開了口, 刹那間,宛如在一片死寂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顆石頭,所有人都震驚的低呼起來: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就是這一式, 讓白鳥澤在IH的賽場上大殺四方, 以一種絕對的防禦力,讓對麵的所有攻擊都無所遁形的防禦!

又出現了!小林青鳥的預言式防守!!

全場嘩然!

古森牙關咬緊,他臉色罕見的露出了難看的神情。又、又來了嗎……?

無疑, 在場的所有人, 古森是對青鳥那堪稱恐怖的接球能力感悟最深刻的人,畢竟在那場比賽上,是他麵對麵的和小林青鳥玩著“接球競賽”遊戲。

……那時候, 即使是體力充沛的自己,都在默認中落敗,更何況是經曆了一場消耗後的他!

小林青鳥無意間, 用自己對教練的錯誤理解, 用出了一個“田忌賽馬”的思路。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這一球毫無意外的被小林青鳥無比精準的接了起來,而他們隻能站在球網對麵無能為力的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在排球於小林青鳥的小臂間發出清脆的一聲脆響之後,排球驟然飛向半空中,然而就在所有人尚且沒從小林青鳥剛剛那突然殺出來的錯愕中緩過神來, 一道身影就毫無猶豫的衝了出來——

“嘭——!!”

是、是牛島若利!前排的幾個觀眾失聲喊道。

這次的牛島, 選擇了先發製人。

那空中的身影威力十足, 牛島一向沉穩的眉眼,此刻罕見的露出了淩厲的銳意,他雙眼宛如利刃,於手中的排球,一同狠狠的砸向了井闥山的場地。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讓人神清氣爽的轟鳴聲。

——這,大概就是僵持已久之後,觀眾最需要的一枚震徹場館的清醒“大炮”吧!

在全場暢快的歡呼聲中,解說那忍耐已久的大喊聲,讓人簡直不敢相信這隻是這局比賽的第一枚球。

在熱烈的背景音下,所有人看著那兩道身影,竟然一時之間失了語。

重重落地的牛島宛如一記重錘捶打在每個人的心間。在他高大的身影之前,一道帥氣分明的臉龐含笑,他微微躬身,撿起地麵上自己掉落的繃帶,隨意的在掌心團了團,丟向一旁賽場之外的工作人員手裏。

從頭到尾,兩個人的雙眼都是盯著對麵的井闥山眾人的。

高大的牛島墨綠色的短發下,那雙眼眸雖然沉靜,但是那迫人的威壓無論如何也騙不了人。在他身前,一道稍矮的身影就那麽懶散的站在那裏,他的雙眼是和牛島不同的笑盈盈。

可那不達眼底的笑意,給人帶來的除了嘲笑,隻有徹骨的寒意。

古森元也深吸一口氣,他控製住自己的視野,和對麵這兩個氣勢可怕的兩個人對視著。他身邊的佐久早沉默不語,可是熟悉對方的古森明白,對方恐怕內心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這麽平靜。

……至少,他已經感受到對方身上冒出來的黑氣了,隻是……他怎麽還在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

——興奮?

他大驚失色的看著身邊的青年,聖臣!你怎麽了!已經被青鳥氣的壞掉了嗎!!

然而,古森隻是在內心開玩笑而已,他心如明鏡,這大概就是難得遇到一個實力相當的人,而現在這個人終於正麵回應了自己的對抗,從而自然而然的產生的情感吧。

輕笑一聲,他搖了搖頭,對麵的小林青鳥也已然轉過了頭去。

在那攝人的目光移開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在對方抬頭的那一瞬間,他們忽然有一種仿佛被鷹眼捕捉到了的錯覺。

大概……是錯覺吧?

話說回來,牛島的眼神原本也有這麽大的惡意和凶悍嗎?還是單純因為在小林青鳥身邊,凸顯的結果呢?

——然而,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他們才明白,果然,他們剛才那種被鎖定的危機感並不是錯覺。

“啪!”

“哦!!小林選手又出現了!他接下了井闥山的球!”

“嘭——!”

“又、又是小林青鳥……!這次的位置和角度如此難以捉摸,都被對方猜的一清二楚了啊!!”

“砰!”

“啊、啊……是小林選手接的球啊……”

直到後來,連解說員的語氣似乎都有些麻木了,包括現場的觀眾,他們就這樣看著全場的隊員們到處跑來跑去,無論是井闥山還是白鳥澤的人。

隻有一人與他們不同。

那就是小林青鳥。

他始終麵無表情的遊走於戰場之外,相比火藥味十足的眾人,他總是顯得如此的沉靜,仿佛隱匿了氣息一般,而巧妙的是,雖然已經知道了青鳥在後方,可大家就是會在前方白鳥澤和井闥山的焦灼對抗中,不自覺的忽略了後放的那雙“鷹眼”。

直到,被對反抓住機會,一擊斃命的那一刻,眾人才恍然間驚覺,然而此時已經為時已晚。

而且,和上一局古森元也讓人熱血沸騰的拚死相救,力挽狂瀾不同,看著小林青鳥接球,你無法呐喊出聲,因為對方的表情——

——實在過於平靜了。

他那輕描淡寫的動作完成一個又一個幾乎是不可能的動作,讓觀眾的歡呼聲梗在脖子裏,甚至漸漸的,他們內心似乎也升起一個即使他們自己想,都覺得十分滑稽的想法。

難道……

【我上我也行??】

不不不!!他們迅速搖了搖頭,一臉後怕的拍著胸脯,差點兒就要因為說大話遭天譴了。

不過……毋庸置疑的是,在看完這場比賽中,小林青鳥的接球以後,觀眾們的眼光,似乎不由自主的就被提高了。

這其中的意義,大概就是你已經看到了最精彩的事物,因此其他優秀的表演,你也早已經看不上眼。

大概不久後,就會有人在網絡上眾籌一雙沒看過這場比賽的眼睛了。

小林青鳥,你罪大惡極。

——不過,這都是後話,對於現在來說,不專注眼前比賽的人,才是真正的白癡。

記分牌上的分數迅速變化著,賽程乍一看上去仿佛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如果你沒有觀看比賽,而是理性分析,你就會發現一個神奇的事情。

全程,白鳥澤得到的每一分,都不是小林青鳥攻出的,然而更巧的是,每一球得分前的一個接球的人,永遠都是小林青鳥!

此時此刻的井闥山,簡直就像被捏住了脖子一般,所有的攻擊都打進了對方的“懷裏”,不鬱結才怪。

……可是。

他們看著那邊似乎愈戰愈起勁的佐久早聖臣,內心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個疑問的神情。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佐久早的扣球,十個有八個都被小林青鳥接起來了吧。

一旁的古森元也喘著粗氣,斜睨了一眼身邊的竹馬,無奈的吐出一口濁氣。

外行人可能看不出,但是他們能看出來,聖臣的每一枚扣球看似相同,隻是每次都會產生新些許微小的差別,而這些差別卻都宛如石沉大海,沒在小林青鳥那裏得到任何有效的反饋。

……到底和青鳥對戰,對於一個人的實力增長有多麽可怕啊……古森眼底染上一抹無奈。

這家夥,難道是什麽當教練的天才嗎?

這邊的古森因為佐久早的事情屢屢歎氣,然而他麵前的隊友卻不約而同的擔憂的回過頭來看著他——

古森看著隊友們那複雜的目光,一時間有些茫然的用手指了指自己,豆豆眼看著眾人,頂著滿頭的問號。

這、這是怎麽了?

並不知道在國青集訓的時候,多次和小林青鳥作戰的古森早就已經嚐過了不敵青鳥的感受,而且還眼睜睜看著無數天才們在小林青鳥的強勢打擊下失魂落魄,又被他的言語攻擊噴到吐魂,現在的古森並沒有因為青鳥的惡魔而沮喪。

他們還誤以為小林青鳥這一局比賽全程沒有進攻,隻是在防守,是在嘲諷上一局靠著防禦獲勝的古森元也。

——小林青鳥又被誤解了。

不過這次有了進步,陪他一起茫然的,多了一個處境相同的“當事人”,古森元也。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隻不過他還是惡人位,古森成了小白花位罷了。

——於是,場上就出現了這樣滑稽的場麵,明明是得分的主要推手,小林青鳥臉不紅氣不喘,和上一局同樣處於接球位置的古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且其他的隊員到了此時此刻,已經累的氣喘籲籲了,但是實際上,他們隻是在彼此互相拖著,你來我往的攻擊,大家都不願意放鬆警惕,也就導致每次都是十幾回合不分勝負。

畢竟你前排進攻,白鳥澤幾個大漢站在前方,虎視眈眈的看著你;你攻擊後排,那個小林青鳥站在寬闊的賽場上,緊緊的盯著你的眼睛,隻要你扣球,就是在把排球送到對方的懷裏。

這種對比之下,自然就導致了井闥山下意識的想要避開青鳥的攻擊,也就導致了對方的生存空間一下子被小林青鳥縮短了一大截。

而賽場變“短”了以後,回合數就更多,在惡性循環下,每一球都會在瞬息間完成無數個回合,常常觀眾還沒從這一擊的餘韻中回過神來,攻守就已然轉換了。

粗重的呼吸聲在賽場上此起彼伏,唯一能正常站立的小林青鳥捏著手腕,雙眸微微上翻,看向兩個隊伍頭頂的記分牌:

白鳥澤vs井闥山。

24:19。

嗯……五分?

青鳥捏了捏脖子,他無神的雙眼從記分牌上轉移下來,下意識的對上對麵的井闥山眾人。

不知為何,所有臉上流淌著汗水的隊員們,看著對麵那個沒事人一樣的青年,不約而同的在對方的眼中讀到了清晰無比的一句話,這句話讓他們從脊椎寒到脖頸處:

【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