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公園說起來是一個公園,其實就是一座低矮的山丘。
隻是由於它位於市中心,就成了寶慶人民休閑娛樂的地方。
上山的路有好幾條,盧安和劉薈走的是東邊。
沿著蜿蜒小徑來到山腰處時,劉薈右手腕不著痕跡掙紮了一下。盧安假裝不知情,沒理會,繼續握著。
劉薈瞄他後腦勺一眼,力氣試著稍微加大了幾分,盧安回應她的是越抓越緊。
她後麵又連著試了兩次,有些無力了,沒辦法開口說:“盧安先……”
不過還沒等她說完,對她十分了解的盧安幾乎在同時出聲:“劉小姐,請不要打擾我談情說愛。”
劉薈抬眼望蒼天,淩亂中……
贏一場的盧安得意笑笑,適時鬆開她:“你今天怎麽在這?”
劉薈淺個小小酒窩:“盧先生,我可是寶慶本地的呀。”
“哦,也是噢。”
盧安右手輕拍下額頭,然後一臉意味地問:“剛才那男的是誰?叫什麽名字?”
季風吹拂著空氣劉海,劉薈自然伸手梳理一下,抿笑道:
“某某姓甚名誰我就不告訴您了,反正就是一路人甲,說煩人精的名字是很累的,您要是開心,也可以叫xx。”
盧安無語,這風格就很劉薈,滿滿腹黑氣息。
他順著往下問:“xx怎麽會和你走在一起?”
聽到他嘴裏的“xx”,劉薈清甜地解釋:“xx媽媽和我媽媽是同事,今天來我家做客,然後就跟出來了。”
盧安問:“你出來是逃避他?”
“是。”
劉薈悶悶地說:“可是xx像塊牛皮糖似地,要是在古代,我準把它糊城牆上。”
盧安聽笑了,“往後應該不會了。要是還敢來纏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把他砌牆上去。”
劉薈一臉為難地擰巴個臉:“盧先生,這樣不好吧,我要是再聯係您,孟家姐們會不會把我也砌牆上?”
盧安:“……”
過了會,他問:“你怕嗎?”
劉薈很是幹脆地點頭:“怕。”
一個“怕”字,兩人頓時陷入沉默。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山道靜悄悄地走了百來米。
碰到賣冰棒的老翁時,盧安停下腳步買了一個5毛的奶油雪糕給她。
劉薈小聲說謝謝,接過雪糕。
等她連著吃了幾口,盧突兀地問:“我手裏的雪糕好吃,還是你的雪糕好吃?”
此雪糕非彼雪糕,劉薈低頭瞧著腳尖,滿臉羞澀,右腳輕輕在地上揩了揩。
到這,兩個人忽然又變得沉默。都不知道怎麽往下說了。
某一刻,劉薈抬頭:“盧先生……”
好巧,盧安這時也開始沒話找話:“劉薈,你……”
異口同聲,兩人相視一笑,劉薈謙和地表示:“您先說。”
盧安同樣發揮了紳士精神,“女士優先。”
聞言,劉薈禁不住露出一個很甜蜜的笑容,接之前的話題:“您怎麽一個人在城南公園?”
盧安眨巴眼,焉壞地問:“你這是在試探我麽?問我如今是不是單身?”
劉薈抿笑看著他,不出聲。
盧安停住腳步,手指在兩人之間比劃比劃,恬不知恥地問:“假如我現在單身,你會考慮和我更進一步麽?”
劉薈還是沒做聲,隻是微微仰望著的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甜美動人。
“哎,害怕我?”對峙良久,盧安這樣問。
劉薈一臉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您的前任們一個是博士,一個在滬市醫科大學,都很優秀,我不如她們。”
這個不如,她是謙指相貌不如孟家姐妹。
假如盧安如果單身,如果拋棄了孟家姐妹,那她也不敢冒然接受這份感情,怕下一個被拋棄的對象是她自己。
當然了,她說這話更多的是在俏皮。
盧安聽得歎口氣:“可惜了咯,你高中暗戀我三年,還期期送我試卷,我以為你應該蠻喜歡我的。”
想起高中那些過往,劉薈偏頭憋著笑,不敢看他。
接下來兩人僵住了,盧安盯著她側臉看,她偏頭看向遠方的天際。
良久,被他盯麻了的劉薈忽然轉過頭,甜甜一笑:“盧先生,我們去河邊走走吧。”
盧安瞅眼時間,說好。
下了城南公園,兩人來到資江邊,走在前頭的劉薈眺望中心島的白鷺說:“高考前,我一直覺著你會考上北大。”
盧安若有所思:“你是聽周老師說的吧?”
劉薈沒否認,“記得高二有一次路過我們班主任辦公室時,周老師正在裏頭和我們班主任講,你的理想是北大。”
對於當初的理想,雖然幾十年過去了,盧安的記憶還是十分清晰的,沉吟一陣問:“所以你把目標放到了北大。”
劉薈雙手把著河邊的木質欄杆,憑欄而立,看著河麵定定地出神。
見她默認,盧安問:“高考後,是不是很失望?”
其實按他高中三年的成績,還是有很大概率上清華北大的,隻不過前世今生的高考都差了點,這是命,他倒也沒什麽後悔。
劉薈第一時間沒回答,等到那群白鷺起飛了才低沉說:“高考那三天,我守在你的考點門口,就是想通過你的表情判斷你是否考得好,那時候見你心情不錯,我以為我們會在北大見麵。”
盧安挨著她站好:“後來呢?”
劉薈可憐兮兮地說:“後來我得知你估分報考的南大,孟清水跟著去了華東,我就知道我和盧先生今生無緣了。”
那一天,她非常失落。
按她媽媽的話說,似霜打的茄子一樣,整個人怏怏的。
不過這事她憋在心裏沒講出來,也不會道出來。
迎著河風像木雕一般佇立幾分鍾,盧安忽然心血**地告訴她:“我說我在南大找了個女朋友,你信嗎?”
沒想到劉薈顯得十分平靜:“我知道您的光輝事跡。”
盧安詫異,稍後明白過來:“吳英告訴你的?她嘴巴子怎麽那麽大呢,我平時待她不薄啊?”
劉薈歡快地笑笑,替吳英說起了好話:“她對黃婷的評價很高,在信裏跟我說:你女朋友十分漂亮,平生罕見。”
盧安暈菜,良久問:“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崩塌徹底?變成了很壞很壞的那種?”
劉薈笑容開闊了幾分:“自從我知道您對孟清池有想法時,就沒形象了呀。
不過現在腳踏三條船,還是遠遠出乎了我的預料,不愧是盧大畫家,每每讓人意外,每每讓人讚歎。”
見她說反話,盧安忍不住推她胳膊一下,盯著她眼睛問:
“我這麽壞,那你見到我為什麽還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