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校門口,盧安望著馬路對麵的一排飯店問:

“兩位漂亮的女士,你們想去哪家飯店吃?”

黃婷說:“你們剛才在哪裏吃?”

盧安指指胖姐飯店,“在那。”

黃婷視線在胖姐飯店門匾上停留些許,稍後用商量的口氣跟薑晚交流:

“阿晚,我們去吃湘菜怎麽樣?”

“好呀,我都可以。我反正喜歡吃辣,就怕你一個寒假沒吃辣了,等會吃不慣。”

薑晚如是打趣。

盧安這時搭茬:“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找個湘南的對象,不會吃辣怎麽行?我看就去瀏陽蒸菜館吧。”

薑晚聽得樂不可支,臉上溢滿了笑意。

黃婷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盧安,哼哼兩聲沒搭話,拉著薑晚就徑直去了瀏陽蒸菜館。

進店,薑晚看到臘味合蒸就眼饞,說好久沒吃臘肉了,今天突然好想吃。

點完臘味合蒸,還要了四個菜,盧安坐下問:“你不是湖北的嗎?你們那過年不吃臘肉?”

薑晚回答:“去年情況特殊,我們基本沒在湖北,就過年呆了兩天,後麵又走了。”

盧安想起一件事,然後問:“對了,你不是說你是獨生女麽?

怎麽上次我給你打電話,家裏還有個妹妹?”

聞言,黃婷抬頭望向盧安。

薑晚暗暗瞄眼閨蜜,好奇問:“你什麽時候給我打電話?”

盧安說:“初二那天,我打電話到你家拜年,是你妹妹接的。”

薑晚有些反應過來了,“噢!那天我和爸爸媽媽去外地了,是嬸嬸在我們家,應該是小堂妹接的電話。”

盧安回憶一番電話內容,“你小堂妹在你們家長住?”

薑晚點頭,“我嬸嬸原本是隨小叔去了青島的,後來小叔意外去世了,我爸媽就把嬸嬸和小堂妹接到了家裏住,有一年多了的樣子。”

黃婷問:“住這麽多人,那你們家應該很大吧?”

薑晚說:“還好,我們家在街上,自建房上下有四層,一樓是三個連著的門麵,平日裏嬸嬸就在一樓開早餐店謀生。”

盧安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大地主。”

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那房子不怎麽值錢的,我爸媽都是拿死工資的,哪是什麽大地主呀。”

一個實權副處,一個閑職正科,在她口裏卻成了拿死工資的,這他娘的還怎麽說理去?

不過同黃婷家對比,薑晚這麽說貌似也情有可原,目光在兩女之間徘徊幾趟,識趣地沒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起開三瓶啤酒,一人一瓶,就那樣喝了起來。

許久沒吃辣,黃婷吃辣的本事果真倒退了不少,夾塊臘肉放嘴裏,都要被辣得嘶嘶好一陣。

見此,薑晚開玩笑道,“阿黃,你要多練練唷,不然以後進了盧家,飯都吃不飽。”

黃婷傲嬌說:“我還沒說要嫁給某人。”

薑晚笑問:“你不嫁給盧安,那你嫁給誰?”

黃婷用胳膊肘肘盧安,慢慢聲聲把問題轉過來,“你說,我嫁給誰?”

盧安悶口酒,“別廢話,趕緊吃,吃完回去給我暖床。”

這簡單粗暴的話,把兩女給弄不會了。

黃婷輕咬著牙,嗔怪地瞅著他,整個身子如火炭一樣在燃燒,抹不開臉。

薑晚則右手捂嘴,在那憋著笑,但笑怎麽也憋不住,總是若有若無地溢了出來。

吃過飯,三人先是在校園裏逛了會,而後一起回了租房。

昨晚一宿沒睡,今天又坐車奔波了那麽久,一進屋,黃婷就說好困好困,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打算洗個澡睡覺。

期間,薑晚從包裏拿了兩瓶飲料過來,她自己拿一瓶,遞給盧安一瓶。

盧安接過問:“你包裏怎麽帶這麽多飲料?”

薑晚說:“路上老鄉送的,我喝不了那麽多,就給你一瓶。”

盧安問:“你老鄉也是我們南大的?”

薑晚回答:“不是,是隔壁東南大學的。”

“男生?”

“男生女生都有。”

到此,兩人在沙發上相對而坐,互相看著,一時無言。

盧安察覺出不對勁,率先打破僵局:“是不是找我有話說?”

薑晚沉吟片刻,問:“過年那會,相熟的人裏有幾個女生沒給你打電話拜年?”

盧安道:“三個?”

薑晚追問:“除了我,還有誰?”

盧安回答:“陳麥和蘇覓。”

薑晚想了想說:“那應該是蘇覓給你bb機留的信息。”

盧安點了點頭,在排除完陳麥和眼前這姑娘後,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話到這,兩人又沒話說了。

各自喝了幾口飲料後,薑晚難得主動了一回:“中午的時候,我進租房就發現阿黃一直在發呆,後麵跟她聊天,她也心不在焉的,好像有心事,不介意我問問嗎?”

盧安瞧眼浴室方向:“不介意,你問吧。”

薑晚問:“你中午跟誰吃得飯?怎麽把阿黃一個人落家裏了?”

無怪她好奇,黃婷可是他女朋友啊,盧安卻把她扔家裏不管、同別人吃飯去了,這裏透著不正常。

盧安盯著手裏的飲料,開口道:“其實你已經猜到了。”

薑晚說:“其實我隻是猜到了一個大概,蘇覓嗎?”

盧安搖頭。

薑晚猜測:“我也覺得蘇覓可能性不大,那看來是同俞莞之有關了。”

盧安默認。

薑晚問:“是俞莞之本人?還是她家裏人?”

兩人關係不差,盧安沒隱瞞:“俞姐母親。”

薑晚釋然:“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難怪阿黃一個人呆在租房不吵不鬧。

你這是和俞莞之的關係更進一步了吧?她家裏是來給你上緊箍咒的?還是來催結婚的?”

盧安模棱兩可問:“你覺得呢?”

薑晚說:“不好講,但我覺得都有可能。不過我更好奇你是怎麽脫困的?”

“脫困?”

“對呀,你不是沒跟阿黃提分手嗎?”

“薑晚同誌,不要試探我了。”

盧安說著,仰頭一口氣喝完半瓶飲料,臨了用力捏了捏瓶身,把瓶子捏得咯吱咯吱響:

“我以為,以你的聰慧,是不會過問這事的。”

“我也是女人,你不要低估一個女人的八卦之心。”薑晚笑著回答。

盧安不信,又捏捏飲料瓶。

薑晚看了會他手中的瓶子,最後承認說:“好吧,我確是有目的的,我隻是為了確認一些事。”

盧安問:“然後呢,有後續嗎?”

薑晚回答:“有。”

盧安順著問:“有什麽?”

薑晚呐呐地說:“不要逼我,給我留點麵子。”

盧安放下飲料,直直地望著對方。

四目相對許久,有些堅持不住的薑晚眼神躲避說:“我打算搬離這裏,徹底回歸宿舍。”

盧安有些意外,可仔細想想,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他問:“這事你已經跟黃婷說了?”

薑晚搖頭:“還沒有。”

盧安問:“可不可以挽回?”

薑晚低頭說:“我這樣不像話。”

“哎!”

他歎口氣,勸慰道:“婷婷真心朋友不多,沒必要這樣,她會傷心的。”

聽到這話,薑晚十指糾結在一起,顯得無比猶豫,沒接茬。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複,盧安站起身認真說:“你好好考慮一下吧,你是知曉我情況的,我壓根沒可能把全部時間放在婷婷身上,你就當幫我忙了。”

薑晚抬頭問:“那你心裏藏著的那個女人是俞莞之嗎?”

盧安再次看眼浴室:“不是。”

薑晚問:“也不是蘇覓?”

盧安回答:“也不是。”

薑晚定定地凝視著他麵容,過了好一陣才接受了他的勸告:“好,我答應你,不搬走了。”

聞言,盧安高興地撿起沙發上的半瓶飲料,伸過去同她手中的飲料碰一下:

“謝謝你!來,以飲料代酒,幹一個。”

“不用謝。說實話,我寧願今生沒碰到你。”薑晚說是這樣說,但還是跟著喝了一口。

盧安把剩下半瓶喝完,滿嘴飲料含糊地自嘲:“遇到我三觀都毀了吧?”

“嗯,毀盡了。”

說罷,薑晚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黃婷洗漱出來後,盧安本想陪她睡會。

沒想到人家以“薑晚在這”為名,把他給攆走了,說要他回二樓休息,到時候一起吃晚餐。

盧安有點不死心,“你昨晚不是說沒睡好麽?不是說想我麽?真不讓我陪?”

黃婷嚇得趕緊回頭看眼正在調電視節目的薑晚,壓低聲音道:“不要嘛,大白天的那樣不好。”

盧安眼皮一掀,明知故問:“哪樣不好?”

黃婷笑眯眯地拋了個媚眼,隨即把推出門外,關上門了。

見這妮子是認真的,盧安欲哭無淚。

說實話,他這年紀正是最當打的時候,以他的能力和技巧,一夜不說七次,四次五次還真不是玩笑話啊。

差不多一個月沒回來,二樓畫室滿是灰塵,盧安在裏麵逛一圈就沒了興趣,自己那麽一愛幹淨的人,怎麽能待得住呢?

還是留給小老婆回來收拾吧啊,等她收拾好了再回來跟她長住,這般想著,他從電視櫃下找出鑰匙,去了校外的兩層小樓。

上到二樓,盧安環視一圈,不禁感慨,還是這裏好哇,定期有人打掃,裏麵一塵不染的潔白氛圍給人一種靈魂上的靜謐。

到各個房間走一圈,他最後坐在沙發上,拿起聽筒給俞莞之去了電話。

“咚……咚……”

電話兩聲就通,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盧安?”

“嗯,是我。”

俞莞之放下手裏的文件,坐直身子問:“我媽走了?”

提到這事盧安就鬱悶的不行,“走了,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稱呼‘你’?叫我俞姐。”

“我叫你老婆行不行?”

聽著這滿滿怨念的話,俞莞之會心一笑,“看來你已經搞定了。”

盧安說:“隻是暫時的,我感覺你媽還有厲害的後手在等著我。”

俞莞之問:“小男人,要不要我給你出個主意?”

盧安精神一振:“什麽主意?快說來聽聽。”

俞莞之說:“要不你追我吧,把我追到手。”

“追你?你人都已經是我的了,我還追?”

盧安聽得直搖頭,拒絕道:“不追,不去浪費這個時間,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讓你生個孩子。”

沒想到俞莞之揶揄道:“生孩子這個想法也不錯。”

盧安人都麻了,無奈地說:“下次還碰到這事,事先告訴下我,不然我經不起幾次這樣的摧殘。”

俞莞之隻是望著窗外笑,沒做聲。

盧安試探問:“說說吧,你想讓我怎麽個死法?”

俞莞之右手拄腮,糯糯地說:“死法嗎?還沒想好,等我和孟清池商量後再說。”

盧安瞬間懂了她是什麽意思,被唬得愣是不敢就此事表態,臨了隻得問:“手機什麽時候好?”

“快了,還過一個禮拜就到貨了。”

話畢,俞莞之思忖片刻問:“我給清水也準備了一個,要不要交給她?”

盧安下意識說:“不用。”

“哦?”

俞莞之饒有意味地問:“為什麽?”

為什麽?

還能是為什麽?

當然是怕清水有了手機頻繁查崗啊!

盧安張嘴就來:“清水學醫平時很忙的,等她畢業了再配手機。”

跟他相處了這麽久,俞莞之哪裏還不知道小男人的心思,不過也沒揭破,隻是講:“先掛了,我等會有個會議要開,等手機到了我給你送過來。”

“成。”

關係如今已經到了這地步,盧安也懶得說謝,等那邊掛斷後,也是把聽筒放了回去。

在兩層小樓休息了個把小時,盧安又趕去了步步升超市,目前風波才平息,又有6家新開的超市在建,他有些不放心,一有時間就會跑過去看看。

隻是才走到超市門口,就遇見了正在結賬的龍燕母女倆。

看到盧安,龍燕撇開親媽把他拉到外麵,問:“我表姐走了,你知道不?”

盧安詫異:“這麽快?不是還沒畢業麽?”

龍燕說:“已經走了,到時候回來參加畢業典禮。”

盧安問:“什麽時候走的?”

龍燕說:“今天早上。”

盧安道:“今早我不在金陵。”

“我知道,我向曾經理打聽過你,說你去了蕪湖,你是在黃婷家過夜吧?”龍燕如是問。

盧安點頭:“昨天下午送她小姑回去,就歇在那邊了。”

聞言,龍燕麵露古怪,“你可真是厲害,腳踏幾隻船,黃家竟然還能接納你。”

這才哪到哪?老子中午還見了俞家人,我驕傲了嗎我?盧安心裏腹誹幾句,然後不動聲色呶呶嘴說:“阿姨出來了,在那邊等你。”

龍燕回頭望了望,接著說:“我表姐走了,我看得出來她還是蠻期待再見見你的。”

盧安聽了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這次事件中,那姑娘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隻是兩人的交集不多,壓根沒到那個地步。

見他不說話,龍燕最後問:“我表姐臨走前要我帶句話你:她說青春期有一個人讓自己心動挺好的,願你今後一路順風。你有什麽要對她說的沒?”

盧安措辭了幾句,發現都說不出口,末了隻說了簡短的一句話:“替我說聲‘謝謝’。”

龍燕盯著他,死死地盯著他眼睛,過了好會說,“好,這兩個字她應該會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