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前半段盧安沒怎麽睡好。
躺**,腦子裏都是孟清池的一顰一笑。
有時候他翻個身子在想:都重生過來的人了,為什麽見到她還是沒免疫力呢。真是出息的欸。
後來思著想著,總算迷迷糊糊倒了過去。
第二天。
天還沒亮,李冬又在外邊喊門了。
剛洗完頭發,洗了把臉,盧安打開門問:“大清早的,你怎麽這麽能折騰?”
李冬探個頭進來,神秘兮兮地道:“兄弟,你猜有啥好東西給你?”
盧安心思全在第二幅畫上,癟癟嘴道:“你能有啥好東西,懶得猜,自己拿出來。”
李冬進門,雙手吃力地提起6斤牛肉在他跟前晃了晃:“你看!上好的黃牛肉,吃草長大的。”
牛肉。
盧安眼睛一亮,手一撇速度把院門關上,急著問:“這牛肉是哪來的?你不會在外麵偷了一頭牛吧?”
李冬拿眼瞪他:“你在放狗屁,牛那麽大我怎麽偷?”
盧安怕他聲音太大把隔壁筒子樓的人給招來了,趕忙拉他進廚房:“說說看,你從哪弄來的?”
李冬嘿然:“拿狗跟屠戶換的。”
盧安問:“不是巷子口的屠夫吧?”
李冬哼哼一聲,很不屑地反問:“我李冬有那麽傻?河西換的,為了這事今早我5點就出門了,路上被狗追還摔了一跤。
媽了個巴子的!等我抽出空回頭就把兩頭狗給搞了。”
為那兩頭狗默哀三秒。
盧安問:“這麽多牛肉,你要不要拿一點回家?”
李冬把頭搖得叮咚響:“不拿。你不是說人多眼雜麽,我家那李二夏蠢的跟豬一樣,保不齊就跟人說了。”
盧安說:“那你去把葉潤喊過來,我們今早弄個牛肉火鍋吃。”
李冬轉身就要走。
盧安叫住他,眼睛眨眨:“光牛肉不行,還得有點配菜,比如豆腐、魔芋、大蒜之類的。”
李冬抬手比個中指,一聲“畜生”,溜了。
等到李冬離開,孟清池從旁邊房間走了出來,低頭看看牛肉。
問他:“這是用吳媒婆的狗換來的?”
昨晚吳媒婆尋了一晚上狗,還罵了一晚上,不過她這次長記性了,罵到11點就準時收工,不敢惹怒張寡婦母女。
盧安打掩護,“沒,李冬看我夥食不好,用修自行車的錢給我改善夥食來了。”
黝黑的眼眸盯著他看了會,孟清池笑笑,也不拆穿,提著牛肉去了廚房。
不一會兒,李冬打了回轉,後頭跟著葉潤,兩人直奔廚房。
盧安在廚房逛一圈,看三人忙忙碌碌壓根就沒自己什麽事,繼續回到臥室作畫。
風刮了一宿,雨下了一夜,就同天氣預報說的,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在下午如約而至。
盧安弓腰縮背,雙手緊攏,冒著密密麻麻的鵝毛大雪,快速往公用電話亭趕。雖然穿著厚厚的棉袍棉褲,但還是無法抵禦冷到骨子心裏的寒氣。
“老板,打個電話。”
“市內的,還是長途?”
“市內。”
老板把座機往他跟前推了推,盧安抓起聽筒撥號。
第一個電話打給周昆,兩幅油畫已經畫完,讓他來驗貨。
“喂,哪位?”
“是我,盧安,畫已經好了,你什麽時候有空過來看看?”
“盧安,就是讓你一陣吹的那個……”
周昆旁邊似乎有其他人,嘀嘀咕咕,聲音雖小,但盧安卻聽得分明。
周昆顯得很興奮:“現在就有空,馬上過來。”
“成,我在家等你。”
這通電話很短,前後不到30秒。
想了想,盧安把聽筒放回去又拿起來,給鎮上的裁縫鋪掛了過去。
電話一通,盧安就搶先說:“你好,我是盧燕弟弟,找盧燕。”
那邊高喊:“盧燕,盧燕,你弟弟電話。”
十來秒後,盧燕接過了聽筒:“二弟,你找我什麽事?”
高中前兩年,兩姐弟基本不打電話,實在是花費忒貴了點,隨便一打一斤肉就沒了。
所以盧燕接到電話很是驚訝,心裏也很忐忑,以為出了什麽事。
盧安說:“沒事呢,不用擔心,我就是想你和老三了。姐,你的縫紉機買了沒啊?”
聽到沒事,盧燕緊繃的心情立即鬆弛了下來,激動道:
“買了買了,上個星期買的,8成新,老板娘隻要了我300塊錢,我以後就是正式工了,工資每天6塊。”
難怪盧燕這麽開心,每天6塊,一個月下來就是180出頭。
在鎮上,這工資算是不錯的收入了。
不過盧安聽了並不意外。
這大姐為人忠誠,又肯幹,老板娘比較喜歡她。
另外這年頭打衣服的人多,生意好,有這收入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別看村裏請個泥瓦匠篾匠什麽的要10塊一天,但他們那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啊,一個月能出幾個工?
收入遠不如大姐多。
盧安也替她開心,笑道:“那就好,你熬了兩年學徒工,總算熬出了頭,等我回來咱好好慶祝一番。”
盧燕欣喜無比,自是滿口答應。
聊了一陣,兩人談到了三妹宋佳,盧燕說:“妹妹期中考試考了全校第一,這是頭一遭,她分數一出就跑這來告訴我了。”
盧安問:“這可是喜事,她當了萬年老二終於翻身了,你帶她吃了點什麽沒?”
盧燕說:“帶她去吃了碗餛飩,一塊一碗,把湯喝完我們倆都吃撐了。”
雖然盧燕和宋佳在鎮上待了有兩年多,但這餛飩還是頭一回吃,算是很奢侈的東西。
盧安聽得沉默,心裏很不是滋味。
村裏別個小孩再窮,趕場時父母總得咬咬牙讓其吃上一碗解解饞。隻有老盧家三姐弟,每次隻是過路看看,從不會進去。
霎時,心裏有那麽一股子衝動,想把自己畫畫掙錢的事情告訴她們,但想著周昆還沒來驗收,錢還沒塵埃落定,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前後說了兩分鍾,各自報了平安後,盧燕催促掛電話:
“不打了,電話費太貴,你放寒假回來見麵說。”
“好……”
好字一出口,那邊就已經掛了,盧安一瞧電話上的時間,不多不少剛好兩分鍾。
得,精打細算的大姐一直在掐著點,要是再多一秒就另算一分鍾,人家要多收一塊錢。
“兩個電話一起3塊。”老板說。
盧安掏出3塊錢遞過去,“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