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盧安算了下私人酒店到別墅需要的時間,隨後對開車的陸青說:
“陸姐,稍微放緩一下時間,控製在30分鍾左右。”
陸青通過內視鏡瞄他眼,點頭。
由於楊千惠已經在別墅了,有好幾個女人的他心裏確實沒多少底氣,不想冒然去見她,不然兩個人麵對麵坐在沙發上,得多尷尬啊。
所以,還是等俞姐一起進去。
或者比俞姐稍微吃一點,是最好的。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沒多少底氣,但他也不想逃避,不想大退堂鼓,因為俞姐對自己的那份感情,因為俞姐肚子裏孩子。
思緒飄散著,奧迪車穿過人流,穿過街道,最終還是進了別墅,慢慢停了下來。
果然,跟他預料的差不多,此時奔馳車已經在裏邊了,俞姐應該上了二樓。
頓了頓,整理一番儀容,盧安下車沒再遲疑,直奔二樓而去。
陸青望著他那視死如歸的樣子,麵皮罕見地抖了抖,為他默哀。
就算她是個局外的看戲人,都覺得今天這一關猶如地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其實這是他們各自想多了,白身的他們無法去具體想象這些大家庭的女主人到底會是一番怎麽樣的場景,自動代入了弱者地位。
一樓到二樓也不遠,攏共就20多個台階,當他踏上二樓平台時,轉個角視線就同迎麵看過來的兩雙眼睛相撞在了一起。
這時候的盧安沒有停頓,麵色保持平靜地走了過去,先是對楊千惠喊聲“姨”,接著坐在俞莞之身邊,跟著喊了聲“俞姐”。
兩人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麵了,楊千惠甚至在去年的時候還派人調查過盧安,可今天見到他,還是好生細致地打量了一番他。
明清目秀,長相、氣質和身材倒是挑不出任何不是,除了年紀稍微小一點外,倒也勉強配得上女兒。
但盧安的家庭背景以及花心程度,尤其是他才20出頭就已經跟好幾個人女人上過床了,這是楊千惠最詬病的地方。
不過楊千惠身為大家族的女主人,什麽樣的男人沒見過?成功的、吃軟飯的、癡情的、私生活不檢點的都見多了,沒有太過驚訝。
驚訝的是,女兒竟然未婚先育,這有點超乎了她的預期。
即使早就對盧安和女兒的不清不楚關係早有猜測、早有確認,可這麽快懷孕還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要不是前段時間太過忙碌,又加之女兒有意隱瞞,她早就找上盧安了。
俞莞之溫溫地問:“你趕了一路車,餓不餓?”
盧安回答:“還好。”
俞莞之從桌上瓣一個香蕉,剝了一半皮,然後遞給他:“伍丹等會就會送飯菜過來,你先吃個香蕉墊墊底。”
本來香蕉不香蕉的都沒所謂,她主要是做給母親看,希望母親看在她和肚子裏的寶寶份上,別太為難盧安。
楊千惠自然是個玲瓏之人,哪有不知曉女兒的意思?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幾趟,先問大女兒:“幾個月了?”
俞莞之回:“滿了100天。”
楊千惠推算下日子,大概確定寶寶就是泥石流那段期間懷上的,沉吟片刻後,她再度問:“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媽媽?不告訴家裏?”
俞莞之沒什麽花哨的說辭,也沒什麽借口,相當坦誠,“我怕你們為難他。”
楊千惠眉毛皺了皺,“為難他?你以為這樣子能滿得了一世?”
四目相視,俞莞之寸步不讓,糯糯地說了心裏話,“要不是爺爺中風,我可能會去其它地方避一避。”
楊千惠咄咄逼問:“為什麽要避?就這麽見不得人嗎?還是說”
話到這,她轉向盧安:“還是說你挑中的男人不想負責?”
他娘的!
這嶽母娘比夢姨攻擊力強多了。
香蕉吃到一半,盧安趕忙伸手抓住俞莞之的手,表態道:“姨,我們是認真的,我自然會對俞姐和孩子負責。”
楊千惠盯著他眼睛,半晌道:“說說,怎麽個負責法?”
盧安說:“我會娶俞姐。”
楊千惠可不好糊弄,進一步逼問:“怎麽娶?是光明正大娶?還是偷偷摸摸了事?”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盧安差不多明悟了對方的意思:俞家要求他光明正大娶俞姐進門。
前麵的話都是幌子,一環扣一環,這個才是楊千惠的真實想法。
要是按照正常邏輯,她還不一定看得上盧安。
不過考慮到女兒的特殊情況,再考慮到女兒年紀,她和丈夫以及公公婆婆商量過後,決定顧忌女兒的感受,決定不再這方麵做文章,決定尊重女兒的感情和選擇。
但是尊重歸尊重,並不代表俞姐會全部妥協和退讓。
她今天來之前,可謂是下足功夫做了調查的,不說把盧安的褲衩底子調查得一清二楚,但也差不離了。
盧安在外麵有多少女人?
和每個女人的關係如何?
那些女人的家庭條件是個什麽樣?
她都調查清楚了。
甚至於這幾天盧安為什麽去長市?去長市見了誰?住在哪?
她心裏都門清。
楊千惠的直接撕破臉皮,讓盧安很是為難。
他倒是願意光明正大娶俞姐,可清池姐怎麽辦?
為了照顧俞姐和俞家的感受,清池姐已經委曲求全答應不辦結婚儀式了。要是轉頭就和俞姐高調舉辦婚禮,那不是直接打清池姐和孟家的臉麽?
但是,他現在又沒底氣硬剛到底,除非放棄俞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想到孩子,想到結婚儀式,他突然有個不好的想法,莫非俞家想用這種方式逼迫自己走人?
這個念頭一出,他猛地嚇了一跳。還真有可能啊!
他不相信俞家沒對自己進行過摸底?
換做是他,他要是俞家這樣的實力,女兒如果找了個對象,他也不會放心的,也會進行係統摸排的。
而摸排的後果是什麽?
那自己現在在楊千惠麵前肯定是個透明人了。
包括清池姐。
包括葉潤、清水和黃婷,甚至有可能自己寄給劉薈的衣服都能調查到。畢竟每次寄件都有跡可循,用他的名字,方式是郵局,這太他媽的好查了。
而既然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那對方這樣咄咄逼人的目的是什麽?
逼自己跟清池姐她們斷了關係?
或者,自己斷不了跟清池姐她們的關係的話,就斷了同俞姐的關係?
二選一?
思及此,盧安又隱隱覺著哪裏有些不對勁。
要真是這麽簡單,那楊千惠直接背後找到自己就好了,威脅自己離開就好了,沒必要當著俞莞之的麵來提起。
因為對方如果以俞家的名義威脅他,他還真反抗不了,在前世幾個女人和俞姐之間,他必須要做取舍的話,沒有任何機會委曲求全的話,大概率還是選擇前世的幾個女人。
真要是走到這一步,做出這樣的選擇,不是他負心,不是他不愛俞姐了,而是胳膊真的鬥不過大腿,而是他已經習慣了清池姐、清水和葉潤,早已和她們融為一體了,早已經分不開了。
由此推及,如果當著俞莞之的麵提,要是真把自己給逼走了,她們母女關係必定會受影響。
理由很簡單嘛:俞姐跟自己在一起之前,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她一清二楚。
既然跟了自己,那就得全盤接受自己的一切。
包括好的壞的。
要是都把自己給睡了,睡完就翻臉,那這算什麽?
俞姐不是那麽膚淺的人,自己能有這個認識?難道楊千惠和俞姐不明白這一切嗎?
很顯然,肯定是知曉的。
那既然知曉,為什麽還這樣逼自己?
想到這裏,盧安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或許楊千惠逼自己離開是真,逼自己做出表態也是真!
就是,就是不知道這兩個“真”中,那個更真?
楊千惠更傾向於哪個“真”?
其實他還真的猜對了。
在調查清楚盧安的一切情況後,楊千惠和俞家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他們采用了直白的逼宮方式試探:要麽盧安離開女兒,要麽盧安高調娶女兒。
如果盧安離開女兒,楊千惠可能會有一點心裏負擔,但不會多。
因為女兒如今有身孕在身,不會做什麽過分的傻事,這未出生的孩子就是一個保障。
而要是盧安願意高調迎娶女兒,那也未嚐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至少以這樣的形勢來看,女兒有丈夫,孩子有父親,已經是俞家能接受的範圍了。
至於縈繞在盧安身邊的那些紅顏知己,如果公開結婚,楊千惠不信那些女方的家庭能坐得住?
這是她第一次試探性出招,沒有什麽技巧,就是樸實無華的陽謀,不怕盧安不選。
而是不論盧安怎麽選,她和背後的俞家都能接受。
兩世為人的盧安不傻,深思一番過後,顯然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過迎著楊千惠的犀利眼神,盧安不想退縮,他想賭一把,賭自己一如既往後,俞姐會幫他圓場。
這樣想著,盧安幾乎沒什麽猶豫就表態:“寶寶都有了,我和俞姐之間不存在偷偷摸摸的事,隻要俞姐願意,我當然光明正大地娶她。”
聞言,楊千惠觀察了會盧安的微表情,沒討到巧的她隨即看向女兒,等女兒的態度。
盧安能想到的,俞莞之早就想通了,甚至想得更多,剛才她之所以沒有截胡,沒有搶在盧安前麵開口,其實也是女人心思作怪。
她想看看,小男人為了自己,能犧牲多少?
小男人為了自己,到底有多大勇氣和決心?
事實證明,盧安的態度和決心還是令她十分滿意的。
雖然盧安的這份勇氣和但當中摻雜有不少水分,但對於俞莞之來講,已然夠了。
因為以小男人現如今的處境,他沒多少選擇,甚至沒有選擇,卻還能說出剛才這種話,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尊重和憐愛。
到這,俞莞之把奔馳車鑰匙遞給盧安,對他說:“孩兒他爸,我想吃些酸東西,你去幫我買點李子回來,不要太熟的,硬一點口感好,剛才回來的路上比較匆忙,一時忘記買了。”
一句孩兒他爸,已經表明了她的立場,示意親媽不要開口阻攔。
果真,聽到女兒的話,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的楊千惠蹙了蹙眉,話到嘴邊又打住了。
知女莫若母,她如何不知道女兒對盧安的表現很滿意?
如何不知道女兒這是故意在支開盧安,想單獨同自己談話?
盧安下意識看眼對麵沙發上的楊千惠,兩秒過後接過車鑰匙,起身道:“你忍一忍,我去去就來。”
俞莞之會心一笑,目送他消失在樓道口後,才徐徐轉過頭,對向親媽,沉吟些許,然後開口就是王炸:“媽,你夠了,我好不容易有個男人,你們別真把他逼走了。”
楊千惠麵無表情地說:“這話不像我女兒說的,不像俞家女兒說的,對自己這般沒自信?一個小這麽多歲的男人都拴不住?”
知曉親媽對自己有所不滿,故意在激她,俞莞之靜了靜,沒置氣,而是歎口氣說:“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心裏就有人了,我把身子給他的時候,他已經同別個女人上過床了。我隻是一個後來者。”
頓了頓,她繼續講:“那時候在地下,我沒有時間考慮未來,隻想跟他在一起,做他的女人。要是早知道你們會這樣對他、會這樣逼他,我寧願不要這個孩子。”
楊千惠聽得臉色驟變,瞬間直起身體,“你敢!”
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冷,四目相視中,氣質柔弱的俞莞之卻寸步不讓,過了許久說:“寶寶在我肚子裏已經三個多月了,我們早建立了母女感情,你不用擔心我會拿她怎麽樣,我不會剝奪你做外婆的資格。”
楊千惠不滿,“外婆?”
見“外婆”這兩個字眼刺激到了親媽,俞莞之忽地笑了下說,“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既要他高調娶你女兒,又不許女兒跟他姓?你們是真以為他離開我、離開我們俞家就活不了了嗎?”
停了下,見親媽更煩躁了,俞莞之繼續加碼:“他多有女人緣,你別跟我說你沒調查過,你們要是真把他給逼急了,就算孟家和黃家奈何不了你們,你信不信他轉頭跑去敦煌把李再媚給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