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的臨陣脫逃有點出乎盧安的意料。
好奇心作怪的他下意識望向了車內,開車的是周昆,副駕駛是曾鑫,目光掠過兩人移向後座。
後座此時也有兩人,一男一女,都很陌生。
男的上了年歲,頭發都半白了。但一身周正的中山裝,配一副黑框眼鏡,意外的豐潤儒雅。
女人有著一張美得讓人無法判斷年齡的臉,仿佛就是一件油畫大師嘔心瀝血創作出來的作品。
她肌膚白皙勝雪,眉目如畫,看起來十分溫婉,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讓人心生保護欲,雙手交織在膝蓋上,靜靜地坐在那,整個人清素的猶若九秋之菊。
感受到車外有人在打量自己,剛才麵上還波瀾不驚的女人舒眉一笑,雙目好似一泓清水,在盧安臉上轉了幾轉,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熒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四目相視,盧安瞬間明白李冬為什麽不敢麵對麵站人跟前了。
要不是他活了一輩子,饒是在這個年紀碰到這種女人,估計也會犯怵,也落不得多好。
一見到盧安,周昆立馬熄火下車,高興地對他說:
“謝天謝地,你可終於在家了,我們等了一天,還以為又要撲一場空咧。”
盧安一臉歉意:“抱歉,外邊有點事耽擱了。”
曾鑫是第二個下車的,熱情打問候:“盧安,下午好,我又來打擾你了,不要嫌棄哦。”
盧安自來熟:“瞧你這話說的,咱又不是第一次見麵了,談什麽打擾不打擾,你能再次光臨我這破地方,就是看得起我,我歡迎還來不及呢。”
這時後座的一男一女也下了車,周昆連忙介紹:
“這是莞之,我學妹。”
“這是陳伯。”
“他們恰巧路過寶慶,見我們要來你這買畫,就跟過來看看,希望你不要見外。”
俞莞之微笑著輕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倒是陳泉很紳士地伸出右手,“鄙人陳泉,你好。”
陳泉?
乍一聽到這名字,盧安心裏湧現出一股熟悉感。
前生好像聽自己的貴人提過幾次這名字,說這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在畫畫界能呼風喚雨,隻可惜無緣一見。
難道這人就是那個陳泉?
不能吧?
如果是,他跑這山疙瘩裏來幹什麽?
周昆的水平自己見過,根本不值得對方親自露麵。
帶著疑惑,盧安伸手同對方握了握:“你好,盧安。”
簡單介紹完畢,盧安側讓身子做出請的手勢:“外邊風大,我們去裏麵吧。”
聽到院門口有動靜,孟清池也從裏屋走了出來。
盧安隔老遠喊:“清池姐,來客人了。”
孟清池笑著說:“好。”
寒暄一番,孟清池把幾人請到堂屋落座,奉上一杯熱茶問:“俞小姐,你們吃過中餐了嗎?”
俞莞之雙手捧茶抿一小口,放下說:“謝謝,我們在酒店吃了過來的。”
隨後盧安和孟清池坐一起。
周昆和曾鑫坐右邊條凳。
都把唯一的沙發讓給了俞莞之和陳泉坐,六人圍著聊了會。
主要是盧安和曾鑫在交談,談論買畫賣畫的事情,周昆在中間牽線。
俞莞之和陳泉則在一旁聽著,有時候也搭上幾句。
孟清池由於不懂繪畫,基本沒怎麽插嘴,隻是見機給幾人添茶水。
不過通過細微觀察,她算是發現了,這一行六人隱隱以俞莞之為主。
周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習慣性看一眼俞莞之,但後者好似沒太大反應,至多偶爾報以微笑回禮。
陳泉是在場的人當中年紀最大的,但他卻並不搶話。隻有當俞莞之說話的時候,接下來會跟進幾句,其它時間就相當於空氣一般,沒存在感。
不過孟清池從小在體製內長大,眼力價自然是不缺的,她能清楚地洞悉到陳泉對俞莞之保持一種尊敬。
沒錯,就是一種尊敬。
或者說敬重。
孟清池能發現的,盧安自然也是看出來了,不過他假裝不知情,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把老油條的滑溜發揮地淋漓盡致。
聊了大致20分鍾左右,盧安和曾鑫達成了口頭協議,價格不變,依舊是3萬元買兩幅油畫。
眼看時間尚早,盧安起身對曾鑫說:“要是可以,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早畫完早了事。”
他話說的很輕鬆。
甚至讓幾人有種相當隨意的感覺,好似價值3萬的兩幅油畫根本不值一提,仿佛能信手拈來。
不過幾人還真猜對了。
盧安現在很自信,以自己現在的作畫水平,兩幅肖像畫,還真就是沒太放心上。
曾鑫是個爽利性子,盧安這樣痛快,自是欣然配合。
見盧安進了臥室,幾人互相看了看,跟著去了臥室。
“來,曾小姐,坐這邊。”盧安選取一個光線較好的角度,擺一張椅子放那。
接著他又招呼了句:“大家別客氣,隨便找個位置坐。”
俞莞之環視一圈臥室,一時尷尬地立在原地沒動,不知道該坐哪裏好?
裏麵寒磣的不像樣,唯一的一張椅子已經被盧安搬給了曾鑫。
就隻剩床了。
見狀,狗腿周昆趕緊跑去堂屋,先是用蠻力把唯一的沙發扛了進來,放學妹跟前。隨後又跑去拿了兩根條凳。
端著茶水的孟清池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對幾人不好意思地說:
“平時沒在這邊長住,比較簡陋,大家將就一下。”
不是她不想提供沙發和椅子,可家裏就一張沙發和一張椅子,她也變不出花來。
入鄉隨俗,客隨主便,主家都這般說了,俞莞之對孟清池笑笑,優雅落座。
陳泉這回沒陪著坐沙發,而是伸手撈了一根長凳過來。
周昆同樣沒去坐沙發,選了另一根長條凳。
至於孟清池呢,給幾人勘滿一杯茶後,把方盤擱書桌上,坐在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