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章糟心事

天瑞一句話讓氣氛有些冷了,三公主臉色很難看,想要說什麽,可看看在場的這麽些個人,就又放棄了。

而坐在三公主對麵的是八福晉郭絡羅氏,這是有名的嘴巴利害又會看人臉色的女人,她出嫁之前就很羨慕天瑞,認為女人就該像天瑞這樣有絲毫不輸給男兒的氣概,更要把持住後院,絕對不讓自家男人納妾。

哪知道,康熙卻偏把這個有大誌向的郭絡羅氏指給了八阿哥,這麽一來,郭絡羅氏名聲就有些不好了。

要是嫁到尋常人家,憑著她的身份地位,就是不讓丈夫納妾也沒有什麽的,可偏偏她嫁的是皇子阿哥,她這樣的霸著八阿哥,就是懷孕也不給八阿哥安排通房小妾,這就很遭冷言冷語了。

所以,郭絡羅氏對天瑞還是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的,就笑了笑,站起來道:“哎呀,你瞧瞧咱們這些人,隻顧著看三公主家的寶貝疙瘩,倒是失了體統,也不體諒三公主這才滿月,就拉著她敘不完的話,照我說啊,前邊也該擺席麵了,咱們啊,這就過去吧,反正我送了那樣的厚禮,總是要吃回來的。”

她一番話,讓氣氛再度活躍起來,四福晉他他拉氏伸手一擰她的嘴:“我倒是看看你這張嘴是怎麽長的,就你送的那禮,還敢稱厚禮,也不怕傳出去笑掉人的大牙,還光顧著吃,再這麽下去,倒是和十弟一樣了。”

郭絡羅氏一笑:“我倒是想呢,可偏巧我沒那個吃的福氣。”

這裏兩個人說笑,眾人都站起來向三公主告辭,天瑞也不願意多呆,就帶著沁芳出去,叫了幾位福晉,一同去了小花廳內。

等到席麵上來,八福晉滿麵春風的招呼眾人,她那一張嘴能言會道,不停的說笑,倒也讓人心裏好受了幾分,這頓飯吃下來,也不至於太憋悶。

三公主常年在蒙古,這是頭一次回京,眾人和她並不很熟悉,不過因著剛才她說的那一番話,自然心裏也明白她是個有些尖酸刻薄的人,因此,等吃完了飯,大夥就很快告辭出了公主府,各自回家。

天瑞帶著沁芳回到公主府內,還沒進屋呢,就聽到一陣的笑鬧聲,小丫頭打起簾子來,她朝裏邊一看,原來看家的幾個丫頭正圍著一張桌子,也不知道在說笑什麽。

進屋脫掉鬥篷,天瑞笑問:“這都是怎麽的?我一不在家,你們就犯上作亂了?”

她話才說完,就見冬末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明媚笑容:“可不是怎麽的?今兒我們幾個丫頭也有了靠山,自然敢放肆的。”

“哦?”天瑞挑眉一問:“我倒是要瞧瞧,你們的靠山是哪一個。”

正說話間,就見於嬤嬤從裏屋出來,當先跪在地上給天瑞行禮:“奴婢給公主請安了。”

見到於嬤嬤,天瑞心頭一熱,趕緊扶她起來:“我都說過幾次了,嬤嬤還是這麽多禮,趕緊起來吧,地上涼,您也上了年紀,別帶累了身子骨。”

於嬤嬤笑著站了起來,很是仔細的上下打量了天瑞一番,扁嘴道:“公主怎麽越發的清瘦了?這飯食上您可要多用些,到底還是長的圓潤些好看。”

天瑞隻點頭,拉了於嬤嬤的手坐到一旁,對冬末幾個擺手笑道:“今兒你們的靠山來了,我且放你們半日假,願意去哪裏玩就去哪裏玩吧。”

別人倒也罷了,隻冬末當先歡呼著就跑了出去。

於嬤嬤搖頭歎氣:“公主也太寵著她們了。”

天瑞低頭:“都是跟慣了我的老人,我也不愛太拘著她們,能多照應的,便多照應一點。”

說著話,她又打量了於嬤嬤一番,拉了於嬤嬤的手親熱的問長問短,問她過的可還好,家裏孩子們可都好,還說有什麽難處隻管說,能辦的她一定給辦。

見天瑞這麽絮絮叨叨的問話,於嬤嬤一個勁的笑著應好,說了半天的話,於嬤嬤拍著天瑞的手,眼裏有些淚光:“公主是奴婢瞧著長大的,說句越矩的話,那是比奴婢的親兒子還要親,奴婢也一心裏盼著公主能好,今兒奴婢也說句公主不愛聽的話,俗話說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公主也該著給額駙張羅個伺侯的人……”

本來於嬤嬤過來,天瑞是很高興的,可聽她說這麽一番話,天瑞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她也不能說什麽話給於嬤嬤難看,就隻低著頭不說話。

於嬤嬤握了握天瑞的手:“奴婢知道公主不愛聽,可奴婢還得說,您和額駙夫妻恩愛,就是有了個人,那也越不過您去,到時候,讓那丫頭生了孩子,還不得抱到您這養著,管您叫額娘,不是奴婢要給公主添堵,實在是……唉”

說著話,於嬤嬤長歎了一聲:“公主也知道這京城裏嘴碎的人多的是,這些人正事不幹,淨愛搬弄是非,趕巧皇上仁慈,也不太禁言論,他們就胡說亂說的,說什麽就是皇家也不能以權勢壓人啊,說公主獨霸著額駙這倒不要緊,您是皇家女兒,金枝玉葉,誰也不能說個什麽,可也不能不給人家陳家留後啊”

於嬤嬤說著話,抹了一把淚:“宮裏太後娘娘也著急著呢,怕公主氣悶,叫奴婢過來勸和著點,公主若是不好受,太後娘娘做主,給額駙挑個老實人……”

話還沒說完,天瑞實在聽不下去了,一抬手打斷了於嬤嬤的話:“嬤嬤的意思我明白,您也不必再說什麽,太後那裏我也自有交待,嬤嬤今兒能來我很高興,咱們娘倆個說說笑笑豈不是好,幹嘛說這些鬧心的話。”

把眼淚抹幹淨,於嬤嬤見天瑞有些惱怒的樣子,就不敢再說什麽,強笑了笑道:“奴婢的話也說完了,公主愛聽不愛聽的,奴婢也管不著了,今兒來,奴婢給公主帶了些平常沒事時候做的小物件,公主瞧瞧可喜歡。”

於嬤嬤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一條道走到黑,就趕緊忿開了話題,淨挑天瑞喜愛的說。

兩個人說笑了一回,眼瞅著天快黑了,天瑞留於嬤嬤吃飯,於嬤嬤惦記著家裏,說什麽都不留下來,天瑞無法,隻好讓人把她送了出去。

等於嬤嬤一走,天瑞臉就拉了下來,把春雨幾個都趕出屋子,她自己躺在榻上,蓋著毯子獨自難過。

不過就是結婚三年沒有孩子,這在現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放在古代,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更何況她和陳倫炯的身份擺在那裏呢,她是公主不假,康熙疼她,自然也願意陳倫炯一心一意待她,讓他們夫妻倆恩愛。

可陳家傳到陳倫炯這裏,隻一根獨苗,皇家就是再霸道,也不能讓人家沒有個傳宗接代的人吧,再者,陳昂還是為了救保成而死的呢,陳家對皇家是有恩德的,總是不能讓人家斷根的。

康熙和太後心裏也是有顧慮的,兩個人又不能和天瑞去說什麽,隻好叫了和天瑞最親近的於嬤嬤先來探探口風,這點,天瑞還是心裏都明白的。

隻這道理她都知道,可要讓她去做,那是萬萬不能的,說她霸道也好,說她善妒也罷,陳倫炯要納妾,她這一關先就過不了。

之前天瑞見她那些兄弟們,一個個的嬌妻美妾,哪個後院都是一大群的女人,倒也並不覺得什麽,反正皇子阿哥嘛,這些都是該當的。

可事情輪到她頭上的時候,她先就受不了了。

天瑞隻以為她再世為人,已經看慣了世間情愛,可這會兒刺痛的心還是告訴她,她還是過不了那個坎啊,幾年生活在一起,她對陳倫炯的感情越發的深了,深到再不願他們中間插進一人。

天瑞在屋內暈暈沉沉的想著,幾個丫頭在外邊倒有些著起急來,她們也不敢進屋去勸,隻好在外邊聽動靜,好方便什麽時候進去伺侯。

春雨幾個正著急著呢,陳倫炯從衙門回來,看到幾個丫頭,有些驚異,過去小聲詢問:“怎麽都在外邊,公主呢?”

春雨趕緊行禮:“回額駙爺話,公主嫌奴婢們吵的慌,就把奴婢們趕了出來,說是要一個人清靜清靜。”

陳倫炯點頭,進了客廳,脫掉外邊的大衣裳,又在暖爐前烤了會兒火,去了身上的寒氣,這才叫春雨進來,低聲詢問:“今天公主都去了哪裏?可有什麽事情?”

春雨咬咬唇:“今兒公主帶小姐去三公主府上賀喜,許是累著了,想要休息一會兒。”

一聽去了三公主府上,陳倫炯才晃忽想起今天是三公主府上的滿月宴,心裏就什麽都明白了,擺擺手讓春雨下去,他也不用人伺侯,自己打水洗淨了手腳,這才挑起簾子進了內屋。

這會兒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陳倫炯一進屋,就見屋裏黑乎乎的也沒有點燈,很是仔細的看了一會兒,才看到天瑞裹著毯子窩在軟榻上,整個人都縮成了團,就跟個小毛熊似的。

他緊走幾步過去,坐在一邊連人帶毯子的把天瑞抱了起來,柔聲詢問:“這是怎麽了?可是哪個惹你生氣了,若真有人惹著了你,要打要罵由著你,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

天瑞想事情想的有些迷糊,被陳倫炯抱起來的時候還有些不清醒,這會兒睜開迷迷糊糊的大眼睛,借著一點微光盯著他瞧了一會兒,才慢慢搖了搖頭:“誰那麽想不開敢衝撞我啊,我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厲害,哪個又會和我計較。”

說著話,她笑著坐了起來,順了順頭發問:“可吃過飯了,我這就叫人擺飯。”

陳倫炯趕緊一擺手:“先別忙了,我倒是不很餓,我隻瞧著你似乎心裏有事情,我們是夫妻,自然是一體的,你有什麽為難事,難道還不能和我說嗎?”

天瑞先自己穿了鞋下來,到一邊點了燈,等屋裏亮起來之後,這才咬咬牙道:“今兒於嬤嬤來了,和我說太後娘娘想往咱們府上指人,說是要指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