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曉華隱約聽到婦人喊了那年輕姑娘一聲秀娘,就有些明白了。

她聽胡瓊說過,村裏有個趙秀娘,是村裏長得最好看的姑娘。

對方家裏也是村裏比較有錢的,據說擁有足足十畝地,她的三個哥哥都能幹,二哥過段時間更是要去考秀才了。

趙秀娘的母親吳金花一心想將趙秀娘嫁到縣城裏去,就等著她二哥中了秀才,借著哥哥的名氣給她說親。

盤叔看見她們了趕緊迎上去,也不敢問她們怎麽來遲了,村裏人怕秀娘家真出一個秀才爺,對著她們都客客氣氣的。

趙秀娘母女上了板車,坐上盤叔準備好的凳子,趙秀娘的腳不小心碰到路曉華放板車上的籃子,立馬嫌棄地叫起來:“誒呀這什麽東西啊,我今天這鞋可是新做的,弄髒了怎麽辦?”

她趕緊彎下腰,用手拍了拍鞋麵。

路曉華偷偷翻了個白眼,她這籃子比她鞋子幹淨多了好嗎?

但今天是曉華“開張”做生意的第一天,她不想惹什麽事,就將籃子往自己這邊挪了挪,不跟這對母子有所碰觸。

但別人不一定放過她。

吳金花坐在女兒身旁,瞥了路曉華一眼,陰陽怪氣地喊道:“哎喲,這不是顧家娘子嘛,這麽早的要去哪啊?”

路曉華笑了笑:“做了點東西,想拿去鎮上,看能不能賣一點。”

“這樣啊。”吳金花嘴角不屑地撇了撇,顯然是不覺得路曉華能賣什麽好東西。

隨即,吳金花又挽著女兒的手對路曉華說:“我們女兒在鎮上有個朋友,在鎮上是開酒樓的,家裏特別有錢,今兒要成親了,特別請了我們家秀娘過去吃酒呢,我們可不得早點過去,好幫幫忙嘛。”

“娘,”趙秀娘不高興地瞪她娘一眼,“跟她說這個做什麽呀,這要是有人厚著臉皮,想跟著去怎麽辦?”

這鄉下很多婦人,半輩子都吃不到幾塊肉,席宴往往是她們最期盼的,隻要誰成親辦了酒席,就恨不得拖家帶口地過去好好搓上一頓。

多吃點油都是好的,跟蝗蟲過境似得。

“對對,娘不說了。”吳金花警惕地看了路曉華一眼,不再說酒席的事,而是拿出了兩個雞蛋,要跟女兒先墊墊肚子。

“有人”指的誰不言而喻,路曉華抿著嘴笑,靜靜看著趙秀娘用剛才摸了鞋子的手,先是摸了臉,再去拿吳金花帶來的撥了殼的雞蛋吃。

她一點不羨慕什麽酒樓什麽酒席,她隻覺得胃不太舒服,有點想吐。

這要換做其他樸素的村民,跟趙秀娘做同樣的事情,路曉華可能都不會太過反感。

可有些人,裝得再高人一等,粗鄙的行為也隻會讓他們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令人作嘔。

半個時辰後,牛車到了鎮上,三人下了車,跟盤叔約好回去的時間和碰頭的地方,路曉華自己提著籃子,把小板凳倒扣在籃子的蓋子上麵,朝鎮裏走去。

——

既然選擇來鎮上,路曉華不可能一點功課都不做,就單槍匹馬地來。

她早跟胡嬸打聽過鎮上的一些情況,剛跟盤叔分開時,也跟盤叔問了問路。

這會天蒙蒙亮,就已經能看到行人的街上,路曉華有幾分迷惘幾分膽怯幾分孤寂,但還是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邊往打聽好的方向走,實在不明白就問問路人。

總算在理想的時間裏找到了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