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杜威之死
五部大袖裝直升運輸機合力吊著用合金鋼索搭載的巨大貨物，在十部造型怪異的飛行機動戰甲護航下緩緩地靠近了法國巴黎近郊的丘比特部隊駐地城堡。曾經名為“地獄西路法”的可怕戰甲那巨大的機體殘骸駭人的黑影所覆蓋的地域都會令下麵的人忍不住停下腳步觀望著上方幾乎遮擋住整個天空的黑色奇觀！?
“真不愧是傳奇英雄沃爾特•；馮•；萊茵哈特——即使是那樣滿載破壞力的怪物到最後也是要敗在他的手下！”?
但凡是看到這個巨大“證據”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這樣喃喃驚歎著……。?
然而此時的丘比特基地城堡後麵的戰甲格納庫內：高高矗立的整備台上幾名身著天藍色嶄新新款軍服的男兵們正靠在欄杆前，望著下麵緩緩駛入庫房裏麵的戰甲搭載拖車後麵用厚厚的防水帆布遮得嚴嚴實實的搭載平台、幾雙明顯透露出不耐煩神色的眼睛就好像過生日的孩子懷著躍躍欲試的喜悅心情等待著母親送給自己的新玩具。?
“好了——新的改良機體已經準備妥當，準備通電測試！！！”?
整備班長的一聲令下，當即十數名整備班士兵在下麵就好像密密麻麻的螞蟻般快速衝向了對麵緩緩從車上放落到地麵上的搭載平台。?
“噢、終於要看見了！”?
伴隨著“野狼隊”領隊——鐵腕傑森興奮的叫喊聲那厚重的累贅已經幹脆地從搭載平台上掀開展露出下麵塗著迷彩綠色的鋼鐵身軀！雙眼放光地盯著眼前宛如電影中的超未來究級陸戰士兵般的最新型量產機動戰甲，雖然嘴裏沒有說什麽但是一行人已經用自己誇張的肢體語言表示出眼前的新式機動兵器真的沒有令自己失望。?
“這就是所謂的FL係列的第三號產品——FL-001V改‘士官長’了！雖然僅僅是在重新在列兵的基礎上進行再開發後的產物，但是現在看來簡直就是重新脫胎換骨了嘛！！！”?
“外形上似乎比現今的機動戰甲要小了些許，但是無論機動力還是靈活程度上都有了質的飛躍——而且聽說火力與防禦性能更遠遠超過了那群丫頭駕駛的‘龍騎兵’之上呢！”?
有意無意地聽著身後的部下們口沫橫飛地相互議論著，傑森微笑著低下頭又仔細審視了一會兒那台還靜靜地躺在整備台上即將成為自己最新愛機的“寶貝”後，便轉頭望向了不遠處的角落——那裏沃爾特所謂的表妹潘多拉•；馮•；萊茵哈特少校正與一個衣著華麗的小女孩相互攀談著什麽？而就在兩人所處位置的正前方整備台上、毀壞極其嚴重的黑騎士戰甲部分殘骸已經被剝落了周身上下所有的裝甲板，用無數電線、光纜連接著吊在那裏……。?
“到頭來——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屑被貴族所掌握的賤命還是被那個小子緊緊攥在了手裏。”?
無言地苦笑了一聲之後傑森輕輕拍打掉身上軍服的塵埃：這是一件過去從未在帝國陸軍中出現過款式的軍常服——天藍色的高級布料所製作的這身軍裝放棄了以往帝國軍衣緊繃得幾乎令人窒息的立領樣式，而采取了較為寬鬆的翻領式；三條金色的麥穗狀綬帶與係在領件的白色綢帶可說是盡現貴族氣勢與高傲；船形軍帽上的徽章與左臂上的臂章再沒有第一集團軍或是第二集團軍的統一標誌、而是換成了萊因哈特家族的寶劍盾牌徽章！?
“我現在看上去就好像是望族萊茵哈特家所養的私兵一樣——哼哼、不過也差不多了：再等不了幾天首府宣布‘萊茵哈特’近衛軍團的正式番號應該也要批下來了吧？”?
不遠處正利用升降機摘下格納庫中所懸掛的各種過去丘比特部隊第一集團軍標誌的裝修工人們正在不停地忙碌著——鑒於沃爾特•；馮•；萊茵哈特上校所率領之帝國陸軍第一集團軍群特種精英隊SS57、丘比特聯隊在西班牙平叛戰役中的優秀表現：從即日起SS57正式更名為萊茵哈特近衛軍團！帝國第一集團軍直屬陸軍上校沃爾特•；馮•；萊茵哈特晉升為陸軍少將，近期於法國近衛軍營地待命等待首府大本營新的配屬命令……！?
“結果——到頭來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靜靜地看著那記憶中熟悉的徽章和標誌被依次摘掉後重新換上了盾牌寶劍徽章，這個時候傑森卻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老長官——不盲將軍杜威•；拉祖！?
“將軍閣下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不由自主地把視線轉向了對麵厚厚的格納庫鋼鐵牆壁、傑森很清楚那個方向是朝向拉祖莊園的，然而他更知道現在這個時候——自己昔日的老上司正在會見自己現今的新上司！?
……。?
“咳、咳咳……，咳嗯！”?
樸素寬敞的會客廳內：沃爾特端然穩坐在沙發上，他的對麵拉祖正也坐在沙發上劇烈的咳嗽著！其身邊愛琳則正擔憂地為自己的爺爺小心翼翼地捶打著劇烈顫抖的蒼老後背。?
“爺爺、爺爺您不要緊吧！”?
“嗯，我沒事的——咳咳，愛琳你又不是不知道爺爺的老毛病，用不著這麽緊張的。”?
“可是這一次比以前要嚴重好多……！”?
杜威那瘦弱得近乎恐怖的手掌輕輕將愛琳的手臂從自己身上移開，愛琳那柔軟細膩的頓時與其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孩子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對沃爾特說。”?
“但是！！！”?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了、好嗎？”?
杜威嚴肅的語氣令得愛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幽然地望了一眼正坐在對麵一言不發的沃爾特，在得到了其一個示意性的點頭後愛琳這才磨磨蹭蹭地退出了房門。?
“……，唉、我真的是老了。”?
直勾勾地盯著杜威那雙緊閉著的雙眼，片刻之後冷冷的歎息聲則從沃爾特的嘴角處發了出來。?
“人老了並不可怕，但是——如果他的心隨著衰老卻愈發走向了迷途而不自知那才是最最可怕的！！！”?
“嗯，在孩子你的心中也許現在的不盲將軍也已經無法再承擔這個名號了對嗎？”?
輕輕點擊了一下手中的手杖，接下來的幾分鍾裏杜威褐爾特就這樣沉默著一言不發。整個會客廳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除了古董座鍾的“咯嗒、咯嗒”的有節奏聲響外空氣就好像靜止了一般甚至連兩人的呼吸聲也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告訴我沃爾特我的孩子：”?
突然杜威打破了這可怕的寂靜，那緊緊合在一起的眼皮似乎也在這時微微抖動了幾下。?
“……，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我就是叛軍真正幕後主使的？”?
霎時間沃爾特的雙目變得無比險惡了！?
“第二集團軍群其實是由帝國虎將‘不盲將軍’杜威•；拉祖閣下所支配的精銳武裝力量，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在閣下的管製下最最精銳也同樣以忠貞出名的核心力量居然會無緣無故地發生叛變！”?
對麵杜威就仿佛一尊塑像般坐在沙發上聆聽著沃爾特的分析。?
“出征之前我曾經來拜訪過閣下，其實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可以確定慫恿叛亂的幕後人就是閣下您了：您告訴我的那些所謂理由實在漏洞太多——軍餉的問題無論有沒有陸軍總部的支援對於愛兵如子的閣下您隻要想解決就絕對不是什麽無法逾越的障礙！誰都知道不盲將軍所率領的部隊一向遵紀守法，對貴族還是百姓一向都是秋毫無犯、以保護帝國人民為自己的己任——如果沒有閣下的授意他們會如此的無法無天嗎？”?
“繼續！”??
強行隱忍住要站起來大聲嘶吼的衝動，沃爾特死死盯著對麵那還在激烈顫抖著的凹陷眼皮使勁咬了咬自己的牙關。?
“後來我來到了西班牙，每一場戰鬥中我都在努力尋找可以證明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證據……。可是我沒找到：叛軍的那些裝備殘骸上的登記編號全部都是近期陸軍部預計調撥給第二集團軍群其他地區部隊的正式電子編碼，通過這些隻要在檔案室的軍用電腦中就可以很輕易地查出究竟是什麽人擅自調運本不應該出現在西班牙戰場上的倒戈兵器，因為可以一下子調撥如此之多高級武器的人根本就沒有幾個——然而這個高層領導、就是閣下您！！！”?
一張特製的MO光碟應聲落到了茶幾上，緊跟著沃爾特緩緩地離開了沙發後走到了杜威的麵前。?
“為什麽要背叛帝國……？”?
冷冷的說話聲中沃爾特手中的自衛手槍已經對準了一動不動坐在自己麵前杜威的腦袋。?
“為了讓西聯合帝國的心眼可以重見光明！！！”?
“說什麽？！”?
劇烈的咳嗽聲中杜威艱難地將頭轉向了沃爾特，那張飽經滄桑的衰老麵孔上並沒有所謂陰謀敗露後的憤恨與暴怒——相反的杜威卻在笑、那笑容慈祥而平靜。?
“沃爾特我的孩子，我以前就曾經說過：一個人的眼睛瞎了沒有關係，可怕的是如果他的心瞎了那麽就真的會陷入萬劫不複之中。人是這樣、一個國家更是這樣！！！”?
“……。”?
絲毫不理會對準自己頭部紋絲不動的槍口，杜威努力從沙發中站起身形後徑自步履蹣跚地走到了那巨大的落地窗前。?
“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現在的巴黎一定很美、很平靜。但是這種美麗與平靜卻僅僅是浮於表麵，內地裏西聯合帝國正在逐漸喪失自己的未來與建國之初時強悍的凝聚力，軍部內各種腐敗的毒瘤已經開始逐漸展露出頭腳，整個帝國也許在頃刻之間便走向毀滅的邊緣！可是現在的陛下•；他卻看不到這些！！！”?
狠狠地杵擊著手杖，杜威的說話聲開始越來越激動。?
“盲了、他們的心全部都已經盲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先帝曆盡艱辛所創造強悍偉大的西聯合帝國將會變成龐大世界曆史舞台上的曇花一現！沃爾特、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會有多麽的可怕！！！”?
“所以閣下便慫恿可怕的紅眼睛發動叛亂，想憑借一己之力將西帝國控製在自己手中來改變曆史嗎！！！”?
“錯了——這次叛亂將作為打開陛下與那些腐敗官僚們的警鍾重新震**他們那顆昏昏欲睡的陳腐之心，我要用血和生命讓他們清醒過來：西聯合帝國已經到了極端危險的地步了！！！”?
“閣下是在狡辯！！！”?
厲聲咆哮中沃爾特卻看到杜威的周身突然猛烈地顫抖了一下，緊接著那背對著自己的蒼老背影竟然開始逐漸向後躺倒下來！?
“杜威閣下！！！”?
驚愕中沃爾特本能地拋下了手中的槍搶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杜威的軀體，急促的呼吸聲中汗流滿麵的杜威緊緊拉住沃爾特軍服的衣角久久不肯放開。?
“閣下、你怎麽了——閣下！！！”?
“原來這個殘軀終於也承受不住歲月的打擊了嗎？”?
虛弱的說話聲中杜威努力讓自己抬起身體讓自己的麵孔貼近沃爾特的麵孔，那雙緊閉的雙眼居然在此時微微張開了一條細縫！?
“沃爾特、孩子：用你的眼睛看著我……！”?
話音剛落，一雙白蒙蒙、就仿佛沒有瞳孔一樣的眼珠已經毫無掩飾地展示在了沃爾特的眼前！望著眼前那一片混濁的白色沃爾特微微張了幾下嘴沒有說出話來。?
“啊、我聽到你的心跳聲了，孩子！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知道你的心正在告訴我你願意相信我：你願意相信眼前的老頭不是一個貪婪、權力極強的無恥叛國者——你相信他還是當年為了祖國的榮譽而馳騁沙場的老將‘不盲將軍’杜威•；拉祖！！！”?
顫抖著的嘴唇已經被堅硬的牙齒咬得滲出血跡來，惡狠狠地盯著彌留之際的杜威，沃爾特的一雙眼睛正在閃爍、悲憤著。?
“為什麽這麽傻，為什麽不惜自毀一世明潔、還要把力量交給明明知道會變成可怕惡魔的家夥來執行這一切，而且犧牲那麽多無辜的性命來警告祖國！難道閣下就是用這樣的方法來表示自己對帝國的愛嗎？！”?
“嗬嗬嗬、沃爾特孩子——我真的老了……。”?
蒼老的手臂勉強抬起，沃爾特用自己的手將那隻已經無力再抬高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臉上：唉、好冰冷的一雙手……。?
“啊、這就是、這就是打敗了可怕的紅眼睛，英雄沃爾特•；馮•；萊茵哈特的臉了！真的很想再看到、帝國傳奇英雄沃爾特•；馮•；萊茵哈特那張充滿朝氣的年輕麵孔……。”?
“沒錯、沃爾特•；馮•；萊茵哈特不是就在這裏：為什麽不把這裏的一切——交給我！！！”?
話音剛落，沃爾特手中那支蒼老的手掌已經悄無聲息地滑落了下去。?
“如果孩子你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西帝國——那該有多好呀！”?
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杜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記住打開帝國的心眼！還有——好好照顧愛琳……。”?
這就是西聯合帝國“不盲將軍”杜威•；拉祖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了……。?
“可惡！！！”?
憤憤地話語聲中，一雙年輕的手掌顫抖著將那雙白色的眼球遮蓋在了眼皮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