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海狼號出擊（1）
但被拒絕後的李喜浩等八名潛艇兵們再次發來電報：“身為中國海軍軍人，卻在敵人海軍侵入中國海疆時沒有出海迎戰，我們愧對國家的培養，無顏再呆在軍隊裏，因此請求退伍。”
迫於無奈的張學良隻得同意李喜浩等人的請求。
夜幕籠罩下的葫蘆島潛艇基地，基地總指揮魏子浩上校眼含熱淚地命令儀仗隊給即將出擊的李喜浩等八人演奏軍樂，同時基地裏的機械師和專家們揮汗如雨地給海狼1號進行檢查並裝填魚雷燃油。魏子浩是清末中國著名造艦專家、海軍專家魏瀚的兒子。魏家是清末和民國時期的中國著名海軍家族，魏瀚兄弟四人裏三人投身海軍，都是中國現代海軍的先驅者，魏家的第二代裏則出了1位海軍上將、1位海軍中將、2位海軍少將以及7位在海軍不同部門工作的海軍軍官。魏子浩曾是孫中山護法軍的海軍艦長，並且還去過美國學習潛艇和飛艇的製造及實戰使用，是中國此時為數不多的潛艇指揮軍官，因此被張學良請到東北負責東北海軍潛艇部隊的建設。此時的魏子浩心情十分沉重，因為他知道，如果海狼1號真的在威海衛海域內對日軍那五艘軍艦發動進攻，基本上就必死無疑。潛艇的機動性遠比不上水麵艦艇，按照時間，海狼1號應該會在第二天早上抵達威海王並對日軍艦隊展開攻擊，而潛艇在白天進行攻擊是非常危險的，更何況是以一敵五，因此，海狼1號隻要發射了魚雷，日軍的軍艦就能順著魚雷的軌跡找到海狼1號並投擲深水炸彈，海狼1號就會在水麵下被炸得粉身碎骨。
儀仗隊的隊員們都知道這艘小潛艇在執行一項有去無回的任務，因此原本高亢激昂的軍樂硬生生地被演奏得充滿了悲傷。魏子浩與李喜浩等八名潛艇兵逐一敬禮並握手，並把這八名潛艇兵已經寫下的遺書給小心地保管起來，然後反複地看著這幾張年輕的麵孔。一個照相師走過來，給魏子浩和李喜浩等人合影。照片上，李喜浩等人都是陽光般的笑容，魏子浩則是強顏歡笑，笑得像個苦瓜臉。
“你們...多多保重啊...”魏子浩說完這句話，深深地覺得那是廢話，因此便直接道，“你們還有什麽心願嗎？”
李喜浩笑道：“主任，如果以後能把我們撈起來，墳墓或紀念碑最好能做成一個潛艇。”
魏子浩苦澀一笑，然後道：“不要勉強，如果敵艦已經走了，就不要追了。”
李喜浩笑了笑，轉頭對身後的七名戰友道：“弟兄們，這幫儀仗隊的家夥，演奏的軍樂就像在哭喪！我們自己來唱首歌，就唱我們的《潛艇兵之歌》！”
黑暗的大海是我們的戰場，
我們是神出鬼沒的刺客，
魚雷就是我們的匕首；
蟄伏在夜色之中，
我們和潛艇同甘共苦，
我們和潛艇並肩作戰，
像幽靈一樣尾隨著敵人，
悄悄地射出致命的一擊；
即便我們為國捐軀，
我們仍然屬於大海，
因為我們忠誠的潛艇，
會為我們提供一個金屬的墳墓。
在莊嚴而絕然的歌聲中，李喜浩等潛艇兵們逐一鑽入海狼1號內並啟動潛艇。魏子浩等岸上軍官們一起敬禮。海狼1號烏黑油亮的軀體拖著雪白的浪花，緩緩從基地港口內駛向深海，繼而緩緩潛入水下以22節的最大速度開向威海衛。從葫蘆島到威海衛約有160海裏，海狼1號需要近八個小時才能抵達，大約是在第二天淩晨。
碼頭上，一名年約四旬、麵容削瘦、目光銳利且長著典型鷹鉤鼻的德國海軍中校用感歎的目光注視著遠去的海狼1號：“魏，你們的潛艇兵真是一群令人肅然起敬的戰士！明知道有去無回，卻為了職責和榮譽而義無反顧。有這麽一群了不起的戰士，我相信，你們東北海軍的潛艇部隊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震驚世界的強大力量的！”
魏子浩神色肅穆地點點頭：“是的，我也以他們為榮，鄧尼茨中校。”
被派到東北來進行雙方潛艇聯合研製的德國海軍中校卡爾·鄧尼茨中校轉過身來：“魏，我對潛艇也非常有興趣，雖然雷德爾將軍等德國海軍高層並沒有重視潛艇的作用，但我堅定地認為，未來德國海軍需要的不是戰列艦或航空母艦，而是潛艇！因為中日海戰和德英海戰是非常相似的，日本和英國都是海軍強國，中國和德國都不如它們，而中國對付日本的海戰策略也能用於德國對付英國的海戰。對了，魏，我有一個使用潛艇作戰的新戰術，你有興趣和我共同研究嗎？”
“哦？什麽戰術？”
“你們的潛艇稱之為海狼，我從中得到了啟發，決定命名為‘狼群戰術’。”
“狼群戰術？願聞其詳。”
“我剛剛學了你們漢語的一個俗語，猛虎難敵群狼。是的，群體合作的力量是巨大的。一隻狼是鬥不過一頭老虎的，但一群狼在分工明確、互相配合的情況下則足以殺死一頭老虎。潛艇也是一樣。潛艇的火力和防護力都無法跟水麵軍艦抗衡，甚至連驅逐艦都打不過。偷襲是潛艇唯一的戰術。在以前，潛艇的戰術運用僅僅是單個地出去戰鬥，各自為戰、互不合作，就像一個個獨來獨往的獨行俠。假如我有十艘潛艇，我按照以前的方式把這十艘潛艇派出去，讓它們各自打各自的，這樣的戰鬥效率是很低的，而且對潛艇本身也是很危險，一艘潛艇遇到沒有武裝軍艦護衛的商船還能出手，但一旦碰到哪怕一艘驅逐艦，也隻能不得不放棄進攻；但是，如果這十艘潛艇互相配合呢？我的初步構想是，派出去的潛艇不再各自為戰，而是各自有各自的活動範圍，不亂開到別的地方。比如日本海，日本海的麵積約是100萬平方公裏，我派出去一百艘潛艇，每個潛艇固定地劃分一萬平方公裏的海域，固定地在這片海域裏活動。一旦其中一艘潛艇在它負責的海域內發現了價值重大的目標，那就通過潛艇上的無線電召喚附近的十艘或二十艘潛艇一起趕來，準備聯合作戰，並且是在夜間攻擊，這樣有利於潛艇的掩藏和隱蔽，減少敵方護航軍艦發現潛艇的概率。而接下來，聚集過來的這些潛艇通過無線電互相配合，從對方船隊的間隙或側翼敵方隱蔽地傳過去，躲過其火力打擊屏障，向目標悄悄地靠近。白天，各潛艇在四麵八方占領有利攻擊位置，隱蔽在水下，夜間則全部浮出水麵，同時向目標發射魚雷。這樣，不但攻擊力度大大增加了，而且攻擊效果也大大增加，同時也能在第一時間摧毀對方的護航軍艦，讓潛艇更加安全。”
“非常棒的構思！”魏子浩聽完後連連喝彩，“鄧尼茨中校，你這個戰術真是太棒了！”
鄧尼茨謙虛地笑了笑：“這隻是我的初步構思，還有很多不足和缺陷，我希望能和你一起進行研究和完善。”
“當然！這個狼群戰術是摧毀日本、英國這樣的島國的海上運輸線的絕妙戰術！非常值得用於實戰！”
鄧尼茨又笑道：“其實，我也渴望能組建一支強大的潛艇部隊，但雷德爾將軍他們一直不讚成。魏，我真羨慕你們有張元帥這麽一個年輕但卻目光長遠的領袖。你們現在就開始組建潛艇部隊，比德國和其他國家都提前搶先了很長的時間，你們的潛艇部隊以後也會是世界上最強大和最龐大的潛艇部隊。”
此時正在威海衛養魚池灣內大發**威的日本軍艦正是被皇道派士兵控製了的夕張號輕型巡洋艦以及野風號驅逐艦和天霧號驅逐艦，而在旁邊進行“保護”的則是劫持事件發生後奉命趕來阻攔的天龍號輕型巡洋艦和龍田號輕型巡洋艦。實際上，這五艘軍艦此時正處於很微妙的關係中。夕張號、野風號、天霧號現在被皇道派控製，而天龍號和龍田號則仍然屬於日本海軍省指揮。天龍號和龍田號奉命出港攔截時，兩位艦長曾詢問海軍省，必要之時是否可以擊沉或擊傷被叛軍挾持的那三艘軍艦，或用衝撞的方式來組織他們？但海軍大臣大角岑生嚴厲不允許，理由是“帝國的軍艦怎麽能攻擊帝國的軍艦？”，聯合艦隊總司令高橋三吉和參謀長井上成美雖然極力阻止海軍卷入這場政變，但也不希望置身事外的海軍會成為政變的受害者，如果那三艘屬於日本海軍的軍艦被日本海軍的其他軍艦給擊沉，不但是日本海軍的重大損失，傳出去也會成為國際上的笑柄。換句話說，夕張號等三艘軍艦以及艦上的幾百名海軍官兵已經成了皇道派的人質，如果開火，就是同歸於盡、玉石俱焚。因此大角岑生和高橋三吉、井上成美都不允許天龍號、龍田號對夕張號、野風號、天霧號開火，除非那三艘軍艦主動攻擊，才能開火自衛。夕張號三艦開向中國海域時，天龍號和龍田號一路緊隨以進行監視和勸降。高橋三吉和井上成美知道皇道派挾持夕張號三艦是去攻擊中國，從而挑起中日戰爭，因此也擔心夕張號三艦會被遭到中國方麵的攻擊，所以天龍號和龍田號也是進行保護作用的。本來，高橋三吉和井上成美要求調動更多的軍艦，或調動戰列艦和重型巡洋艦去進行保護，但大角岑生拒絕了這個要求，因為大角岑生不願意去的軍艦太多，不願意中日戰爭是由日本海軍引起的，從而殃及他個人。大角岑生認為，如果遭到中國方麵的攻擊，三艘輕型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足夠應付了，中國海軍本來就非常弱小。同時，大角岑生還暗中派橫須賀鎮守府司令官米內光政中將前往中國駐日公館私下拜會了中國駐日公使蔣作賓，暗示如果有日本軍艦攻擊中國，是被叛軍挾持的軍艦，並非日本海軍和日本政府派去的，不是日本向中國開戰的行為，希望中國不要對被叛軍挾持的軍艦進行攻擊。
蔣作賓憤怒不已：“如果有貴國的軍艦駛入中國海域並進行攻擊，不管是貴國政府或貴國海軍派去的，還是被政變部隊控製的，都是不容置疑的侵略行為！我國為什麽不能進行還擊？”
米內光政是日本海軍內的溫和派。麵對蔣作賓的反駁，自知理虧的他道歉道：“我們日本海軍對這件事深感抱歉，還希望貴國看在日中友好的大局上給予理解。如果這件事給貴方造成了損失，等東京的騷亂平穩解決後，我方願意進行賠償。”
蔣作賓反問道：“如果東京的事件沒有得到解決呢？”
米內光政苦笑：“那到時候我也說了不算了。”
蔣作賓雖然感到很憤慨，但他還是把日本海軍單方麵的私下要求轉報給了南京。
此時威海衛養魚池灣內的這五艘日本軍艦，涇渭分明地分成兩派，但互相的關係非敵非友，天龍號和龍田號既是來阻止夕張號三艦的，同時也是來保護夕張號三艦的。但夕張號三艦上的皇道派士兵對天龍號和龍田號的勸降充耳不聞，隻顧命令夕張號三艦對中國陸地炮擊開火。夕張號三艦在8月15日淩晨被劫持到現在的8月17日傍晚，航行了六十多個小時，抵達膠東半島海域，本來按照皇道派軍官的吩咐，夕張號三艦應該開到遼東半島去轟擊東北，但航程又要增加了不少，並且東北海軍也有一定的能力威脅這三艦，加上夕張號走得太匆忙，燃料都沒有得到補充，如果繼續向北航行，就會耗光掉所剩無幾的燃料，完全定在旅順口附近的海域內成為活靶子。在艦長大西新藏的據理力爭下，艦上的皇道派官兵勉強同意改變攻擊目標，就近炮擊威海衛，畢竟山東省此時也是滿洲軍的地盤。但由於太過於倉促，夕張號、野風號、天霧號原屬於不同艦隊，互相之間沒有配合，三艦上的部分官兵又死傷在了交火裏，導致軍艦各崗位人手缺乏，再加上此時天色已黑，完全看不清陸地情況，因此眼下這三艦的炮擊可謂稀稀拉拉、毫無章法，純粹就是在浪費炮彈，三艦上的日本海軍官兵也算是對那些皇道派官兵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