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節 揮師向關內（4）
盡管湯玉麟此時對張學良恨之入骨，但也知道，此時的張學良可不是乳臭未幹的小子，而是手握幾十萬大軍的新的“東北王”，足夠能吃掉自己。昨天晚上，獲悉張學良對自己動手後的湯玉麟急忙發電報，讓熱河省其他地方的部隊都集結到承德。此時湯玉麟還有三個師，最嫡係的第116師是湯玉麟兼任師長，一直駐守承德，另外第120師也已經連夜趕到了承德，還有第119師正在來承德的路上。湯玉麟估計，光靠這三個師怕是守不住承德了，因此他在調兵遣將的同時，急忙收拾多年來在熱河搜刮的民脂民膏，各種金銀珠寶裝了一百多輛馬車，隨時準備走為上。湯玉麟又給閻錫山發電報，希望自己能退入晉綏軍的地盤裏。東北易幟後，張學良十分提防湯玉麟，雖然給了湯玉麟部隊番號，但東北兵工廠生產出的武器彈藥卻基本沒有給過他。在這樣的情況下，湯玉麟為了擴充軍備，便和地盤挨著熱河的晉綏軍閻錫山私下來往，向閻錫山購買武器軍火（閻錫山擁有規模僅次於奉天兵工廠、漢陽兵工廠的太原兵工廠）。閻錫山在東北易幟初期曾想吞了熱河，而北伐戰爭爆發後，湯玉麟率領的奉軍曾和已經加入北伐軍的晉軍激戰於河北宣化，把晉軍打得損失慘重，因此閻湯兩人頗有積怨舊仇，但湯玉麟在病急亂投醫之下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而閻錫山也試圖在暗中拉攏湯玉麟以分化東北派係。因此湯玉麟和閻錫山在這兩年來頗有“私交”，所以湯玉麟在見勢不妙之下，打算跑到閻錫山的地盤裏暫避災禍。 實際上，熱河戰役此時已經震驚了全國。國內各界都大跌眼鏡，沒想到東北軍雄赳赳氣昂昂地再次入關參戰，還沒有參加中原大戰，反而爆發了內戰。但知情人士都知道，張學良這是“假道伐虢”，借著出兵關內而趁機對素來不服他的湯玉麟進行清理門戶。張學良在熱河戰役爆發時致電閻錫山、馮玉祥、汪精衛等人，對東北軍的這個“節外生枝”表示歉意，希望他們能夠理解。同時張學良為了表示自己不變卦，一方麵命令王樹常的第二軍全權負責熱河戰事，另一方麵則命令於學忠的第一軍繼續前進，不參加熱河的戰事，直接開向河北省，而東北軍答應給反蔣聯軍的那五萬發炮彈還沒有給的四萬發也立刻都給運送了過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閻錫山哪裏會為了湯玉麟這個東北軍的叛徒而得罪張學良，因此拒絕了湯玉麟的避難請求。獲悉後的湯玉麟氣急敗壞、七竅生煙，破口大罵：“狗日的閻老西！跟那個小王八蛋一樣都不是好東西！就知道見風使舵！早晚也會被那個小王八蛋反咬一口！” 無路可逃的湯玉麟隻得狠下決心，帶著部隊死守承德，打算破釜沉舟，和張學良拚個魚死網破。王樹常兵臨承德城下時，十多架東北空軍的轟炸機飛臨承德上空，紛紛揚揚地空投下十多噸傳單，傳單上麵寫道：湯玉麟主治熱河多年來，功績全無、劣跡斑斑，倒行逆施、令人發指，橫征暴斂、窮奢極欲，任人唯親、結黨營私，以權謀私、貪汙受賄，且種毒販毒、糜爛社會，殘害百姓、禍亂地方，已嚴重觸犯國法。張少帥順應民意、為民除害，鏟除湯惡。湯部官兵若幡然悔悟，與湯玉麟劃清界限，一律既往不咎；若還執迷不悟，與湯玉麟一起負隅頑抗，則視為叛軍，一律嚴懲不貸！擒拿或擊斃湯玉麟者，視為戴罪立功，賞大洋三萬元。 湯玉麟在城內看到傳單後，氣炸了肺：“這個千刀萬剮的小王八蛋！居然連一條活路都不給老子！真是豬肉不如的東西！”他暴怒至極，命令第120師師長石文華少將和自己一起整頓承德這兩個師部隊，準備迎戰，同時召開緊急軍事會議。下午三點，石文華在參加軍事會議的時候，突然拔出藏在懷裏的手槍對湯玉麟猛地開火，怒斥道：“我替熱河省的五百萬老百姓打死你這隻天人共憤的湯老虎！”湯玉麟猝不及防，驚道：“你敢打我…”言語間已經連中四槍，頭部中了致命的一槍，當場斃命。石文華幼年目睹中國百年積弱、任由列強淩辱的現狀，憤而投筆從戎，加入清軍宋慶部並參與了中日甲午戰爭，是一位很有愛國心的軍人。率領東北軍第120師駐守熱河省這兩年來，石文華對湯玉麟的種種罪行深惡痛絕，多次向張學良舉報，張學良命令石文華不動聲色地繼續潛伏在湯玉麟身邊，佯裝親近湯玉麟，暗中則伺機而動。眼下張學良正式鏟除湯玉麟，石文華突然發作，在軍事會議上當場擊斃了湯玉麟。 第116師副師長富春、第120師副師長劉香九等人瞠目結舌。石文華厲聲對眾人道：“湯玉麟罪惡滔天，我奉少帥的命令將其繩之於法！你們想要給湯玉麟陪葬，就打死我，然後再負隅頑抗。如果你們不想跟湯玉麟一起死，就立刻率部歸順少帥！少帥保證對你們既往不咎。” 富春和劉香九等人猶豫了一下，都明智地選擇了放棄抵抗。眾人在石文華的指揮下率領部隊向王樹常投降並搜捕鎮壓湯玉麟的死黨分子。王樹常基本一槍沒放，直接就率部入城，聯合石文華等人一起鎮壓湯玉麟的殘餘勢力，同時給正在率領第119師趕向承德的該師師長崔興武發報，聲稱湯玉麟已經伏法，熱河省駐軍隻有第119師還沒有歸順少帥，讓崔興武自己看著辦。崔興武看完電報後，一槍打死第119師的副師長、湯玉麟的胞弟湯玉山，宣布歸順張學良。至此，熱河省正式被張學良所控製，湯玉麟在熱河省發展起來的私人勢力被瓦解，王樹常隨後對熱河省展開全麵大清洗，徹底根除湯玉麟的私人勢力。湯玉麟的胞兄弟湯玉書、湯玉銘、湯玉山、湯玉福、湯玉鉻五人盡皆被湯玉麟安排在軍隊裏助其控製軍隊，此時除了湯玉福被俘外，湯玉麟和其他四人都已被擊斃，湯玉麟的長子湯佐榮是熱河省的禁煙局局長，名為禁煙，實則在背後種植鴉片並販毒走私以牟取暴利，湯玉麟的二兒子湯佐輔是熱河省的財政廳廳長，女婿周鐵錚是熱河省阜新縣的縣長，兩個小舅子夏維士、夏延貴以及湯家的其他親戚也都在軍隊或政府裏擔任著肥缺職務，這些人以湯玉麟為靠山，狠刮地皮、大撈油水，甚至還有一個女土匪聲稱自己是湯玉麟的侄女，肆無忌憚地打家劫舍、殺人越貨。湯玉麟被熱河省的老百姓罵為“湯老虎”、“土匪司令”。王樹常在攻下承德後被張學良任命為熱河省代理保安司令，隨即王樹常雷厲風行地鏟除湯玉麟的家族勢力，查獲湯玉麟及其親眷搜刮搜羅的大批金銀財物，總價值不下一千萬大洋，查封湯玉麟在熱河省境內修建的八座離宮別館，光是他在承德避暑山莊修建的別墅豪宅，占地麵積就達到4000多平方米，是承德乃至全熱河最豪華奢侈的私人住宅，這座豪宅耗資不下兩百萬大洋，湯家在熱河省霸占的良田土地達到七十多萬畝。王樹常根據張學良的命令，先把湯玉福、湯佐榮、湯佐輔、周鐵錚、夏維士、夏延貴等湯玉麟的死黨心腹集體在承德鬧市槍決，又向全省宣布廢除湯玉麟製定的所有苛捐雜稅，並把查封查獲得到的湯玉麟家產全部充作熱河省的政府經費，用於熱河省的發展經濟、改革民生等諸職務，湯家的私地全部沒收並分發給熱河省的百姓以進行土改。湯玉麟伏法以及湯玉麟家族垮台的消息傳出去後，熱河省的百姓無不奔走相告、拍手稱快，齊讚張少帥“英明仁厚”。張學良看在湯玉麟以前對奉係和張作霖也頗有功勞的份上，不便做得太絕，給他在承德郊區修了一座小型的陵墓。但湯玉麟屍體下葬後的當天夜裏，陵墓的墓碑就被附近的老百姓砸壞並潑上了大糞。 借著出兵關內的機會，張學良對湯玉麟假道伐虢，徹底鏟除了這個心腹巨患，將熱河省也真正地納入自己的統治之下，而原先熱河省的五個師、一個騎兵旅的部隊也被張學良重新控製。此時，張學良才算真正地完成了東北四省的統一。 由於熱河省剛剛平定，湯玉麟的殘餘勢力短期內也無法一下子根除，因此入關作戰的任務完全由於學忠的第一軍承擔，但王樹常在解決了湯玉麟後，將第二軍下轄的三個炮兵團、一個騎兵旅、一個戰車隊、一個航空隊，以及第105師都調往河北境補充入第一軍作戰序列，隻留下第106師和第107師駐守熱河省，完成對湯玉麟部的改編，同時剿滅熱河省境內的湯玉麟殘部以及土匪馬賊等其他反叛勢力，重建熱河省的社會秩序，向全省推行張學良的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