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中,我爸是個無所不能的人,他白手起家,一手創立了張家地產,成了昆明的房地產大亨。

從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同學朋友都羨慕我,那時我是多麽自豪,多麽幸福啊。

直到後來我上了初中,我爸不知為何喜歡上了賭石,他開始不回家,每天泡在玉石店,拿著高倍放大鏡觀察一塊又一塊原石。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賭石是什麽東西,我隻知道,從那以後爸爸就變了。

他開始不回家,不陪我過生日,甚至連我媽都不管了。

10歲生日那天,我爸拿回第一塊石頭,那塊石頭花了100萬,切開後,裏麵全是晶瑩的翡翠,轉手就賣到了300萬。

自那以後,我爸就徹底陷入了賭石的泥潭之中。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隻是覺得爸爸有錢了,可以給我買好多玩具和零食。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我爸最後一次切漲!

再之後,我爸就天天往家裏搬石頭,那些石頭貴的要命,有的幾百萬,有的甚至上千萬。

家裏的錢很快就被掏空了,可石頭裏卻沒有再切出一塊翡翠。

賭石就是這樣,一刀窮,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我爸的運氣似乎都用在了第一次賭石上。

那之後他越輸越多,輸了就會變賣家產,然後繼續買石,繼續開。

他的眼裏隻有石頭,隻有賭漲,隻有翻盤!

他賣了公司,賣了房子,甚至把家裏車子都賣了。

我和我媽從住別墅變成了租房子,從開豪車變成了擠公交。

可即便如此,我爸依舊沒有悔改,他像是著了魔一樣,到處借錢,借的高利貸,就為了買石,開石。

他以為他能翻身,能切出天價的翡翠,能把我和我媽再次帶進富貴的生活。

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

他借的高利貸,全部都打了水漂。

那些放高利貸的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們逼死了我爸!

那天,是我十八歲生日!

那天,是我這輩子最黑暗的一天!

我爸站在27樓的樓頂,下麵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我和我媽趕到時,我爸已經縱身躍下,砰的一聲,鮮血四濺,他摔得麵目全非。

那一刻,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後來,我和我媽開始艱難的還債生活,她白天打工,晚上還去做兼職,就是為了還我爸欠下的高利貸。

看到我媽辛苦的模樣,我決心要替我媽分擔,於是找到了我爸的兄弟,現在已經是百川KTV大老板的林川,求他給我一個工作。

林川看在過去的情麵上,答應讓我做KTV的服務生,一個月給我3000塊的工資,獎金另算。

錢雖然不多,但是當時的我我高興極了,覺得終於可以為我媽分擔一些壓力了。

可我沒想到,林川居然是人麵獸心!

當我回到家,告訴媽媽這件事的時候,她卻極力地反對。

她說林川是個騙子,當年就是他和別人做局,才讓我爸染上了賭石,還讓我爸相信了賭石能發財。

當時我沒有相信我媽的話,隻覺得我媽因為我爸的事情受到影響才這麽說的。

所以我,毅然決然的去了百川KTV。

但是我沒有想到,這是我命運轉折的開始!

第一次去百川KTV上班,我見到了林川的女兒,林欣悅。

我和林欣悅從小就認識,那時候我爸生意做的還不錯,林欣悅也經常來我家玩。

她從小就長得漂亮,像個瓷娃娃似的,十分可愛,我比她大一歲,一直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那時候的她也很粘我,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麵,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著。

隨著年紀大了之後,我心裏漸漸地有些喜歡上了林欣悅,林欣悅對我也依舊保持著熱情,很多時候,我就是拉拉她的小手她也不反對,讓我一度以為我們就是情侶。

隻差臨門一腳!

不過還沒有等到我表白,我家就出事了。

在那之後,我也很久沒跟她聯係了。

此刻林欣悅卻和一群社會上的混混在一起,那些混混一個個紋龍畫虎,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林欣悅喝的很醉,幾乎站都站不穩了,她趴在一個黃毛混混的身上,任憑黃毛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嘴裏還發出咯咯的笑聲。

看到這一幕,我上去一把就推開了那個黃毛。

“欣悅,你怎麽喝成這樣?”

我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她眯著眼睛看了我好一會,忽然冷笑一聲。

“呦,這不是張磊嗎?”

張磊,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稱呼,讓我瞬間心頭一緊。

我感覺眼前的林欣悅,變了!

林欣悅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嘲諷,她回頭看了看那些混混,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知道嗎?他就是我經常跟你們提起的那個賭鬼的兒子!”

混混們一聽,立馬來了興趣。

“哎呦,這就是那個賭石破產,跳樓自殺的賭鬼的兒子啊!”

“聽說他以前還挺有錢的,怎麽現在跑到這裏當服務員了啊!”

“欣悅,你爸心可真軟,連這種人都敢要!”

林欣悅推開我,跌跌撞撞地走到我的麵前,用手指戳著我的胸口。

“張磊,你現在是不是很缺錢啊?”

“你跟你那個賭鬼老爸一樣,沒本事,沒錢,就是個社會垃圾,廢物!”

“也就我爸好心收留你,給你一碗飯吃,要不然,你就等著餓死吧!”

我看著她,心裏五味雜陳。

小時候那麽天真可愛的女孩,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這一刻,我感覺有什麽東西碎了。

那是我的心,或者說,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我曾一直以為,在我爸去世的那天,我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之後我和我媽過的日子哪怕再苦,我都沒有想哭。

可此刻,心中的刺痛感卻再度刺激著我的雙眼。

許多年後我才明白,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

哪怕那時候的林欣悅,對我依舊百依百順,甚至可以說是跪舔,但是我依舊無法在她身上找到曾經的感覺。

白月光的殺傷力,就算是白月光本人來,也沒用吧。

這時,那些混混們也站了起來,他們把我圍在中間,像看小醜一樣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