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生角色
翌日，我單手拄著拐棍出現在省刑偵大隊視頻會議室，麵對諸多大領導，以及前輩同事做述職報告。
麵上隻是幾百位平時眼熟的重案組同事，通過視頻不知道此時有多少人看我。
我不喜歡這種場合，更不喜歡這漂亮無比的手稿，描述罪犯何等凶殘，描述自己何等偵破能力，誇領導，誇同事隊伍，還有誇搭檔林若茵，然而我不能念錯一個字，不能。
啪啪啪啪啪啪~~~
雷霆般的掌聲，得到竟然是那般容易，當時我自己也沒有想到，麵對榮譽，我那一麵曆經滄桑而平靜的臉龐會被照下來，放在各大警局宣傳欄中讚揚。
很多老同事會這樣教育新同事，看，你們隻要幹好了，一樣可以轉正，一樣可以得到編製，像這小子一樣威風。
威風嗎，那隻是表麵，大會結束後，我代替病房中的趙勇去參加大領導的聚餐。
豐盛的酒桌上，有蔣墨陽，有劉學毅省局幹部、林天翔老局長，有王葉中副局，還有我、林若茵和蔣怡。
“哈哈~好啊！”蔣墨陽開懷大樂：“我家寶貝解開心結，不用總待在那個‘陰’森森的古鎮了，那膠皮糖似的小子也滾蛋了，以後敞開了玩吧。”
酒桌上其樂融融，氣氛和諧，林天翔笑笑道：“我們經過地毯式搜山，徹底解除隱患，日後那個古鎮再也不會‘陰’森森的了，蔣老哥你就放心吧。”
“再好不過。”蔣墨陽喝了口敬酒：“那風水寶地住了不少老幹部，出了事我還真不好‘交’代，那裏邊......”
領導們相互講話，我隻有陪酒的份，還不能多動筷，唉~不爽。
“爺爺~我發現小茵穿警服的樣子好帥，我也想去警校讀研究生好嗎？”蔣怡忽然提議。
“什麽，你要當警察，那多危險啊！”蔣墨陽大吃一驚，我們也深感懷疑，這能行嗎？
然而蔣怡依舊堅持：“爺爺你就讓我去吧，我跟好閨蜜在一起，鍛煉鍛煉，身體也會好很多，不是嗎？”
“嗯~也行。”蔣墨陽抱著雙臂笑了。
林天翔連忙道：“蔣老哥，我家小茵也在呢，這一圈的安全你就放心吧，你知道，趙勇那頭小老虎素質很過硬的，隊伍有老滑頭羅三思，特勤之王程龍，還有這位警界新星在側，何況，文職也接觸不到什麽危險。”
蔣墨陽意味深長的道：“這小夥子是個好樣的，立下如此大功，莫不如把那輛黃金t坦克獎勵給他吧，也能‘激’勵其他警員，認真為老百姓辦事。”
“明白。”林天翔笑了笑道：“傳傑，你先去車管所提車，而後買點禮物，去看看老羅。”
王葉中副局拍拍我肩膀：“記得開發票，回來給你報銷，到時候我給你開個每月多些的油補卡，小夥子要好好幹啊。”
“謝謝領導......”
忙忙忙，快天黑了，我拎著禮物一瘸一拐的來到省醫院病房。
“哈哈~”病‘床’上的羅三思一看見我就嘎嘎大樂：“老趙，怎麽樣，我說這小子下午來不了，得晚上吧，輸我五件**炸彈了你。”
趙勇一臉吃癟：“你輕點笑，小心肚皮再裂開。”
我腳很痛，一跳一跳的來到‘床’邊坐下：“隊長，副隊，你們在賭什麽呢？”
程龍幫我接過禮物，繼續到角落裏練習蹲起：“咱重案組就喜歡分析各種事，倆隊長賭五箱啤酒你什麽時間到，傳傑，你這一天可夠忙的，上午開會，下午幹什麽去了？”
原來是這樣，我笑的想來有些古怪：“中午陪領導吃飯，這省長大人可是夠大方的，把那輛t坦克送我了，下午去車管所辦完手續剛回來。”
“什麽，那輛猛獸，不會吧？”三人齊齊吃了一驚，要知道，那輛未來世紀般的越野車可是超貴的。
“那領導還說什麽了？”趙勇臉‘色’有些慘白，連身子都沒抬起來。
我有些難為情：“咳~領導說，要我辦完手續以後，買點禮物來看看老羅。”
程龍頓時不樂意了：“什麽，領導應該說看看兩位隊長吧，趙隊和副隊都受傷了啊。”
“嗬嗬~”羅三思一臉老謀深算：“我知道怎麽回事兒了，傳傑，你過來我跟你說......”
當晚，我夜不能寐。
羅三思給我講了一個故事——西遊記！
趙勇是能打能拚的孫悟空，他羅三思是處事圓滑的豬八戒，程龍是任勞任怨的沙和尚，林若茵、蔣怡是領導唐三藏，而我是埋頭苦幹的小白龍馬，那輛猛獸座駕的意義不言而喻。
有人說，一個不明白自己位置的角‘色’，在電視劇裏活不過兩集，羅三思告訴我，做好自己的位置，有一日終會跟隨領導修成正果。
在趙隊和老羅住院期間，我回到警校就讀研究生，其實是每天開著越野車做蔣怡和林若茵的司機，不過這司機的待遇真心不錯，我的工資又多漲了幾千，油卡增到一萬。
我不喜歡這樣，可人生總是如此，介乎於夢想與現實之間。
還有，現在的我根本沒有選擇和講話的權利，雖然有了這輛車，身價暴漲，可實際上我的信用卡刷爆了十八萬！
我用了二十萬買了王誠家的祖屋，現如今那位泥瓦匠帶著孩子和老娘在距離我不遠的地點買了學區房，日後他要把劉藝的孩子養大‘成’人。
至於吳濤，後來聽羅老鬼說他再也不會出現了，結果半年後，黃河沿岸發現了他的屍體......
而我唯一的古鎮房產，現如今每天五‘毛’錢租給張檬，還負責幫她添置家用，以及水電煤氣費。
我會經常出入龍溪古鎮，記得有天夜晚，我見到了那樣一幕。
慘淡的月光之下，一隻小血猴蹲坐在龍溪古鎮的太師椅上——悲涼嚎叫！
那淒怨的嚎叫聲仿佛在問，世代的堅守，我們換來的是什麽？
臨末，我怎麽也想不通一件事，那天，到底是誰把我挪到了太師椅上？
新年初始，作為‘女’學員的林若茵渾身不爽，原因是新年大會之際，經過重案組投票決議，我晉升一杠三星，而她沒有。
“趙隊和老羅能不能好了，不行我們自己去查案了。”校園中我們三人沐浴在日光下，偶爾在‘操’場上鍛煉器械。
“嗯~我打靶成績優秀，可以執行任務了呢。”蔣怡最近開朗了不少，別說走路，就是跑跑跳跳的也不累了，洋溢的笑容總是掛在唯美的‘唇’邊。
這可真是心情好，差不少！
安於現狀的我卻不想動身：“查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需要經驗的積累，再說你們兩個‘女’生，東跑西跑的幹嘛？”
“那我們就先找幾件簡單的案子辦吧，我還沒查過案呢。”蔣怡雀雀‘欲’試，她的理論知識可謂超級強大。
“切~”林若茵頓時不悅：“大美人你不知道，這小子那裏是不想升職漲工資，他是舍不得那倆油錢，看他那小氣樣兒，去古鎮看‘女’朋友吧，還開那輛破大眾呢。”
“什麽叫破大眾，我那叫第一手新車，剛開半年而已，比你那輛十多年，還總熄火的老式捷達強多了。”哥脾氣也不好，時不常就頂她一下。
“吖~~~你小子找‘抽’是吧，大美人，抓住他，別讓他跑了，揍他啊......”
嘻嘻哈哈~正在我們三人瘋鬧之際，趙勇、羅三思、程龍看熱鬧似的，出現在校‘門’口。
不多時，我們六人在學院咖啡廳聚集，重案四組，六個人第一次同時坐下聊天，還有兩位‘女’生的自拍留念。
趙勇坐在中間一身大哥範：“這下好了，人員整齊，我們可以辦案了，老羅，要我說咱們就後起直追，去接手那件案子，什麽違背領導命令，過後我扛著。”
“什麽案子，發生了什麽？”林若茵和蔣怡美目望去，滿是期盼。
老‘奸’巨猾的羅三思眉頭一皺：“川北那邊出了件什麽鬼怪殺人案，牽連出一窩黑幕，涉毒涉黑且案情複雜，重案組去查，死三位同事了，上頭雷霆震怒，不管這背後的小雨傘是誰，一定要破案，可我擔心咱們是新隊伍，還是先查幾件小案子，磨合一段時間再說，小龍，你說呢？”
程龍被問的一愣，想了下笑道：“老羅說的也對，像傳傑似的，上次在墳地裏拿電擊棍，差點沒把勇哥電禿嚕了。”
“哈哈哈哈~~~”在大夥的笑聲中，我著實尷尬：“咋還提那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哎~小林同誌，你這走路不看車的還笑話我這個救命恩人！”
“那是你值得懷疑。”林若茵當即反駁：“瞅瞅你，跟老太太聊鬼神，跟農民工聊裝修，跟小姑娘聊小說，今早還跟我們宿舍大媽聊織‘毛’衣，你說你像正常人嗎？”
“認識各式各樣的人，那是一名警察的人生曆練。”我這個辯解不錯呦。
隻是我們這麽一鬧，趙勇無奈了：“罷了，局裏十六個重案組，去了十二個，最近這小案子積壓甚多，我們就先為局裏緩解一下壓力，若是他們不行，我們再上也不遲。”
“好‘棒’，有案子辦了，我們快出發吧。”大夥兒摩拳擦掌，雀雀‘欲’試。
然而趙勇大手一擺道：“今天大家回去準備，我們明天早晨在警局集合，傳傑，你就不用集合了，有個秘密任務‘交’給你。”
說完，趙勇向羅三思眼神示意，老羅有些懷疑的表情，隨後遞給我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牌子。
我接過一看，上邊儼然雕刻了兩個字——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