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池底亡魂
黑暗的廠房裏,這工人這一嗓子,著實讓我有些毛骨悚然。
他吼完之後,我們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一陣子。還是路演先打破寂靜,說道:“行了,三個大男人居然還疑神疑鬼的害怕,咱們過去看看。”
有了我們倆的陪伴,那工人的情緒也穩定下來,說道:“好,你倆陪我去看看。”
於是我們仨往那蓋著蓋子的硫酸池子邊兒走過去。那工人舉著手電,我跟路演則合力將那蓋子給抬起來。這蓋子倒是不算重。
但是,當我們剛把那硫酸池的蓋子抬起來之時,我突然瞥見池子的蓋子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
“啊!”那工人手一抖,差點兒把手電筒給扔地上去。在那光影閃耀間,我赫然見一隻枯瘦的人手“啪”地一聲抓到池子邊緣,深深地抓進泥土裏去。
“啊!!”我跟路演受驚不小,忍不住將手中的蓋子丟掉。那蓋子正好砸到那隻枯槁的人手上。那人手五指往前一伸,露出鮮紅色的指甲。這居然還是隻女人的手!
“會不會池子裏是那個女人?”路演驚恐的表情在微弱的手電筒光下半明半昧。
“不不,這池子裏是硫酸啊,人要進去肯定屍骨都化掉了。”那工人哆嗦著說道。
我突然想到一個重口味鏡頭:“你們說會不會是那胖女人跳進硫酸池自殺,但是身子已經融化了,手因為沒沾到硫酸,所以沒事?”
我剛說到這裏,我見那工人轉頭就去吐了。一股汙穢物的臭氣彌散開來。
路演說道:“無論怎麽樣咱們打開看看,萬一真出事也好報警。”
我點了點頭,說道:“好,搬開蓋子看看。”
說著,我們倆再度將那蓋子挪開。這次細看,見確實有一隻枯瘦的手扒住池子邊緣。身體的其他部分基本被那一池子硫酸給溶掉了。
這重口味的一幕讓我也忍不住一陣惡心。半晌後,我撥了110。
我們倆扶著那工人到了廠房門外,吹了吹夜風,他才忍住了嘔吐感。等警察到來的時間裏,他告訴我們說,自己叫高威,是硫酸廠的一名負責看管硫酸池的臨時職工。晚上值夜班的本來還有一個人,但是那人老婆生孩子,他請假回家去了,於是今晚就隻有他一個在。
至於那個神秘女人,他似乎也看到了,但是也隻是看到一個胖女人的背影,大概三十多歲,衝著廠房就進來了,喊她也沒反應。當時他正在吃飯,見那胖女人進了廠房,立即放下飯盒追了進去,後來就眼睜睜看著她跳進了硫酸池。
“這女的也夠凶殘,自殺還選這種方式。”我想象著那場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路演啐道:“真倒黴,明天可是我哥大喜的日子,我還去當伴郎呢,結果晚上遇到這種衰事兒。”
“能怎麽辦,等吧。”我歎道。
先是武清縣的警察到了,再後來,市局的刑警也到了。在人群裏,我看到童梁的影子。
“童大叔!”我立即上前打招呼。
童梁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麽又是你?!”
我苦笑道:“大叔,估計我是黴運當頭吧。”
童梁輕咳一聲,正色道:“小黑子,我再說一遍,就你這年紀,喊我哥就行。”
“知道了,童大哥。”我歎道。至於這麽在乎自己的年紀麽。
“怎麽回事這?”童梁問道。
“你們去看看,硫酸池子裏有屍體。”我歎道:“不過現在隻剩下一隻手了。”
“具體說說怎麽個情況?”童梁問道。
於是我們仨將剛才的所見所聞跟他複述了一遍。此時,警方的人也在聯係工廠的負責人,將他連夜喊來,找來工人一起立即排空了這硫酸池。
結果,除了那斷手之外,居然在池子底部發現了人類牙齒和金銀首飾。
“怎麽這池子裏死過別的人麽?”童梁看著那被取出來的牙齒,問廠長道。
“這,以前沒出過什麽事兒啊。”廠長擦了擦額頭冷汗,說道:“我這廠子開了好多年了,警察同誌,你去問問附近的人,我這廠子口碑不錯啊,我也不可能幹什麽害人的事兒!”
此時,法醫說道:“看這些牙齒的數量,起碼還有兩個人也進了硫酸池。而由於牙齒和金銀首飾的耐酸性,所以殘留下來。從時間上推斷,大概是這一個月內掉進這裏。其他的暫時看不出什麽,需要帶回去仔細地檢驗。”
童梁點了點頭,隨即跟廠長詢問了一下這硫酸廠的事情。原來這個硫酸池一直是一名叫做劉飛的工人管理,一個月前這人辭職不幹了,所以才來了這個臨時工。
童梁立刻打電話讓人調查劉飛。我在一旁看著他忙活,突然覺得這警察大叔忙起來其實還挺有型,挺有幾分威嚴。
“大叔,不,童大哥,另外還有倆人跳池子裏死了?這為什麽啊?另外倆是誰啊?”我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童梁瞪了我一眼:“別搗亂!!”
路演說道:“要不咱們回去?明天還當伴郎呢。”
“你先回吧,我跟著看看。”相比較明天去當莫名其妙的伴郎,我還是對警察偵破案件感興趣。
路演錄完了口供,見我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好陪著我。童梁見趕不走我倆,也不再管我,繼續忙活現場的事兒。
原來這個劉飛也是武清縣的人,也住在附近,於是警察將他喊了來。等劉飛到了,我見這貨也是一個胖子,倒是跟那死去的胖女人挺配。
童梁打量了劉飛幾眼,問道:“硫酸池以前是你在看著?”
劉飛點了點頭,擦了擦碩大腦袋上的汗珠,說道:“聽說出事了,警察同誌,這跟我沒關係啊。”
童梁說道:“之前有沒有出過什麽特別的事情?”
劉飛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不過——”
“不過什麽?”
“前陣子有一天,廠房裏不知怎麽著跑進來一群青蛙。”劉飛說道:“這算怪事兒嗎?”
“青蛙?”童梁有些詫異。我看著他緊皺起來的眉頭,估摸著他跟我一樣,都想起了河東區那個池塘農家殺人案。那地上也有青蛙的痕跡。這好像有點巧合。
“是啊,池塘離著我們廠子有一段距離,我琢磨著不可能有一大群青蛙往這兒跑。”劉飛說道:“不過由於這事兒雖然古怪,但是也不是什麽大事,後來我就忘了。可這幾天真沒別的怪事,就這一樁了。”
童梁點了點頭,此時,我聽到他手機叮鈴響了一聲。童梁摸出手機,打開微信。我好奇地湊過去,見他收到一張微信照片,照片似乎是一張牙科病曆。
我見那圖片下有發送人的解釋:“劉飛妻子曾經鑲嵌過六顆金牙,而剛才法醫發給我的現場調查資料說,在硫酸池底找到六顆金牙。我相信這不是巧合。”
童梁看過之後,默然不語。
我好奇地問道:“童大哥,這是你同事發的啊?難道跳進硫酸池子的還有劉飛的老婆?劉飛怎麽不說呢?”
童梁瞪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看著呆在一旁發愣的劉飛:“是啊,關鍵是,他隻是一個工廠工人,鑲嵌金牙什麽的,要花不少錢吧。他這還挺闊綽啊。”
“他老婆有錢?”我問道。
童梁搖頭沉吟道:“不,他老婆隻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而已。無業,無收入。等等,又是無業家庭婦女?30多歲,死前現場可能都有一堆青蛙……這些相似點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