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別墅一樓依舊明亮的燈光,無數回憶湧進我的腦海,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觸景生情吧……可我不知道這份情如今究竟要去往哪裏?冰冷的雨水早已打濕我的全身,我抬起手卻始終鼓不足敲門的勇氣。
我心中不停地有一個聲音在反複告訴我:洛晴早已離我越來越遠……隨著那個聲音不斷充斥滿整個腦海,我眼前的大門竟也開始變得陌生,周圍的花草樹木都漸漸變得不再熟悉。
我默默地舉著手僵在原地,直到一束光芒從我腳底升起直到全身,我眯著眼睛望著逐漸打開的大門,美麗的人兒緩緩出現在我的眼前。
洛晴依舊是那樣美麗,烏黑的長發輕搭在肩頭,明亮的眸子在見到我的一瞬間閃過一絲慌亂,隨即立刻恢複成冷漠的凝視,白皙細嫩的肌膚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聖潔,讓我本能的想要後退、逃離。
“你找哪位?”洛晴顯然沒能認出麵具下的我。
望著近在咫尺的洛晴,我的心跳開始本能的加速,直到我放下無所適從的手,偷偷抹了抹手上的雨水。
“小茹,給他拿點吃的。”洛晴也沒直接將我拒之門外,喊來一個女孩兒,似乎認定我是一名乞丐。
“進來,吃完飯再走吧。”洛晴轉身回到大廳,將我一人留在門外。
洛晴一身睡袍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不再理我,而我也終於見到小茹的樣子:一名個子不高的短發女孩兒,眉宇間帶著一絲英氣,但並非曾經孟魔女那般清高,看著還很討喜。
“請進吧,晚餐還留著一些配菜。”小茹看到我的麵具後也是微微一愣,隨後笑著給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對視一眼小茹的眼睛,她的眼中並沒有那種我熟悉的鄙夷,隻是單純的溫柔。
我深深鞠了一躬,隨後擺擺手,說:“抱歉,這麽晚打擾你們休息,我不是來乞討的。”
小茹聽到我這樣說,眼神開始變得謹慎了許多,隨後小跑到洛晴身前,小聲說了幾句話。
洛晴似乎有些疲憊,睜開眼望著雨水哩哩啦啦順著褲腿流淌的我,問道:“你認識我?”
“嗯……算是故交吧,這次也是不得已才來麻煩你……”
“什麽話不能進來說嗎?”洛晴將腿搭在長桌上,眼神上下掃視著我,讓我很不舒服。
我想要踏足進去,可低頭看到幹淨明亮的地麵,又將腳收了回來,搖搖頭:“一件小事,我就不進去了。”
“我為什麽要幫你?”洛晴微微一笑,“你又不說姓名,我也不知道你圖謀什麽,怎麽幫你?”
我默不作聲,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不想說出自己的身份,因為我答應過她再也不出現在她的麵前,她遵守了規定,我也會努力做到。
看著我窘迫的模樣,洛晴起身走到我身前,從門後衣櫃中拿出一把雨傘遞到我麵前:“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盯著墨色的雨傘,我咳嗽著,隨後衝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真是個怪人……”丫頭小茹站在洛晴身旁奇怪地說。
我一直相信,所有的故事都一定要有個結局,可現實卻極少給予我們想要的結果。我和洛晴的命運早已不在同一條軌跡,就算我們重逢了又能怎樣?她早已不再是我的洛女俠,她叫洛晴,是帝豪的總裁,是這片商業帝國施壓者,而我不過就是她眼中的一塊石頭罷了。
我憑借著自己的一腔熱火再次回到這裏,可漫長的窮困生活讓我明白現實的壓力,回想當初,施姐給我看的視頻也許隻是她萬千舉動裏的某一個,其實說明不了什麽,一切都是我太過執拗的結果……我也終於明白,在這世間,癌不是絕症,思念才是絕症。
伴著屋內的燈光走到花園中央,我抬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原本煩亂的內心終究也隻剩下一個聲音:走吧。
“楊塵!”
我愕然回頭,看到洛晴站在門口拿著雨傘指著我:“有意思嗎?”
站在原地,我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是什麽表情,驚訝,錯愕,還是幸福?
小茹接過雨傘後熟練地打開,洛晴冷冷地望著我,一步步走到我麵前。
洛晴一把抓住我的衣領,雨水順著她的手腕流進睡袍,而她卻依舊注視著我,輕聲說:“很好玩嗎?”
雨水打在傘上發出清脆的劈啪聲,而我則任由她抓著衣領,隻能小聲回應:“你認錯人了……”
我看到洛晴的表情逐漸從冷漠轉為憤怒,她用力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上:“進屋!”
望著轉身回去的洛晴,我的身體不受控製的爬起來,跟在她們身後,我的身體仿佛就這樣背叛了內心的倔強,被某一瞬間的魔力吸引著回到別墅屋內。
洛晴換了一雙鞋子,坐回到沙發上,望著我落魄的樣子,問:“你違約的事我記在心裏了,說吧,這次回來找我又什麽事?”
“你認錯人了。”我雖然進了屋,卻沒有換小茹拿來的鞋子,隻是站在門口。
洛晴似乎強壓怒火,盡量平和地說:“楊塵,你覺得玩這種小醜把戲很有趣麽?我的時間很寶貴,有什麽事就直接說。”
我也不再糾結違約與否的問題,直接開門見山:“借錢。”
一旁的小茹默默地聽著我倆的對話,好奇地大眼睛眨呀眨地望著我。
“借多少?”
“五萬。”
“為什麽借你?”洛晴望著我,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你我之前就已經談的很清楚了,怎麽,還把我當情人?”
“借嗎?”
洛晴聽到我的反問,氣的反笑:“好好,借……小茹?”
小茹自然明白洛晴的意思,轉身上樓,不一會兒手裏拿著一張卡下來交到洛晴手裏。
“這裏麵有十萬整,你可以拿去刷。”洛晴將卡拍在桌上。
“謝了……”我也顧不上踩髒地麵,大步走過去。
“等等。”洛晴出言阻止了我即將拿卡的手,“說說怎麽還,利息怎麽算?”
我猶豫了一會兒,卻僅能說出一句:“我一定努力還,盡快就還上。”
“時間。”
“不……不知道。”我抬頭望著洛晴,透過麵具,我看到她略顯疲憊的神態,瞬間有點心疼。
“這樣吧……我也不難為你了。”洛晴望著我,“麵具挺有意思,既然你一直不肯見人也不承認自己是誰,那就一直戴著它,直到把錢還完為止,能做到嗎?”
我沒有回答,畢竟我之後找工作還是幹零工都不可能戴著麵具完成,這樣的條件對於現在的我來講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我剛要說話卻被洛晴出言打斷:“想好了再回答,我討厭別人討價還價。”
如果是我自己,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她這樣荒謬的條件,可順著雨水滴落,我仿佛看見了張姐日漸消瘦的身影和朵朵麵對討債人時害怕的臉頰。
“二十萬。”
“什麽?”小茹不自覺地發出聲,這樣羞辱的條件她從未聽過,而這個男人居然還敢加碼?
洛晴饒有趣味地看著我,點點頭:“那你就是同意嘍?這一次,違約的代價可是很大的,我要新賬舊賬一起算,你想好了麽?”
“二十萬,我還完錢之前會一直戴著麵具,放心吧。”我也考慮過這個條件其實對我來說有個很大的優勢,隻要我對她避而不見,我的正常生活並不會受到影響,她是大人物,出席的場合基本都不能見得到我,隻要我肯努力,還錢隻是早晚的事。
“好,這張卡你拿走,不過要留下手機號,小茹會時常檢查你是否在履行承諾。”洛晴似乎很開心,用腳將卡推到我麵前,“剩下的錢明天打到卡裏,走吧。”
我點頭將卡塞進口袋,隨後要來密碼,也將自己的電話號寫在紙上。
在我準備快步離開的時候,洛晴再次發聲:“喂,兔子!”
我疑惑地回過頭看她。
“以後在我麵前你就是個無名無姓的人,我就叫你兔子了,好自為之,加油賺錢吧。”隨後洛晴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兔子先生,您的傘。”小茹忍著笑,將傘遞給我。
我緊緊地咬著嘴唇,以後,至少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在洛晴麵前不再是楊塵。
“這是她的傘,還有,雖然我是兔子,但你們可要多費心,因為我並不乖。”說罷,我頂著大雨消失在洛家別墅門外。
而兔子先生的生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