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母子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這差的?莫冰妍遲疑著, 走到南宮悅身邊。

南宮悅果真如先前所言,細細看了莫冰妍一番,才安心道:“確實沒怎麽傷著。不過冰妍你也別大意, 如今海邊危險,可不能仗著運氣好胡來。”

莫冰妍臉上漾起一絲淺笑:“前輩您都來了,還能讓我們這些小輩遇險?”

南宮悅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會哄師叔開心?不過啊,冰妍你說得對,我們坐鎮, 就是不希望你們這些小輩遇險。”

“那我們今後倒是能大膽些了。”莫冰妍說著, 看了一眼南宮瑾的神色。

南宮悅不讚同地看著莫冰妍:“傻孩子,你們要是都一股腦亂來,真出事我們該顧著哪邊?”

莫冰妍沉吟片刻,乖巧地道:“前輩說得對,我們確實不能太張揚了。”

南宮悅看著莫冰妍乖巧的模樣, 輕輕呼出一口氣, 悶悶地道:“怎麽當年師姐就生了你這麽個乖巧貼心的女兒,我就生了個孽障呢?”

提到母親,莫冰妍臉色微暗, 語氣卻還算坦然:“南宮師兄也很好, 對同門很是維護呢。”

“我自己的兒子是什麽性子, 我這個當娘的還不知道嗎?”南宮悅苦笑著看向南宮瑾, 就見南宮瑾一臉麵無表情。

南宮悅心頭一梗,臉上的笑幾乎維持不住。

莫冰妍看看南宮悅,又看看南宮瑾, 上前安撫地按住南宮悅的雙肩, 埋怨地看著南宮瑾:“阿瑾, 你和前輩是親母子,有什麽不好說開的?”

南宮瑾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向莫冰妍:“冰妍,我想單獨跟我娘說說。”

莫冰妍了然,站直身,就發現自己的手被南宮悅摁住。

南宮瑾輕笑看著母親:“母親不是看過冰妍,確定冰妍沒傷著嗎?怎麽現在又想把人留下說話?”

南宮悅無奈:“但凡你有冰妍一半貼心,我也不會想一直把冰妍留在我身邊。”

南宮悅說著,拍了拍莫冰妍的手,輕聲道:“回去早些休息,接下來海族應該會安分一段時間。”

莫冰妍笑著點點頭,又朝南宮瑾使了個眼色,示意南宮瑾好好說話。就算她對南宮瑾沒了那份男女之思,可也希望他跟他娘之間的關係不要這般僵硬。

南宮瑾朝著莫冰妍點點頭,等莫冰妍徹底離開,便沉下臉:“我們之間的事,您為何要把莫道友牽扯進來?”

“我不叫她,你會來見我?”南宮悅也收斂起臉上溫和的笑意,“最近南宮少主挺威風?”

見南宮悅臉上沒了笑意,南宮瑾卻笑了出來:“是啊,在這一片,雲水閣少閣主的名頭還算響亮,我倒是利用身份之便,組織人手把傷我雲水閣弟子的海族殺得差不多了。也算是為小師姐和四師兄報仇了吧。”

南宮悅深吸一口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以少閣主的眼力,想必已經看出最近出現的海族不再像之前那般好對付了吧?”

南宮瑾淺笑:“可我們人域的修士也不都是好對付的。今天但凡我們能再拖上一會兒,拖到問櫻師叔趕到,死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南宮悅定定地看著南宮瑾的雙眸,沒在南宮瑾眼中看到絲毫退縮之意。

南宮悅自嘲地笑笑:“你的意思,為娘明白了。隻是希望你日後不要後悔。”

南宮瑾淺笑:“娘也不要後悔才是。”

南宮瑾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等南宮瑾走後,南宮悅起身回房,身後精心挑選的白玉桌椅,連帶著桌上的青瓷茶具,一道化作齏粉。

人域這邊做出調整之後,海域的海族隻試探了幾回,就縮回深海觀望。兩邊暫時安寧,也給了深海的低階海族和人域普通修士一些緩衝時間。

魔域中,正閉關的厲無鞅已經好些天沒有聽到熟悉的絮叨聲,心神越來越難安寧。厲無鞅低頭看著左手,略一思索,左手上便現出一抹青絲。

青絲一現,便快速地指出一個方向。厲無鞅輕笑,一線牽的反應越來越快了。隻是這位置似乎有些不對。

魔域在極西之地,青絲怎麽能指向更西的位置?

快速反應過來的厲無鞅臉色微變,不敢置信地推門出去。

“殿下,您這麽快就出關了?”在外麵護法的郭韜疑惑地看向厲無鞅。

厲無鞅平常閉關,至少也得三五月,這次還不到兩月呢。

厲無鞅被郭韜攔住,腳步微頓,輕聲道:“魔域最近有什麽新鮮事?”

郭韜皺了皺眉,魔域能有什麽新鮮事?來來去去不就那些,不過最近嘛,還真有幾件。

“殿下,之前屬下不是跟您說,人域和海族鬧起來了嗎?”郭韜神色輕鬆,“離王大發善心,前幾天派了近千最低結丹的魔修去人域幫忙呢。還允許魔域魔修拿人域修士的報酬,幫人域修士對付海族。”

厲無鞅眉頭緊鎖。他這次會剛出關就繼續閉關修煉,就是擔心人族和海族之間的矛盾升級後,雙雙會遇到危險。

如今離王竟然肯幫人域,離王這是吃錯藥了?

厲無鞅這麽想,便也這麽問了出來。

郭韜用力想了想,眼前一亮:“對了,我聽說炎弈和炎酒去人域接了一個人域修士回來,離王會不會是因為那個修士,才答應幫人域的?”

厲無鞅臉色大變。之前他用一線牽救雙雙的時候,離王就說要把雙雙帶進魔域來!

厲無鞅心中頓時湧起滔天怒火,眨眼間消失在郭韜眼前。

郭韜眨了眨眼,想到厲無鞅剛剛眨眼間變得猩紅的雙眸,微微挑眉。看來,被離王帶進魔域那位修士確實不一般。

厲無鞅再次現身,就在離王宮一處書房裏。

安靜的書房裏,一頭張揚紅發的離王正好整以暇地看著什麽卷軸。

察覺到書房裏多了一個人,離王也不著急,把卷軸上的內容看完之後,才抬頭看向來人。

“你來得比我想得快了點。”離王神色鎮定地看著滿身怒火的厲無鞅,“對了,薑家那丫頭看過你現在這副可怖的模樣沒?”

厲無鞅猩紅的雙眸冷冷看著離王:“我已經答應了在魔域好好修煉,你為什麽還要把她牽扯進來。”

離王聞言,正想嘲諷幾句,就看到厲無鞅左手上飛出的一抹青絲。離王頓時惱怒地把手上卷軸拍在長案上。

“為什麽?你好意思問為什麽?”離王冷冷地道,“現在人域亂成什麽樣了,郭韜沒跟你說?我不把她弄眼皮子底下看著,難道讓她繼續在人域呆著,等著她遇險、等著你花半條命去救她?”

厲無鞅抿著唇不語。

離王深吸一口氣,看著厲無鞅:“我接她進魔域不好嗎?進魔域,她最多墮魔!她若是墮魔,不是更能長久地跟你在一起?”

厲無鞅眸中血色依舊:“我跟她的事,不勞離王費心。”

離王冷笑:“那你能保證,她出事,你不會不管不顧地去救她?”

厲無鞅自然不能保證。

離王嗤笑:“為了你,我連昊王都賣了。難道還會介意捧一個小丫頭?”

離王說著,擺擺手:“人就在魔域,你要是想見,隨時都能去見。本座可沒虧待她。”

離王想到薑秋霜最近的生活,自己都有些羨慕了。不僅有人護她安全,還有人照顧她起居、陪她玩樂。

厲無鞅在心中苦笑。離王的做法,好像算不得錯。而且他知道的更多。如果當初木玉晴暗示他的話,他沒領會錯的話,雙雙即便身在魔域,也可能不會墮魔。

想到這些,厲無鞅抬眸看向離王:“說起之前我去幫雙雙,還遇到西魔域一位道友。如果不是他幫忙,我也沒那麽容易脫身。”

厲無鞅眼見著離王一張臉慢慢變得鐵青,轉身出了書房。雖然這麽坑西魔域有些不地道,可總比離王的注意力一直落在他和雙雙身上好。

厲無鞅低頭看了一眼那根青絲,順著青絲的指引慢慢前行。

等走到一處與魔域其他屋舍稍顯不同的院落前時,厲無鞅已經平複好心情,隻是臉上依然沒有什麽笑意。

守在院門口的魔修乃是炎酒手下得力幹將,知道厲無鞅的身份,此時忐忑道:“殿下,薑姑娘近日一切都好。”

厲無鞅輕輕點頭,便往院子裏去。

魔修也不敢攔,更知道沒必要攔。

一進院門,厲無鞅就感受到一股和魔域其他地方不同的幹淨清冽氣息。離王還真是不給他留絲毫話柄。不過也可能是明王的主意。

厲無鞅又往前走了一步,就聽見一個女聲溫言細語地道:“呆在魔域,還要你們保持平和安寧的心態,確實為難你們了。”

厲無鞅輕笑,這是雙雙的聲音。

“是啊,到處灰蒙蒙的一片,最鮮亮的顏色,就是我的衣裳了。”年紀不大的小魔修悶悶道。

薑秋霜輕笑,隨手拿出一朵之前買的絨花,插在小魔女頭上:“現在你身上最鮮亮的,就是這朵絨花了。”

小魔女掐出一麵水鏡,喜滋滋地道:“真好看,比我爹送我娘的花還好看呢。”

薑秋霜笑著點了點小魔女的鼻尖:“現在心情好些了?”

小魔女輕歎一聲:“我也知道我爹是為了我好。魔修修煉看似容易,可每一關都是生死關。可我的心,就是靜不下來。我爹連西魔域的聖典都給我找來試過了,還是沒用。”

薑秋霜沉吟片刻,帶著小魔女走到窗邊。窗邊放著一個裝滿土的白瓷花盆。因為用的土采自魔域,花盆裏那顆種子有些不適應,遲遲未發芽。

薑秋霜連著溝通幾日,估摸著近幾天就能成功發芽。正好給來給她解悶的小魔女體悟一下生命萌發的感覺。

兩人正走到窗邊,薑秋霜就看見院中多出一道熟悉身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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