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眸中一片苦澀:“誰知道呢?也不知道當時她逃出海族的時候, 海皇有沒有出手攔。”

胡青源頭皮一陣發麻。到底是他八姐在海族的時候,被海域的老怪物給害了的,還是早在狐族的時候就出事了?

狐王拍了拍胡青源的肩膀:“不要再懈怠修煉。隻有修為夠了, 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護你想護的人。”

胡青源皺著眉點頭,看向狐王:“父王,這次海族的事?”

狐王輕聲道:“先觀望。如果人族太過分,我們妖域也不是好欺負的。”

胡青源理解地點點頭。如果還是如今的場麵,狐族沒必要摻和進去。可若是動及根本, 狐族便不會再袖手旁觀。

畢竟, 狐族和海族,都是同屬妖域的妖族。

海文禹離開狐族族地後,臉色越來越難看。如果海族繼續跟人族糾纏下去,海族的損失隻會越來越大,將來狐族就算出手, 海族的勢力縮水也隻會越來越重。

可惡, 妖域其他族群的目光怎麽能如此短淺?被人域寥寥一點靈石、稍微好些的態度就收買了?

海文禹回到海皇宮中,看見幾個正在嬉戲的小輩,腦中靈光乍現。

不, 妖族各族可能都有傻憨憨的小輩, 可那些族長, 有幾個是好相與的?他們必然還在人族謀求到其他好處。能打動那些老家夥的是什麽呢?

海文禹苦苦思索, 一時卻沒有頭緒。他照例往深海中去了一趟,看見父皇鎮守深海,四周還有其他高階海族護著, 便不再猶豫, 折身往海麵而去。

海文禹走後, 雲崇安從深海中一處礁石冒出頭來,看向被幾個大妖護著的地方。

自從有雲崇安幫忙後,本就紀律不算嚴明的海族妖修更為散漫。反正隻要有人盯著,出事了他們及時趕來,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如此一來,雲崇安從之前數個海族一起巡邏,漸漸變成和一兩個海族巡邏。到如今,每日都是他四處查看。

雲崇安也發現,之前局勢最緊張的時候,好幾處有大妖守著的地方,都出現缺口。可惜的是,海皇所在的深海,一直都有高階海族守護,他完全沒機會進去一觀。

海族到底要出什麽樣的意外,海皇和那群高階海族,才會離開那處深淵呢?雲崇安有些遺憾地想著,輕輕擺動著愈發幽藍的尾巴,巡視別處。

人族修士在沿海布下天羅地網。可惜這些布置,攔那些不成氣候的小海族還行,修為稍微高些的海族,都不會把這些布置放在眼中。更別說海族的大殿下海文禹。

雙足落在沙灘上後,海文禹回頭看了一眼海麵那些傷了他不少小輩的符陣,手抬起又放下。

不行,他來人域,不是來解決那些小麻煩的。

海文禹深吸一口氣,臉色難看地尋到那抹熟悉的氣息。

幽暗的月色中,一襲白衣的女子坐在纏滿藤蘿的樹下,輕撫琴弦,悠揚的琴聲縈繞四周。

片刻之後,女子抬眸看向來人:“心情好些了?”

海文禹大步走過去,眉眼間並無多少高興:“琴聲帶來的安寧隻是片刻。心裏的煩憂不解決,心情即便好了,也隻好得了片刻。”

南宮悅的手重重按在琴弦上,抬眸冷冷看著海文禹:“你來找我,就為了這些?”

海文禹眼中閃過一絲心虛,輕聲哄道:“還不是你們人域修士把我們逼得太緊了?但凡局勢好些,我也不會拿這些問題煩你。”

南宮悅垂眸,眼中一片複雜。

海文禹輕聲道:“如今局麵越來越不受控製,族人沒得越來越多。若是我父皇察覺到不對,開始出手,我們就更難安寧了。”

南宮悅抬眸,眼中隱隱含著些失望:“你是在怨我怪我?還用海皇陛下威脅我?”

海文禹連忙道:“不、我知道你盡力了。我隻是希望你能稍稍幫我一點小忙。若是我能請到別族妖修相助,讓族人減少的速度變慢些,我在父皇那邊就有交代。”

南宮悅自嘲地笑笑:“說吧,你希望我做什麽?反正,我總無法拒絕你的請求。”

海文禹一邊將一根通體幽藍的發簪插進南宮悅發間,一邊輕聲道:“隻是一件小事而已。幹元宗不知用什麽手段,籠絡住了好些妖族族群。勞煩悅悅幫我打聽打聽,幹元宗給那些妖族了什麽好處。”

南宮悅冷哼一聲,抽出發簪往遠處隨意一扔:“你放心,我會幫你打聽。隻是我也不確定結交妖族是整個幹元宗的計劃,還是幹元宗某些修士的手段。如果是後者,我打聽起來就慢了。”

“悅悅的手段,我是放心的。”海文禹連忙道,“之前悅悅不過稍微動手試探,不就試出那位邪醫還是如同幾百年前那樣惹人厭嗎?”

海文禹說著,幽幽道:“剛剛那枚簪子,是用一整塊極品海靈晶打磨而成,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件。”

南宮悅冷哼:“我缺那麽一根簪子?”

“是是是,悅悅乃是一閣之主,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海文禹說著,揉了揉眉心,“這一忙起來,我已許久沒聽悅悅談過曲子。不知今日我可有這榮幸,聽悅悅專程為我撫一曲?”

南宮悅蹙了蹙眉,忽而輕笑著垂下眸子:“那你可要聽好了。”

海文禹連連說好,便見南宮悅指尖撫過琴弦,一串含著雀躍的樂聲就傳進他的耳中,霸占他的聽覺。海文禹失笑,認真聆聽著琴曲。

兩人更遠處,莫冰妍一臉蒼白,手裏掐著粗粗壯壯的冰靈蛇,嘴巴被跟過來的南宮瑾捂住。

見那南宮悅跟那男子彈琴說笑,男子聽到高興處,眉心閃過星星點點藍色光芒,莫冰妍更是一動不敢動。直到南宮瑾扯著她往後移,她才敢順著南宮瑾的力道慢慢挪動。

兩人一路安安靜靜地回到住處,莫冰妍布下幾層隔音符陣,才扔下銜著一根墨藍簪子的冰靈蛇,看向南宮瑾:“你長得真的很好看,妖域那些妖修也有不及你的。”

南宮瑾自嘲道:“是啊。你現在知道我為何不讓你靠近我娘親了?”

莫冰妍抿著唇。她當然知道了。但是誰又能想到,雲水閣的閣主竟然跟妖族有染,還生下一個半妖?

“那個海族,地位不低吧?”莫冰妍聲音艱澀。

“海族大殿下。”南宮瑾抿著唇道,“你放心,我娘她,知道分寸。真正重要的事情不會透給海族。”

莫冰妍自嘲地笑笑,茫然地看著遠處。

片刻後,莫冰妍忽然看向南宮瑾:“這件事,雲水閣知道的人不多吧?我記得之前聽到的消息說,魔域那種魔紋,是從海族流出去的。海族的大殿下,想必脫不開幹係?”

南宮瑾的臉色更難堪。就是知道其中厲害,他才不敢亂說。雲水閣不止問櫻師叔的小弟子傷在那種魔紋下,要是真被閣中其他人知道,他娘這個雲水閣閣主跟魔紋幕後的海族有牽連,雲水閣非得大亂一場不可。

“莫道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娘她也為難。”南宮瑾苦笑。

他娘跟海族這位大殿下來往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海族和人族之間,會走到如今這種幾乎不死不休的境地?

莫冰妍神色複雜地看著南宮瑾。怪不得南宮瑾跟南宮閣主的關係會變得如今這般客氣又疏離。

“南宮瑾。”莫冰妍鄭重地看著南宮瑾,“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我暫且不會把這件事拿出去亂說。我會在這裏看著南宮閣主。如果她做出不利人域的事,我不會再顧念舊情。”

“我知道。若真有那一日,我……”南宮瑾苦笑,“我可能隻能把自己貢獻出來。”

莫冰妍失笑:“不會的,不會走到那種境地的。”

兩人相視一笑,隻是各懷心思。

莫冰妍看向還在跟那枚簪子糾纏的冰靈蛇,一時也不知該作何表情。要不是冰靈蛇嘴饞,她不會撞到南宮閣主的隱秘。然而知道這些,對她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南宮瑾看了莫冰妍一眼,起身緩步回房間修煉。今日若不是他娘遮掩,他和莫冰妍兩個可能就被海文禹發現了。以他如今的實力,遠遠不是海文禹的對手。

莫冰妍在南宮瑾回房間後,也揪著冰靈蛇離開院子。海族的大殿下在這麽緊要的關頭尋南宮閣主,能為了什麽呢?總不能就為了彈琴說愛吧?

如果是有目的而來,那他最近還會不會再來尋南宮閣主?

又是一日天明,沿海一片戒備地盯著海域,守在各個宗門內部的修士日子也沒輕鬆到哪裏去。

昭睿剛確定過靈植丹藥靈礦的庫存還算安全,就馬不停蹄地找到這會兒應該空些的師父承興。

“師父。這一批給妖修的丹藥要不要換方式運送?”昭睿擔憂地看向師父,“如今海族一直在劣勢,跟人修交好的妖修卻越來越多。弟子擔心海族會對我們給其他妖修的丹藥下手。”

承興擰著眉想了想,輕輕頷首:“也好。如今海族尚不知道我們與其他各族往來密切的緣由。若是他日被海族知道緣由,隻怕這些丹藥會被盯得更緊。早些準備其他途徑,也好早做防範。”

昭睿得令,正想離去,又想到別處:“對了師父,也不知雙雙在魔域那邊情況如何。”

承興斜眼看向昭睿:“放心,這次霓裳閣和百寶閣送的衣服首飾,由劍峰江晟和你師弟送去。”

昭睿頓時安心。這兩個都是有心眼的,想必多少能看出點什麽來。

“想來師弟和江師弟能帶回讓薑師叔安心的消息。”昭睿說完,衝著承興一揖,腳步輕快地繼續忙碌起來。

有丹峰煉製的新丹藥在,妖域大部分妖族應該不會明麵上與幹元宗與人域為難。隻對付一個海族,而不用對上其他妖族,對整個人域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承興心情剛好些,就收到一則來自慶陽宗的傳訊。承興看完傳訊,微微抿唇。莫長天並不是一個會多管閑事的人,怎麽會關心幹元宗和妖域的聯係?還提醒他最近小心。

慶陽宗與妖域的聯係不算大,如果不是莫長天從妖域知道了什麽消息,那就是海族企圖從人域內部下手了?

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煩了。

承興快速發出一則新命令,又往禁地方向看了一眼。這些年,人域事情頻發,許多一直閉死關的老祖宗也隻簡單閉關修煉,以免有什麽突**況,他們無法及時應對。

如今,他倒要看看海族除了請出海皇,還能有什麽花招可用。

前一天晚上,南宮悅答應了海文禹看幹元宗的動向,今日南宮悅便仔細看起這些年雲水閣收集來的消息,重點看的便是和幹元宗有關的。

然而南宮悅把這些消息剔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沒發現有可疑的地方。

南宮悅秀眉微蹙。幹元宗行事一向大方,甚少藏著掖著什麽。如果幹元宗籠絡妖修的手段不是絕密的話,那幹元宗能籠絡到妖修,可能就是因為幹元宗內某些修士無意中的舉動。

南宮悅來回看了幾次幹元宗和妖修往來的記錄。幹元宗和妖修之間,也就靈石、靈植丹藥的往來多了些。

而說句難聽的話,妖修一個個皮糙肉厚,需要的療傷類丹藥不會太多。南宮悅感覺自己隻差一點,就能想到幹元宗籠絡住妖修的手段,然而這一點,卻一時間怎麽也想不到。

南宮悅暫時放下手中的玉簡,起身離開書房,打算先四處走走。

人域一處幽靜的山林中,一身樸素的女子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看到不遠處的竹屋,快步上前:“哥,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宗門讓種的靈植有些奇怪?”

正在處理靈植的青年皺眉道:“唐珂,不該過問的東西別問。”

唐珂不滿地咬著唇:“哥,難道你堂堂丹峰首席,就在這窮鄉僻壤種一輩子靈植?”

唐成抬眸看向唐珂:“不過自罰百年而已。唐珂,你這性子,怕是再罰百年也應該。”

唐珂雙手緊緊握拳:“我才不要!我肯定有辦法讓咱們提前結束懲罰!”

唐珂說著,扭頭衝出竹屋。

唐成看著唐珂的背影,拿著靈植的手握緊。被妹妹連累至此,他又何嚐不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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