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王看著菩心, 心裏恨得牙癢癢。這狗東西,他和明王還在呢,就這麽諂媚?

他作為西魔域之主, 就不需要給自己留點顏麵嗎?

想是這麽想,離王看著薑秋霜幾乎想要離開魔域,心中一狠,咬牙道:“人域魔域總歸都是人族修士,總不能讓妖族欺負了去。”

薑秋霜驚訝地看著離王,離王可不是良善之輩。

薑秋霜收回視線, 眼底劃過一抹無奈。西魔域這位菩心尊者就不怕犯眾怒嗎?然而這個時候, 她還真不好說什麽。

海皇出手,那妖域的妖皇又會站在哪一邊?傳聞妖皇守護妖域、妖域一切力量都在妖皇的掌控中。這樣的妖皇,人域能對付嗎?

另外兩人都表態了,明王沉思片刻,輕聲道:“薑小友, 海皇如今隻是剛剛跟人域修士起衝突, 一切都還在控製中。薑小友不必焦急。”

薑秋霜苦笑:“如海皇這般大能,動起真格來,須臾之間就能毀掉數座靈山城池。”

薑秋霜說完, 往魔域新建成不久的魔皇宮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師叔就在那邊閉關。若是人域出事, 她不會躲在魔域苟且偷生。但是她替小師叔高興, 小師叔本就屬於魔域, 如今更是不用跟人域一起沉淪。

若是小師叔有心,等將來小師叔修煉有成,妖域又被人域消耗得差不多, 小師叔能替她報仇吧。

薑秋霜想通, 心神一鬆, 歉意地看向菩心:“尊者,晚輩雖然有心在風穀試試,能不能種出靈植來。可如今人域情況未知,晚輩必須回人域看看。”

她是醫修。有醫修在,至少受傷的道友們能少受些罪。

菩心臉色一變。離王和明王臉色也難看起來。

如果來硬的,他們三人不管誰都能把薑秋霜強製留在魔域。可他們同樣知道,極受薑一行寵愛的薑秋霜手上,好東西不少。真鬧出大動靜來,不說別人,閉關中的厲無鞅肯定知道。

而他們會把薑秋霜留在魔域,就是為了讓厲無鞅能夠安心修煉。

如果三天兩頭就驚出厲無鞅,還不如先把薑秋霜放回人域去。

離王眼神輕飄飄地看向明王:“處理雜務,還是明王你最厲害。正好本座已經多年沒去過人域,這次就陪著薑小友去看看吧。”

明王欲言又止地看著離王。

菩心添上一把火:“西魔域向來無事,本座離開些時日也無妨。且這次我等乃是為了幫人域,才離開魔域,想必人域的道友們,也不會追在咱們身後,攆咱們回人域吧。”

離王淡淡看了菩心一眼,並沒有反駁。如今人域亂成那樣,多一個人,至少薑秋霜遇到危險的幾率會小很多。

明王輕歎一聲,看向薑秋霜,扯出一抹笑道:“薑小友準備什麽時候回人域?”

薑秋霜咬著唇,語氣堅定:“自然是越快越好。”

作為一個修士,薑秋霜的家當基本都帶在身上。如果不是離王和菩心一直看著她,她現在就能直接回人域去。

離王顯然看出薑秋霜的打算,不等其他人開口,就對不遠處的炎弈道:“南魔域的事你和明王看著處理。炎酒,現在跟我一起,陪薑姑娘回人域。”

炎弈和炎酒麵麵相覷,無奈地應下。

菩心張了張嘴,無奈地看向離王:“本座不像離王手下能人無數,隻能稍晚些去人域了。”

離王冷哼一聲,看向薑秋霜:“薑小友是想直接去如今混戰最厲害的海邊,還是先回宗門?”

薑秋霜下意識道:“直接去沿海。至於我出魔域的消息,傳消息回宗門即可。”

離王微微頷首,抬手間魔域上空出現一艘墨色龍船。

薑秋霜正驚訝地看著船身上片片分明的鱗片,就感覺渾身一輕,已經被離王帶到船上。

和她一起出現在船上的,則是之前離王點過名的炎酒。

“炎酒。”離王坐在半敞的船艙裏,幽幽看著炎酒,“人域你去過不止一次,應該找得到海邊在哪裏吧?”

炎酒渾身一激靈,連忙接過墨色龍船的掌控,十分識趣地道:“主上放心,炎酒知道該送薑姑娘去哪裏。”

炎酒雖然一直在魔域,可作為南魔域的九將軍,他對人域和海族之間的紛爭,知道得可比薑秋霜更詳細。

有炎酒控製,墨色龍船很快穿過魔域,一路向前,停在一片海域之上。

而此時,墨色龍船後,已經跟著一群來自各宗的修士。

見墨色龍船停下,伏燚寺的一位羅漢上前,警惕地道:“諸位未免太不把我等放在眼裏了吧?這般直接闖出魔域。”

炎酒站在船頭,指著下方道:“如今魔域和人域至少沒起戰事。你們有空管我們這些安分守己的魔修,還不如幫幫下麵那群修士。”

羅漢向下看了一眼,微微閉了閉眼,複又看向炎酒:“吾等職責便是守著魔域結界,不放一個魔頭出魔域。”

炎酒氣結。所以他們平常明明實力足夠硬闖出魔域,卻還是會小心躲避、尋合適的時機出魔域啊。因為這些人域修士一個比一個認死理。

如果炎弈在,炎弈肯定能說得這些修士放過他們。可現在問題就是,炎弈不在啊。他該怎麽說服這些家夥讓開?

“幹元宗薑秋霜見過諸位前輩。”一襲紅衣的薑秋霜上前,亮出自己的身份令牌。

追上來的一群修士麵麵相覷。這些時日,薑秋霜的名字可謂如雷貫耳。

畢竟不管大家心裏怎麽想,可人域修士能安心對付海族,這位小友付出良多。更讓一群修士驚訝的是,薑秋霜如今不僅一點墮魔的跡象都沒有,甚至體內都沒有魔氣殘留。

要知道他們這些修士,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輪換一遍,就是因為大家雖然在魔域外,可因為離魔域實在太近,體內多少都會殘留一些魔氣。若是不及時拔除,遲早成隱患。

“薑小友這是?”領頭的羅漢摁下紛飛的思緒,疑惑地看著薑秋霜。

薑秋霜微微垂眸,輕聲道:“人域與海族紛爭加劇,晚輩實在不放心家人,特意離開魔域,前來協助宗門應付海族。”

薑秋霜一字一句地道。

羅漢又往下麵看了一眼。翻滾咆哮的海浪被一群修士用術法攔在海岸線上。有一個修士實力不濟,被海浪衝出一個缺口。後麵等著的修士立刻補上,等在更後的一個修士將人救到一邊休息後,緊張地看著前麵,時刻準備著堵上去。

羅漢微微閉眼,打了一聲佛號。以攔在海岸線上這些修士的實力,隨時都能安然撤走。可他們撤了,人域的普通人、剛剛練氣築基那些小輩又該怎麽辦?

薑秋霜見狀,輕聲道:“前輩,晚輩和幾位朋友能離開了嗎?”

羅漢扯出一抹笑:“薑小友大義,吾等如何能不成全。”

羅漢說著,看向身後眾人:“如今人域情況危險,我等可協助一二,順便守住這龍船上的魔修。”

跟隨羅漢一起追來的修士沒什麽好不答應的。一群人看著墨色的龐然大物落向海邊,各自行動開來。

海族大長老雖自己不能動手,卻召了好些海族好手出來幫海文禹。人域這邊雖然也有幫手加入,但是海文禹明顯有了喘息的機會。

莫長天看著遠處精神頭越來越好的海文禹,眼中一片狠色。

正此時,一根禪杖砸向海文禹。隻防備著莫長天的海文禹察覺到危險想躲時,已經來不及,最後隻避開了致命位置。

莫長天見有幫手來了,朝著來人感激一笑,吞下一枚補充靈氣的丹藥,又全力攻擊海文禹。

海族即便還能安排援兵,也需要時間。隻要他速度夠快,就能把海文禹的小命留在這裏。

之前一直在魔域附近打轉的禪修見莫長天這般拚命,看海文禹的眼神愈發不善。

人域高階修士基本都曾在魔域結界外駐守過,莫長天自然也不例外。這位出手的佛修會選擇來幫助莫長天,自然是因為兩人有幾分交情,很清楚彼此的脾性。

以莫長天的性格,能對一個海族起趕盡殺絕的心思,肯定是這個海族有問題。佛修下手愈發淩厲。

眼見著海文禹的處境又開始危險了,海族大長老臉色泛青。他能叫海族其他妖類前來幫忙,可人族修士也還沒全部上場呢。

大長老之前叫來的援兵,都被人族修士纏上了。他忙活一通,也隻是稍稍給大殿下緩解了些壓力,連讓大殿下逃回妖域深海的機會都沒有。

大長老還在想辦法,之前就曾合作過的一佛一道很快找回之前在魔域的默契配合。

佛修一把目標定住,莫長天立刻補上殺招。海文禹的傷勢惡化得越來越快。

終於,海文禹再一次被佛修定住後,莫長天接連幾記穿心箭穿透海文禹。

佛修看著那海族一點點往海裏沉下,微微蹙眉:“莫道友,你那幾記穿心箭?”

莫長天抹掉唇邊的血跡,神色間沒有一絲後悔羞愧:“是,那幾枚穿心箭都淬有劇毒。那是明袖死後,我專程尋煉器師定的。毒,也是我尋了多年的無解之毒。”

佛修輕歎一聲,勸慰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重傷加劇毒,那海族沒有活路了。佛修念了一遍往生經,想把莫長天帶去海岸邊休息片刻,一拉之下卻沒拉動。

直到看到海中那海族的氣息徹底消失,渾身的靈氣都開始潰散,莫長天仰天大笑:“明袖,你看到了嗎?我給你報仇了!我給你報仇了……”

佛修念了一聲佛號,拖著莫長天往岸邊去。

被佛門老祖隔出來的領域內,海皇本在悠閑地逗弄這群人域小崽子,突然臉色一白,發出悠長狠戾的尖嘯聲。

嘯聲過處,結界上布滿裂紋。撐著結界的佛門老祖七竅流出細細的血線。結界內的其他人也不好過,不僅身上的防禦法器出現裂紋,就連神魂都受到衝擊。

“好!好!好!”海皇冷冷地看著眾人,“你們人域修士果然狠絕,不給我兒留絲毫生路。”

海皇說完,再出手,招招都是殺招。

幾個修士艱難撐住,佛修苦笑一聲,把結界往遠離陸地的海麵一挪,頓時支撐不住,散開結界。

萬幸此時又有援兵趕到,海皇雖然突破結界,卻還被人域修士困住。

而越遠離海岸,意味著越接近妖域的結界。

眼見著妖域結界處傳來巨大的能量波動,妖域邊緣的小妖瘋狂往妖域深處逃竄。

妖域各族族長則快速來到妖域邊緣,查看情況。

作為庇護妖族的妖皇,也很快來到妖域邊沿。

妖皇隻見一群人族修士圍攻海皇,掀起的巨浪不停衝擊著結界。而妖域內的海麵也不停卷起巨浪,奔向遠處。

妖皇輕歎一聲:“諸位都是庇護各自後輩的尊者,為何非要這般不死不休?”

海皇冷笑道:“人族修士殺我兒,今日我非給我兒報仇不可!”

劍尊唇邊還帶著血,聞言不客氣地道:“你兒子不殺人家妻子,人家能非殺你兒子不可?”

“殺也就殺了,你們連神魂都不給我兒留下!”海皇恨得雙眸滴血。

“海皇陛下若是教好兒子,他也不至於惹下殺身之禍。”劍尊冷笑。

海皇更是憤怒。

妖皇幽幽一歎,看向海皇:“本尊跟人族商議,罪魁禍首交給你處置,事情就此為止可好?”

海皇還未表態,其他人便道:“我人族修士又未錯,何來罪魁禍首?”

海皇頓時冷笑:“我不僅要那罪魁禍首的命,還要他全宗門上下給我兒陪葬!”

“那今日吾等便與海皇決一死戰!海皇若是殺了吾等,自然是海皇陛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其中一個人域修士說完,繼續攻擊海皇。

海皇也不甘示弱:“正好,等你們都沒了,整個人域都是我海族的地盤!”

妖皇看著結界外,各色術法齊飛。原本無形無色的結界,在不停翻湧的海水下,隱隱泛著藍。

妖皇頭疼地揉著眉心,這些攻擊的威力雖然被結界阻攔大半,可還是會有殘留威力影響妖域。

狐王站在妖皇身側,眸中閃過一絲憂慮:“陛下,若是海皇真被那些人族修士殺了,人妖魔三域,妖域豈不是就得排在最末?”

妖皇淺笑道:“狐王多慮了。隻要本尊還在,妖族的小輩們就不會有事。不過你說得也是,不能再讓他們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將會是人妖兩域的劫難。”

隻是他就算現在鎮壓下去,沒個合適的說法,兩方遲早還能繼續打起來。

幹元宗丹峰。承明一邊回承興那邊的消息,一邊焦灼地看向緊閉的房門。

不多時,一身青衫的男子疲憊走出,淺笑道:“性命無礙。”

“那他以後修行可有礙?”承明剛說完,就看見青衫男子一臉無奈。

承明閉了閉眼:“好,我知道了。”

青衫男子見狀,心裏也不好受,輕聲道:“若是木道友出手,也不是不能恢複。”

承明苦笑。要木玉晴出手,誰知道她會提什麽條件?若是讓他做什麽承擔什麽代價也就罷了。就怕帶累正法堂甚至整個宗門。

“雙雙師從木道友,會不會有辦法?”承明期待地看向青衫男子。

“她若在宗門,倒可以請她過來看看。”青衫男子苦笑。人在魔域呢,他也不能替人擔保啊。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見身後的門突然打開,一個小童雀躍地道:“峰主、堂主,王師叔醒了。”

小童剛說完,眼前一花,已經不見那兩人的蹤影。

屋裏榻上,剛剛撐起身子的雲崇安又被摁回去。

承明冷著臉道:“既然傷了,就好好休息。”

雲崇安苦笑:“師父,弟子有要事稟告。事關人域以及妖域那些漸漸消失的妖神後裔。”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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