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一事,到了這裏,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麽來了。
厲麟心裏有數,可他不得不繼續帶人搜宮,這表麵的功夫一定要做足,絲毫都不能怠慢。
他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他已經知道了真相。
刺客是如何進宮的?景仁宮的那條密道,到底通往何處?宮外是不是還有接應的人?
厲麟心有困惑,可他不能就此下令封閉景仁宮,然後告知聖上真相,那沈蘇就活不成了,而且,事情也會變得更加棘手和麻煩。
厲麟需要緩一緩,然後慢慢打算,下一步該怎麽辦?
景仁宮有問題,不能證明別的宮室就沒有問題了。
徹查半天之後,朱銘宣他回話,他仍有些忿忿不平,加重語氣道:“還,還是查不到嗎?”
厲麟低了低頭:“聖上恕罪,微臣還在徹查之中,眼下還沒有準確的證據。”
“那兩個刺,刺客招了沒有?”
他知道他去過一趟內監宮,他既然見過了人,就不會“空手”回來。
“那兩個刺客,十分狡猾。”
厲麟避重就輕,朱銘聽了怒火中燒:“朕,朕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們錦衣衛不,不是會很多本事嗎?朕要你查到底!”
“微臣遵命。”
厲麟倍感壓力,現在這案子交到他的手裏,他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
回府之後,他和夏小星說起景仁宮的貓膩,夏小星大吃一驚,不敢相信沈皇後真的和此事有關。
“居然還有一條密道?它從哪兒來的?”
厲麟冷靜分析:“沈皇後進宮不過才十幾年而已,她怕是沒有那個能耐和人手,挖掘一條延伸出宮的密道。”
“不是她,還能是誰?難道是賢王謀反逼宮的時候?”
厲麟聞言隻是搖頭:“我不知道,我還沒有親眼見過那條密道,所以,我還不能推斷出來,它是什麽時候建成的?至於,沈皇後,這都是她自找的。”
夏小星緊蹙眉心,微微搖頭。
“事到如今,你還是相信她是清白的?”厲麟淡淡發問,望著她的眼睛,道:“事情鬧成這樣,你還是願意相信她?”
夏小星沉吟片刻,隻是搖頭:“我不知道,隻是覺得……”她欲言又止,跟著又對厲麟道:“讓我見一見沈皇後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讓我自己去問個清楚。”
厲麟沉聲道:“你還要見她?”
他擔心她又會心軟。
“這種非常時期,我去宮中走動的話,的確容易招人耳目。我會先去見過厲貴妃,再去見太後,最後在見沈皇後,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懷疑什麽了。”
難為她還能想得這樣仔細,厲麟點一點頭:“好,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說實話,他不方便再帶人走一趟景仁宮,那樣太過乍眼了,而且,也等於告訴所有人,景仁宮有什麽不對勁兒。
次日一早,夏小星懷揣著無比糾結的心情,踏入皇宮。
太後娘娘還在病中,所以沒有親自見她,隻是讓嬤嬤傳話過來,還收了她帶來的禮物。
昭華宮那邊,也沒有往日那般熱鬧,宮女內監們都專注於自己手頭的差事,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厲貴妃見了她,臉色微沉,想了想才道:“現在宮中事多,你不來看望本宮也無妨。”
夏小星的反應明顯慢了半拍,“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我若是不過來親自看看的話,心裏總是……總是難安。”
厲貴妃也正為了這件事,頭疼不已,單手支頭,揉著太陽穴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非要攪得眾人不得安寧,才肯罷休。”
夏小星深深看她一眼,道:“有侯爺在,那些在幕後搗鬼的人,一個都跑不了的。”
厲貴妃聞言,便知她一定知道了什麽,隻問:“這種案子,你也要摻合進去嗎?”
“娘娘放心,侯爺怎會由著我胡鬧呢?”
夏小星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心中暗道:虧她是個女子,否則,誰去景仁宮質問皇後娘娘呢?
沈蘇一早就聽聞了夏小星進宮的消息,她一直在等著她,知她先去了昭華宮,她又開始有點緊張起來。
昨天的事,她自己和自己賭了一把,若是厲麟有心害她,昨天是最好的機會,然而他沒有,他發現了密道,可他也隱瞞了下來。
這就是她的機會。
夏小星肅著一張臉,緩步走入內殿,看著麵前端坐的沈皇後,屈膝行禮道:“皇後娘娘,這幾日您可好啊?”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夏小星直視她的眼睛,問:“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與他們勾結?”
沈蘇一聲輕笑,麵露無奈:“你要本宮如何辯解?本宮現在說什麽,你都不相信了吧?可是,本宮還是要說,本宮是無辜的。”
“你是無辜的?那條密道是什麽?”夏小星毫不客氣道:“你隱瞞那條密道,你可知你會害了多少人?”
沈蘇咬住下唇,臉色蒼白,緩緩道:“我沒想害過任何人,我隻是……”
“當初,我告訴你,我們已經找到你弟弟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說出那條密道?”夏小星也顧不上什麽身份規矩了,語氣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我不能說,因為……”沈蘇語有遲疑:“我還不能完全相信你們,所以我不能說。”
“娘娘,您可真是糊塗!”夏小星似歎非歎:“我們不可信,那明月會就可信嗎?他們在宮外鬧了那麽多事,口口聲聲地打著當年謀反的賢王的名號。可是他們真正的為娘娘著想過嗎?”
沈蘇垂眸不語。
“你不是我,你不知本宮的無奈。”
她一直隱忍的情緒,也緩慢爆發出來:“這些年來,本宮宛如一具行屍走肉,毫無生氣地活著。本宮對聖上隻有一個請求,那就是廢後!聖上一天不準,本宮就要一天這麽熬著,等著,以至於,本宮差點做出無可挽回地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出宮,哪怕是與所有人為敵,你知道嗎?”
夏小星聞言,便知此事的緣由頗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