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女孩

李路由從後門彎腰躲著擠進教室的時候，安知水就看到他了。

遲到，還是光頭，自己介紹他打工就是希望他能買個假發戴上，誰知道他居然還沒有買。

安知水想喊他過來批評，但想想這兩天和他接觸的挺多的，又想起昨天晚上的電話，不知道怎麽的，居然有些心虛，怕別人多想，坐在那裏端端正正地聽著老師講課，暫時裝作沒有看見李路由。

李路由發現安知水沒有理他，鬆了一口氣，正蹲著身子找座位，旁邊的秦南拉了他一把，順勢就坐了過去。

秦南，馬德裏，孫彥青，隔壁寢室的柳子越坐在一起，四個人很趾高氣昂的樣子，他們的課桌上最顯眼的地方都擺放著一個青花瓷風味的馬克杯，青色的瓷畫蜿蜒在杯口和杯底，古味十足，又帶著現代設計風格，杯子正前方是警察和匪徒的卡通形象，正拿著槍擺出各種囂張的姿勢。

“可惜你昨天沒去……昨天曾胤發揮的太爛了，老是瞅對麵的婦女，那婦女老是朝他笑，然後他男朋友給曾胤連爆三頭，還有得打嗎？”秦南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青瓷的比賽是五人組，李路由不去，得再找一個人，這個曾胤是隔壁班的，號稱他們班第一杆狙，用來取代李路由位置的。

“你們沒拿到名次？”李路由挺眼饞這些馬克杯的。

“區區第八，算是潛力獎吧。每人一百的會員卡，再加一個馬克杯，一個青瓷鼠標墊。”孫彥青看上去很遺憾地說道，其實近百支參賽隊伍，能進入前十已經很強了。

“李路由你要是在，我們進入前五，一丁點難度都沒有。”大家都是經常配合的，柳子越對李路由的實力也是知根知底。

“有同學看到你表演了，還有個上傳到優酷的，據說是本年度最高水準的COSPLAY，是不是你啊？”馬德裏拿出手機，在優酷首頁找出視頻，點擊率已經有十多萬了。

“是。”李路由點了點頭，看了看視頻下的評論，除了貌似專家，業餘噴子，求背景音樂，求合體撫摸的，挺多正經評論的都表示非常震撼，畢竟那個閃電效果是絕無僅有的。

有人說這將掀起COSPLAY的新發展，COSER們將不再局限於在服裝和道具上的模仿，添加各種絢麗的光影效果是未來各大COSPLAY表演的亮點所在。

“賺了多少錢？”孫彥青很是眼熱地問道，他也想去打工，感覺顯卡有些不夠用了，要換顯卡了。

“五萬。”李路由沒有隱瞞的意思。

一排人抬起頭，倒吸一口涼氣的樣子，難以置信地看著李路由。

“我們兩個人十萬，包括了海報拍攝的費用，還有兩套服裝用於遊戲裏的費用，價格挺厚道的，沒有欺負我們是新手。”李路由解釋道。

“那必須請客啊。”馬德裏很大力氣地拍著李路由的肩膀。

李路由從兜裏掏出五張票，給他們每人一張。

“變形金剛3，和平影院imax的，一起去看啊。”這部片子上映很久了，但是李路由暑假是和妹妹一起去看的《哈利波特7》，價格可不便宜，當時雖然聽說《變3》的劇情挺爛的，但是李路由還是想看，可錢隻能夠在《哈7》和《變3》中選擇一個，李路由當然選擇了妹妹更喜歡的《哈7》。

“那必須一起去啊，到時候我得帶上我的大黃蜂。”孫彥青說的是他自己做的一個鐵皮模型，一整個暑假沒有回家，就在學校裏做這個。

幾個人都是在寢室裏看的槍版，這時候都興奮起來，連連誇李路由仗義。

雖然五張電影票確實挺貴的，但李路由並不覺得太浪費了，錢隻要花在該花的地方就好，大學裏的兄弟們，也許會因為日後的聯係漸少而漸漸疏遠，可是心裏邊的那些回憶還在，一起通宵達旦地下副本，一起呼呼喝喝地玩CS，一起點燈夜挑臨時抱佛腳，那些日子會讓一群挺著大肚子的中年人再見麵時，少了許多客套和世俗的虛偽，隻因為心裏邊那僅存的幹淨而簡單的共同過往。

李路由身邊並沒有多少重視他的人，可他一定會重視自己的朋友們。

下課後，五個人一起去食堂吃小炒，偶然間遇到了極其偶然地居然會出現在普通食堂的安知水。

她拿著一個餐盤正在皺著眉頭看那些筷子，勺子。

“李路由。”看到李路由，安知水喊住了他。

“班長，昨天沒有時間了，今天早上時間也不夠，吃完午餐我就去買。”李路由連忙求饒，他甚至相信，安知水會出現在食堂，多半就是為了批評他。

安知水這才想起來，昨天下午自己和他一起回家的，那時候都快天黑了。

“好吧，因為這個月會有文明班級評選，輔導員十分重視這件事情，你的光頭可能會影響巡視員的打分，所以我決定等會和你一起去買假發，以免你買來奇形怪狀的假發。”安知水雙手拿著餐盤，端端正正地擺放在胸前，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我懷疑安知水的家庭關係肯定不好，爹不親，娘不疼的，所以她將心裏邊的陰鬱發泄在同學身上。”柳子越分析道。

“哎，她盯上了李路由了，估計是想抓典型。”秦南深表同情。

馬德裏和孫彥青在考慮要不要換食堂，因為小學生班長說不定還要管他們吃飯時大聲喧嘩之類的，反正就沒有安知水不管的事情，她是堅決把三個班的所有學生都當小學生來管理看待。

很快，李路由一群人就看到安知水正在逮著一個人批評了，因為上午的課那人逃了，上課不去，吃飯準時，這自然是安知水重點批評的對象。

吃完飯，李路由先走一步，然後安知水丟下餐盤，跟著跑了過來。

“去哪裏買？”和在許多人麵前不一樣，這時候的安知水有些期待的樣子，她又把兩個小拳頭拽在胸前望著李路由。

“要坐公交車，出了大學城在一個小商品市場裏，那裏批發假發，價格比在外麵臨街的鋪麵便宜許多。”李路由帶著安知水去坐公交車，五個站而已，很快就到了。

小商品市場是在地下，有些悶熱，安知水跟在李路由身後東張西望，驚喜地喊道：“你怎麽找到這裏的？我都不知道。”

李路由想安知水大概平常逛的都是高檔商場，又沒有什麽朋友，誰會帶她來這裏啊？

安知水好像忘記了是和李路由來買假發的，她先是看中一個八十塊錢的草編包，果斷地砍價百分之五十，在這種地方這樣狠的砍價卻是沒有問題的，李路由比她更狠，隻出三十塊。

“你這少年，怎麽比妹子還狠？”老板很不高興地瞪著李路由，不過還是三十塊賣給了安知水。

“你真厲害，比我還會砍價。”安知水很高興地挽著前邊秀了一朵小蝦花的草編包。

李路由沒有說她根本不會砍價，隻是笑了笑，“砍價就是省錢，一塊錢能當兩塊錢用，這就相當於賺了一塊錢。”

“今天下午我會和你講價的，我漫天要價，你就地還錢。”安知水很嚴肅地看著李路由，心想這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下午不能讓他輕易占了上風。

“好的，看誰比誰狠。”李路由說的是真的，安南秀太能花錢了，誰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回到天雲神境？要是幾個月甚至半年一年都沒有問題，她要是回不去了……李路由不能不管她。

省錢就是賺錢，李路由一直這麽認為，下午安知水拿來的東西如果實際價格超過了他的接受底線，他也不會死撐著拿下。當然安知水可能根本不介意折扣讓的有些嚇人的低，可是李路由覺得這樣的便宜不能隨便占，別人有錢，不是你就能隨便占別人便宜的理由。

安知水看了一眼李路由，泯著嘴笑了笑，又扭過頭去看旁邊的發夾。

李路由愣了愣，安知水笑的時候，很單純的樣子，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幹幹淨淨的笑容，在這昏暗，喧鬧而充滿著各種氣味的地下商場裏，明媚如晨間迎著陽光的花兒。

安知水又挑了三個發夾，一個筆架，一支流氓兔的圓珠筆，還有一整套的娃娃笑臉貼標，不知不覺看到了那個批發假發的這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然後裝作早就在尋找這個地方的樣子對李路由說道：“就是這裏了吧，去看看啊。”

“小李，來了啊。”店老板是個胖乎乎的少婦，以前李路由經常帶他認識的那些COSPLAY的朋友來這裏定做各種顏色和造型的假發，店老板是挺歡迎李路由的。

安知水挺神奇地看著李路由，她覺得李路由的生活一定很神奇，她根本就無法想象自己會和某個沒有公交車站點，必須步行五十米左右，然後鑽進地下商場，七拐八繞之後在某個不到十平米的小店裏賣假發的女人有所交集。

“是啊，被剃光頭了，有些不適應，想買個和我原來的頭發差不多的假發戴上。”李路由笑著說道。

“你看看這一排，未必就要和原來的發型差不多的，怕女朋友看不慣吧，沒事，讓她挑挑。”店老板熱心地拉著安知水示意讓她挑揀一下。

安知水的臉頰兒一刹那間就變得紅彤彤的，情不自禁地扭頭看李路由，才發現自己居然和他挨的這麽近，他幫她拿著草編包，剛才扯著他的衣袖子走了進來，光顧著東張西望了，現在自己的手還扯著他的袖子沒有放開呢。

更新的有些晚了，下午有些事，但晚上再出兩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夏花的那麽一點點存稿，早已經消耗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