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辯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林淩和陳小意儼然成了好姐妹，晚上林淩的車開到車庫時，陳小意跟她一起下車。
雖然從陳小意口中知道，家裏來了個聲稱要度化秦焱的小尼姑，林淩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到站在門口的心月時，對她的出塵氣質和絕美容貌，還是明顯感到驚異，同時有些疑惑她為什麽站在門外。
“小師父，要不要進……”
林淩打開門，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裏麵的憤怒聲音打斷：“林淩！不準讓她進來，要不然我就毒死你！”
於是，林淩和陳小意全都選擇了閉嘴，不是因為害怕蠱王，而是因為她們倆都看到，秦焱朝她們這邊使眼色。
“真的就讓她站在門外？”林淩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再待一會，你就不會這麽問了。”秦焱臉上全都是苦笑，他在家待了一下午，差點沒吐血。
門外的念經聲如暮鼓晨鍾，不斷在每個人耳邊回**，不到二十分鍾，林淩就打消了讓小尼姑進來的想法。
“要不讓保安把她趕走？”林淩再次的詢問，跟上次明顯不一樣。
“趕走又能怎麽樣？”
秦焱翻了個白眼，無奈道：“你還看出來她的決心嗎？除非能讓她主動認輸，否則我們做什麽都沒用。”
“可……我真的很想一槍打死她！”林大警花咬牙切齒。
“我倒要看看，她能堅持到什麽時候。”陳小意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
樓雨晴扯著嗓子對門口大喊，盡管她的怒火還在林淩和陳小意之上，可既然秦焱承諾了給她提升實力，為了讓他兌現承諾，她必須壓製住火氣，她以為故意這麽說，讓小尼姑念的大聲點，就能早點讓她耗盡力氣。
可惜，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門外的聲音沒有提高也沒降低，兀自按照固有的聲調無休無止……
晚飯時間，四個人圍著餐桌坐定。
“我明天值夜班，不回來了。”林淩頭也不抬，一邊吃飯一邊說道。
“我陪淩淩姐值班。”陳小意趕緊接話。
“酒吧三樓有地方睡，我在那邊住幾天。”秦焱說道。
“我……我……”
樓雨晴‘我’了半天，才發現在平江除了秦焱等人，就沒有認識的人了，出了門兩眼一抹黑，於是怒道：“你們都走了我怎麽辦？不行！誰都不準走，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去公安局下毒！”
這丫頭明顯就是要死也拉個墊背的意思，她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秦焱他們全都跑出去‘避難’，隻留她一個人在家聽小尼姑念經。
“我去看看她死了沒有。”
吃完飯，樓雨晴躡手躡腳的跑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麵看——她實在搞不明白，小尼姑都連續念了七個小時的經了，怎麽就沒有一點疲態呢？
很快，她滿臉喜色的跑過來，眉飛色舞的說道：“哈哈……她臉都有點白了，看來堅持不了多久了。”
三人相視不由一愣，卻沒有樓雨晴臉上的喜色。
“我去看看。”
陳小意趕緊站起來，學著樓雨晴那樣透過貓眼看過去，不一會她轉身回來，臉上明顯流露出一絲不忍：“她嘴唇都有點幹裂了，臉色很差，要不……給她點水喝吧？畢竟隻是個小姑娘，挺可憐的。”
“不行！不能給她水喝，渴死她！”蠱王大人惡狠狠地說道，這一天的折磨實在太痛苦了。
“給她水，順便把晚上沒吃完的那碟菠菜給我，再盛碗米飯吧。”
“秦焱！你專門跟我作對是不是？！”蠱王大人怒極。
“饑餓隻能摧毀她的身體，卻毀不了她的信仰。”
“什麽意思？”
“看著就知道了。”
不一會，林淩端著一碟菠菜和一碗米飯，放在托盤裏走過來，經過微波爐加熱飯菜還是熱的。
秦焱示意她把托盤放在桌上，然後他轉身走進廚房，從小勺子裝了點東西，倒進菠菜裏攪拌起來。
“哈哈……我就知道，你聽那死尼姑念經也聽煩了，你也想毒死她，對不對？你剛才放的是什麽毒？要不要我給你點更毒的？”樓雨晴立馬變臉興奮的跳起來。
“不是毒，一點作料。”
“作料？”
“好了，我去給她送飯。”
秦焱端起托盤向外麵走去，很快大門打開了，他看到小尼姑心月，依然滿臉堅定地站在門口。
隻不過，她念經的聲音已經沒有下午那麽清脆，任誰連續幾個小時不停歇的說話，也會口幹舌燥聲音沙啞吧？
“吃點東西吧。”秦焱歎了口氣。
“我……”
“不吃東西怎麽有勁度化我？”
“謝謝施主。”
小尼姑沒有再拒絕，她很清楚自己需要補充體能，三兩頓不吃飯沒關係，可是連續說話卻沒水喝，就算是武者也頂不住。
秦焱站在旁邊看著她小口小口，很文靜地喝水、吃飯，大約二十分鍾後，碟子和碗幹淨地可以照出人影，看來小尼姑確實有點餓了，還有一大杯茶水也被喝的涓滴不剩，然後她充滿感激地道謝。
把托盤遞給林淩，秦焱沒有回房，他露出親切的微笑，說道：“你是說要度化我，對不對？”
“是的。”小尼姑很堅定。
“好吧，這件事先不說，咱們就來談談佛教。”
“好！”
小尼姑心裏不由大喜，她最怕的就是秦焱不聞不問，如果他完全當自己是透明的，就算自己佛法再怎麽精深也是枉然。
反之，隻要他開始發問了，無論會不會接受，至少自己說的他能聽進去，這就是度化眾生的第一步。
“你知道佛教四戒吧？”秦焱問道。
“不殺生，不偷盜，不邪**，不妄語。”心月很順溜的答道。
“第一條是不殺生。”
秦焱點點頭，話鋒突然一轉：“佛教徒是不吃肉的，可是剛才菠菜裏麵，被我放了點豬油。”
嘎！
在場所有人都傻愣在當場，讓一個極度虔誠的佛教徒吃豬油，等於是讓她破戒，是最大的懲罰和侮辱！
看著神情平靜地秦焱，樓雨晴覺得這家夥太壞了，簡直是個惡魔：自己隻是想毒死小尼姑，他卻在她的飯菜裏放豬油，這比下毒還要壞一百倍！
“嘔……”
心月很快回過神來，臉色刷地一下蒼白，扶著門邊就欲狂嘔，就在這時秦焱的聲音傳來。
“別吐了，先聽我說完再吐也不遲。”秦焱輕笑道。
“你……你怎麽能這樣……”
小尼姑眼圈紅紅的，幾乎要哭出來，她覺得委屈，覺得受到了平生最大的侮辱，這是對佛祖的褻瀆啊！
“你吃了豬油，對不對？”秦焱問道。
“是你偷偷放進去的，我根本不知道……”小尼姑快哭了。
“先不說豬油是怎麽來的，千萬別忘了第四戒——不妄語，你就說你有沒有吃豬油就行了。”
“我……我……我吃了，可是……”
“可是的話留到後麵再說。”
秦焱打斷了她的反駁，繼續說道：“你覺得我在菜裏放豬油，讓你犯了戒，對不對？那麽你吃菠菜、吃米飯，我沒有逼你和騙你吧？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是菠菜和米飯，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我知道。”
“剛才我在菠菜裏放了一勺豬油，按照一頭豬兩百斤，豬油有二十斤計算，那隻不過是一頭豬身上，不到1%的豬油。”
這是，秦焱的眼神中笑意更濃了：“你吃的米飯是由多少棵稻子打出來的？你吃了多少棵菠菜？這些你計算過嗎？顯然，你沒有！你覺得吃那點豬油就是殺生，可那點豬油隻是一頭豬身上不到1%的油，就在剛剛你殺死了幾十幾百棵水稻和菠菜。現在問題來了……在你們佛教弟子眼裏，豬是生命，難道水稻和菠菜不是生命？”
“這……可是……”小尼姑有點詞窮了，不知該怎麽回答。
“你隻在意那麽點豬油，卻不在乎那麽多水稻和菠菜的生命，在佛理中講的難道不是眾生平等嗎？”
“可是……”
“既然眾生平等，豬和水稻、菠菜都是平等的生命，你為什麽就對那點豬油耿耿於懷呢？”
秦焱的語速越來越快，根本不給心月辯解的時間，實際上她也找不到理由辯駁：“佛教說眾生平等，把輪回分成六道，天、人、阿修羅、畜生、惡鬼、地獄，可是在這六道之中，卻不包括植物。植物不是生命嗎？難道因為不像動作那樣能移動，就該受到歧視嗎？沒錯！你們不吃動物的肉，可你們吃的植物比一般人更多，植物個體比動物小，也就是說你們一輩子殺的生，實際上比吃肉的還要多！”
“不是這樣的！我……我們沒有歧視植物……”
“事實證明你們確實沒把植物當成生命。”
“隻是……”
“隻是植物的級別更低，對吧？既然是這樣，你們還說什麽眾生平等呢？”
“我……”
“你們自己都做不到眾生平等，卻讓我們信奉你們的道理，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秦焱無奈的聳聳肩膀，又道：“你們信仰的佛吃不吃飯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們必須吃飯。飯是水稻做成的，水稻就是生命，你們每天殘殺無數生命，卻口口聲聲說不殺生，這不是很奇怪嗎？”
說完這句，他擺了擺手歎息道：“唉……等你想清楚這些問題，再談度化我吧，你的理論站不住腳，我根本沒法去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