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在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尹若蘭若有若無道:“為什麽要氣她?”

“誰?錢初夏嗎?”對於尹若蘭跳躍性的思維,正在買肉的秦征一時間無法想到。

“這個丫頭對你有些意思。”尹若蘭道。

“如果是個女人對我有意思,我就得負責,那我家裏還有我睡的地嗎?”秦征翻了個白眼,繼續和商販討價還價。

“……”尹若蘭語塞,婉而道,“如果換成我是她呢?”

這是個妖精,勾魂攝魄的妖精。

秦征毫不猶豫的轉過身來,鄭重其事道:“我願意取你當老婆。”

“那我就給你個征服的機會。”尹若蘭嘴角輕挑,道,“隻要你能勝過我,我就同意。”

這個條件,不異於失足落水的人見到了一顆救命稻草,而這棵草又是腐爛的,根本支撐不住他的體重。

要打得過一個活了接近四千年的妖精,無論在體力還是腦力上,兩個人完全不是一個級數上的嗎。

秦征左手的食指與大拇指輕輕的摩挲著,咬了咬牙,暗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然後大聲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秦征的堅定讓尹若蘭略微失神,輕微的搖了搖頭,指了指秦征手裏大包小包的各種肉類,道:“先回家做飯再說。”

回到秦征的四合院兒。

秦征習慣性的進了主室,一邊走一邊道:“叔,我回來了。”

秦征的叔叔名為秦飛翔,是一個經常坐在萊縣東大河邊上,拿著一把二胡拉著〈萬馬奔騰〉的跛腳中年人。

一連叫了幾聲,秦飛翔都沒有回應。

秦征來到他的臥室裏,看到一張字跡剛勁的紙條兒,上曰:小子,我和錢明智去省城了,最近兩三個月時間都不會再回來了,你好自為之。

“連原因都不說一下。”秦征搖搖頭,暗罵道,“死老頭子。”

“怎麽,你叔不在嗎?”看著無精打采的秦征,尹若蘭問。

秦征點點頭,黯然道:“十年間,這已經是第六次了,前五次都是他的戰友死亡,這一次十有八九也是這個原因。”

“你怕死嗎?”無厘頭的,尹若蘭突然問道。

“怕,為什麽不怕。”秦征咧了咧嘴角,笑罵道,“不怕死的人都是孫子。”

“你已經大難臨頭了。”尹若蘭不緊不慢的坐下,緩緩的說道。

秦征一怔,莫名其妙的看著雙腿交疊的尹若蘭,詫異道:“又不是世界末日,我怎麽會大難臨頭。”

“先不說白震軍和冷紫凝,就說範劍……”

聽到範劍,秦征嗤笑一聲,不以為然道:“一個跳梁小醜罷了,也就你把他當盤菜。”

尹若蘭搖了搖頭,認真道:“範劍不足為慮,可不要忘記了,他還有一個暴發戶的老爹。”

“一個暴發戶而已,有什麽好怕的。”秦征沒有細想。

尹若蘭倒是涵養極好,也不見她生氣,反而笑道:“一個人的成功都是有原因的,要不然你暴發一次給我看看?”

確實,秦征確實想要暴發,就在剛才,他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花了出去,很快,他就要三餐不繼了。

“我……”秦征一窘,嘴角一挑,道,“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尹若蘭沒有接秦征話,而是矜持的注視著思考的他,不得不說,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從來不會搶奪男人的主導權。

思考了一會兒,秦征恍然。

範劍固然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登徒浪子,可他的父親能取得成功,除了機遇,也是有幾分能力的。

如今他把範劍逼進了精神病院,那範劍的父親總不能高唱讚歌,讚美秦征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吧?

想明白其中的關鍵,秦征表情變嚴肅,道:“除了範劍的父親,我還有什麽危險?”

對於秦征的表現,尹若蘭很滿意,道:“另外的潛在威脅來自於白震軍和冷紫凝。”

“他們?”秦征再次怔了怔,隨即玩味的笑了笑,道,“怎麽可能,我和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

尹若蘭也不過多的解釋,直接道:“白震軍的心中充滿了一股厲氣和怨氣,這樣一個甘願呆在一所大學裏任教,人生中必然發生了重大變故,要不然,他必然一飛衝天,但如今,他鬱鬱不得誌,或者說臥薪嚐膽,這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說到這裏,尹若蘭稍微一頓,然後幽幽道,“最大的威脅還不是範劍的父親和白震軍,而是那個叫冷紫凝的小姑娘。”

沒錯,以尹若蘭的年紀,她可以叫一個八十多歲的老爺爺小夥子了,所以,秦征並沒有感覺不妥。

“相較於白震軍,冷紫凝根本就不屬於萊縣這種社會層次上的人物,雖然在她的身上讀不到驕橫二氣,甚至她本人也樂於助人,但不要否認了現實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她身邊的人,隨便出來一個,就能讓你不死也能脫層皮。”

“嚴重了吧?”秦征搖了搖頭,尹若蘭說得跟世界末日似的,“我和他們沒有多少交集。”

“如果我猜的不錯,白震軍會調查你的身份。”尹若蘭肯定道,緊接著,她又道,“冷紫凝會親自來這裏找你,你還能說你和他們沒有關係嗎?”

一個行人,不是遵守交通規則就不會發生車禍的。

被尹若蘭一提醒,秦征糾結了,這件事情就像青藤畫館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樣,他明明沒有害人之心,範劍卻有殺人之意……

“你說,我該怎麽辦?”秦征是一個謹慎的人,麵對危險,他信奉未雨綢繆。

“你知道該怎麽辦,對嗎?”尹若蘭直言不諱的戳破秦征的想法兒,笑吟吟道。

確實,秦征心中略有盤算,一個人要想獲得平等談話,必然要有相近的實力,至少也要殺敵八百自損一千才可以。

我無打虎之心,虎有吃我之意。

秦征絕對不敢大意,眼前,他能在短時間內獲得這種實力的唯一途徑就是眼前的尹若蘭。

他的大拇指和微微蜷縮的食指不自覺的摩挲著,驟然而停之後,才揚起一抹笑臉,和氣道:“咱們倆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要不然咱們就辛苦一下,多畫幾幅畫。”

對於秦征的坦白,尹若蘭早有預料,她點點頭,道:“準備吃的吧。”

單就煮肉來說,秦征還是做得很快的。

兩個小時後,他看著大吃特吃的尹若蘭,恍如隔世般,前麵還是個端莊秀麗的知性禦姐,一遇到吃的,就像是一個餓了三年的餓死鬼,一心一意,全撲到吃上了,前後變化,著實讓人驚歎。

半個小時後,尹若蘭意猶未盡道:“再來點就好了。”

秦征:“……”

這可是十個大老爺們的量,她一個人吃了還隻是七分飽!!!

“今天就將就吧,我看你也沒什麽錢了。”尹若蘭換位思考,替秦征考慮,還沒等秦征感恩戴德的謝謝她的體諒,她就道,“不過,以後要補上的。”

秦征:“幸虧我沒說聲謝謝。”

尹若蘭風情萬種的白了秦征一眼,道:“你知道誰的畫出名嗎?”

好說秦大神棍也在萊縣古文化街混,對於一些基本常識,他還是懂得的,隨口道:“齊白石的蝦、徐悲鴻的馬、達芬奇的雞蛋……”

“你說,如果咱們把他們的成名作都臨摹一幅,每幅會賣多少錢?”略微猶豫,尹若蘭肯定道。

“啥子?”秦征的腦袋有點蒙,把每名畫家的成名作臨摹一幅,這是一個多麽瘋狂的想法兒。

如果每幅都能跟《廬山圖》一樣如假包換……

那是不是說,他即將發達了?

一時間,秦征難以置信,兀自不敢相信尹若蘭的話,“你說什麽,再重複一遍。”

“把畫家的成名作再畫一遍,每幅大概會有多少錢?”

秦征:“……”

就以這種無差別複製,同時又有原作者畫作神韻的畫作,雖然是贗品,但隻要懂畫的人,就知道它的可貴之處……

見秦征不說話,尹若蘭笑吟吟道:“三萬、五萬、八萬?”

秦征感覺尹若蘭這是在挑釁他,如果真的畫出來,這可是真的如假包換的真作,三萬五萬,這是在罵人嗎?

仿佛在這一瞬間,秦征覺得錢在向他招手,“你快來啊,快來啊,快來要了我……要我……”

“三五萬太多,兩三萬也是可以的。”見秦征眯著眼傻樂,尹若蘭退一步,道。

瘋了,怎麽可能要兩三萬呢?

“不。”秦征斷然喝止,英氣勃發,道,“一幅如假包換的蒙娜麗沙怎麽可能隻要兩三萬塊,雖然是贗品,可是,我那也是與真跡一般無二的,最少要這個數……”

說完,秦征伸出兩根手指。

“二十萬?”尹若蘭問道。

秦征搖了搖頭,否認了尹若蘭的說法兒。

“兩百萬?”尹若蘭接著問。

“兩千萬。”秦征點點頭,嗯,還不帶講價的,您不要,自然有別人要,而且,對,隻賣給外國人。

一幅贗品,這神棍敢張口要兩千萬,饒是尹若蘭活了近四千年也有些失神,很快,她就冷靜了,提了一個現實問題,道:“你還有錢買筆墨紙硯嗎?”

“沒有。”頓時,秦征泄氣了。

不過,他很快又神采飛揚,興奮道:“老叔,對不住了,為了咱們日後衣食無憂,隻能動用你的棺材本了,你教我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