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星燈向來是個隱忍的人,又或者說,隱忍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即便是這種時候,他也沒辦法放任自己哭出聲來。但他的腦子好像一時短路了,感受到顧柏榮指尖的溫度後,他竟然糊裏糊塗的,張嘴咬了下去。

梁星燈為了壓抑哭聲,是用了點力氣的,但顧柏榮不覺得疼,反倒覺得有點癢,有點麻。

指尖傳來了一點濡濕柔軟的感覺。

……是梁星燈的舌頭不小心碰到了他。

顧柏榮指尖輕顫,狠狠壓抑住了那股想要往裏探的欲望。

但這股欲望愈深,又將身體裏那股饑渴感翻了上來,撫摸著梁星燈脊背的手滑落在了他的腰上,將他更加緊密地往懷裏一帶。

似乎隻有兩具身體不留一絲縫隙地貼在一起時,那股瘋狂渴求對方的欲望與衝動才能稍被寬慰。

顧柏榮就這麽無聲地擁著他,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到手上的勁微微鬆了鬆。

梁星燈的牙關鬆開了,顧柏榮將自己的手緩緩抽了出來。

但梁星燈仍舊沒有抬起頭,反倒把自己的臉埋得更下去了,顧柏榮肩膀上的衣料被淚水浸濕了一片。

顧柏榮往下看了看,好麽,又成紅兔子了,耳朵連著脖頸,那一片都紅得不像話。

這會兒倒害羞上了。

顧柏榮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問:“不難過了?”

梁星燈埋著臉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就著這個姿勢搖了搖頭。有幾縷發絲散落了下來,梁星燈這麽一動,便柔軟地擦著他的下頜,好像被小動物蹭了蹭似的。

顧柏榮以為他是在回答自己不難過了,誰知過了會兒才聽到他帶著鼻音,甕聲甕氣地回答:“我沒有難過。”

嗯,沒有難過。

“那是怎麽了?”顧柏榮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順從地問。

“……我隻是沒想到,會有人把的畫珍藏這麽久。”頓了下,他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可以用珍藏這個詞吧?”

顧柏榮笑彎了眼:“嗯,可以,當然可以,我超寶貝這副畫的。”

每次哄他的語氣都像哄小孩子似的,梁星燈在心裏嘀咕道。

但不得不說,他確實受用。

梁星燈這會兒心緒已經平靜了很多,也總算肯從安全區域裏抬起頭。他慢慢地離開了顧柏榮的肩窩,昏黃燈光下,那裏一片衣料被淚水浸濕的痕跡格外明顯。

目光觸及到這裏,梁星燈的臉突一下熱了起來,他連忙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沙發邊的小矮桌上放著紙巾,連忙去扯了幾張,遞給了顧柏榮。

顧柏榮接了過來,卻沒有往肩窩處,而是慢條斯理地一點點擦拭趕緊了自己的手指。

……剛剛被梁星燈咬著的那兩根。

轟一下,熱度從內而外攀上了梁星燈的臉頰,好像要將他烤熟了似的,滾燙的熱度順著他細膩的皮肉透了出來,顧柏榮看著他番茄紅一樣的臉,壞心眼的低聲笑道。

“臉好紅啊,星星。”

他故意的。

梁星燈清楚地意識到了這點,明知道顧柏榮就是在逗他玩兒,但他視線微微往旁邊一偏,沒看顧柏榮,卻也沒有躲開。他的眼睫垂落,睫毛緊張地顫抖著,眼周因為剛才的哭泣而充血,濕漉漉的,泛著漂亮的粉意。

一副任人采擷的模樣。

嘶。

顧柏榮喉頭一緊,悄悄吸了口氣。

“你不要總是這樣……”他的臉上帶著一點忍耐和壓抑,嗓音低啞了下去。

梁星燈有點疑惑地抬眸看他,眼睛潤亮,透著天然的依賴。冷淡的丹鳳眼裏,硬是透出了一股小狗狗一樣的信任。

顧柏榮受不了了,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視線落入了黑暗裏,梁星燈有點不適應地眨了眨眼,纖長柔軟的睫毛擦過了顧柏榮敏感的手心,帶來了一陣癢意。一滴從剛才起就包在梁星燈眼裏的淚水,因為他的眨眼,終於落了下來。

有點燙的,滴入了顧柏榮的手裏。

他的手臂驀地一軟。

“你總是太放心別人了。”顧柏榮說。

之前遇上林丞的時候就是這樣,對上“S”的時候也是這樣。

一副柔軟可欺的樣子,有沒有想過,如果別人真的要對你做點什麽要怎麽辦?

“你不要太相信我。”顧柏榮有點艱難地說:“雖然我看著是人模人樣的,但其實有時候也會很多嚇人的念頭,尤其是在麵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你總是這樣信任我,縱容我,我可能會傷到你的。”

梁星燈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沒有拿下來顧柏榮捂住他眼睛的手,而是在一片黑暗裏,摸索著,抓住了顧柏榮的另一隻手。

顧柏榮的體溫好像天生就是很高,這隻手也灼熱燙人,但梁星燈沒有放開,而是緊緊地握住了。

像是某種表態。

草。

顧柏榮在心裏低罵了一聲,終於徹底忍不住了,他拿開了自己捂在梁星燈眼睛上的手,往後一搭,落在了梁星燈的後頸上。

梁星燈的眼睛剛剛才接觸到光亮,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又有一片陰影朝他壓了過來。

有人按住了他的脖子,掐著他往前一帶。

這個動作有點粗暴,梁星燈的脖子被按得發疼,但這股疼痛還來不及被他細細感知,就被唇上的動作奪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這是一個柔軟無比卻又滾燙洶湧的吻。

梁星燈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能猛地睜大了雙眼。

這個吻是有點凶的,他的唇瓣被用力碾磨,清雅的木質香不知為何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具有侵略性,不僅奪去了他所有的感知力和注意力,還強迫他張開嘴唇,露出更為柔嫩可侵的內裏。

狂風驟雨一樣的親吻,梁星燈完全跟不上配合,隻能閉上眼睛,乖順地張開唇瓣,好方便入侵者的動作。

入侵者的動作似乎僵了一瞬,然後便是更加過分的侵犯。

這個吻其實是有些生疏的,但也許正是因為這個熱情又凶狠的吻裏藏著生疏,才顯得它格外的濃情,難以抑製。

梁星燈的腦子都快被入侵者攪得的一塌糊塗,他的腿開始發軟,不由自主的將自己貼近了另一具軀體,手臂也綿軟無力地攀了上去,好讓自己不要軟倒。

有誰在摸他的背,有些粗糙的手掌摩挲著他的皮膚,讓他忍不住輕輕發顫。梁星燈一時分了心,牙齒一不小心就磕到了自己的舌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哼。

顧柏榮就是在這聲痛哼裏徹底恢複神智的。

他的身體一僵,終於停下了自己不太規矩的手,親吻梁星燈的動作也逐漸變得柔和,像是激烈情事過後的安撫。

直到顧柏榮察覺到梁星燈的氣息逐漸平順了下來後,才離開了他的嘴唇。

梁星燈雙眼濕漉漉的,有些失焦,他張著殷紅的唇瓣,大口大口喘著氣。

顧柏榮的眼神深沉,伸出手指輕輕擦去了梁星燈唇邊的水跡。

梁星燈迷蒙地看著他,像是有些不認識他似的。

顧柏榮才露出了一個懊惱的神情,規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又後退了兩步,悔道:“……就說了,會嚇到你的。”

梁星燈緩了會兒,回過神來,他抿了抿形狀漂亮的唇瓣,上前走了幾步,靠近顧柏榮,垂著眸沒看他,嗓音沙啞地說:“這種程度……不會嚇到我的。”

他長長的睫毛還在不住地顫抖,明明緊張,卻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顧柏榮:“……”

顧柏榮咬著牙,隱忍道:“不要再對我說這種話了!”

他的褲子現在真的勒得他有點難受了!

梁星燈瞅了眼他,視線漸漸往下,明白了什麽似的,不吭聲了。

顧柏榮僵著臉,緩了會兒,才把身體的反應壓了下去,又愛又惱地看著梁星燈:“你真是……不要隨便對別人這麽說話。”

梁星燈紅著臉點頭:“……不會對別人說的,隻對你說。”

我的意思是對我也別這麽說啊!!

顧柏榮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把這個話說出來,隻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原來不是個一聲不吭的悶葫蘆麽,現在怎麽這麽會打直球了?

像是猜到了顧柏榮在想什麽,梁星燈小聲地解釋道:“……我會改的,不會像以前一樣。”

這大概就像是某種絕地反彈的應激反應,在高中的時候因為他的閉口不言導致了兩人之間的誤會。

梁星燈將這個錯誤深深地記在了心裏,且產生了一種傾向於雙重極端的反應。

因為當初很多話都沒有說出口,所以他現在格外的坦誠,該說的不該說的,含蓄的大膽的直白的,統統都想要說出來。

……他想緊緊地、緊緊地抓住顧柏榮。

這次再也不要放過任何機會。

顧柏榮甚至覺得,自己這顆心髒都快給梁星燈玩壞了,每天不是酸脹就是酸麻,他的情緒時時刻刻都被梁星燈所牽動著。

他摸了摸自己胸口,嘶了一聲,喃喃道:“……這可真頂不住了。”

梁星燈睜著眼睛瞅他。

顧柏榮歎了口氣,苦口婆心道:“星星,一般情況下來說,在沒有確定關係的前提下,有人不顧你的意願親了你,是可以罵他耍流氓的。”

“那你是在對我耍流氓嗎?”梁星燈小聲問。

“……不是。”

“那是什麽?”

大概是顧柏榮今天無聲安慰自己的樣子,實在是太耐心了,好像無論他做什麽都可以得到哄慰和支持,這給予了梁星燈莫大的勇氣。

不依不饒地人這回換成了他。

顧柏榮默了默說:“是喜歡。”

所以情難自控。

“嗯……知道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梁星燈心裏一陣發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我也願意的。”

實際上梁星燈更想說,如果確定關係了不就沒有這些困擾了嗎?

不過這麽說好像顯得他有點太急迫了,梁星燈紅著臉,最終也隻說出來了那一句,我願意的。

啊,梁星燈。

顧柏榮默默地感受著自己又突然加快跳動的心髒,甜蜜又痛苦地想。

是真的要壞了。

作者有話說:

悄悄加更!而且還很長!

誇我誇我誇我!

你看那個海星還差一點點就到一萬了也(瘋狂暗示.jpg)

明天有事更新可能會很晚哦,大家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