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遠沒想到沈毅竟然一點麵子都不要,好好的一個豪門公子,非像個窮小子一樣腆著臉要到顧家當上門女婿。

沈毅話音落下後,顧家大廳陷入一陣沉默,顧含夏二叔一家幸災樂禍的看著顧榮遠,等著看好戲,原本顧榮遠隻有顧含夏一個女兒,他們還覺得顧家有他們的份,現在顧榮遠有了兒子,顧家的公司他們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心裏憋悶,就想看到顧榮遠和顧含夏為了財產繼承問題鬧翻的場麵。

顧榮遠的惺惺作態被沈毅一句話堵了回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心裏不悅,麵上卻沒什麽波瀾,他身邊的小情人不像他這麽淡定,聽到沈毅說要繼承顧家家業的話,坐不住了,不停的用手推顧榮遠的胳膊,讓顧榮遠給她一個明確的表態。

之前顧榮遠允諾過她,和她領證,把顧含夏嫁出去,以後顧家都是她肚子裏孩子的,如果把顧含夏留在顧家招女婿,那以後家產還不知道是誰的。

顧榮遠心裏當然想把顧含夏嫁出去,但這麽多年一直對外宣稱要留顧含夏在家裏招女婿,這才有了兒子就要把顧含夏嫁出去,總得找個合適的理由。

剛剛沈毅的話已經說到了那個地步,當著顧榮達一家的麵,不適合再說這件事,偏偏小情人不依不饒,不停催促他,顧榮遠被她弄得心煩,餘光掃了她一眼,皺起眉,淡聲道:“吃飯。”

一家人各懷心事的坐在餐桌旁,顧榮遠的小情人沒從顧榮遠這裏得到一個滿意的態度,和他鬧別扭,仗著肚子裏的孩子,故意耍小脾氣,才吃了兩口飯,便撂下筷子,捂著嘴說胃裏不舒服,不吃了,提前離席。

她不吃不要緊,顧榮遠怕影響到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一臉凝重的跟著她離開。

飯桌上隻剩下顧榮達一家和沈毅顧含夏,羅美玉看向顧含夏,推心置腹的說:“夏夏,我看你這個小後媽不簡單,她現在是要仗著肚子把你們給趕出顧家,你說你以前是顧家唯一的繼承人,整個顧家都是你的,這突然又多出個弟弟,還沒生出來呢,你爸就想把你嫁出去,看樣子,是想把家產給你弟弟了,二嬸真是替你感到心寒。”

顧含夏淡淡道:“二嬸既然這麽替我抱冤,不如把剛在那話拿到我爸麵前說。”

羅美玉臉色微變,“你這孩子,你說你多了個弟弟,心裏不痛快,二嬸能理解,可你別陰陽怪氣的拿二嬸撒氣呀。”

沈毅握住顧含夏的手,目光盯著顧含夏,看都沒看羅美玉,話卻是對她說的,“我嶽父給我太太添個小弟弟,是喜事,這以後顧家的家業由誰繼承,是我們家的家事,二嬸一個外人就不要操心了。”

羅美玉:“......”

她可是顧含夏的親二嬸,他一個剛上門的女婿,居然說她是外人。

羅美玉氣不打一處來,轉臉看顧榮達,讓顧榮達幫她說話,顧榮達將臉扭向一邊,裝不知道,沈毅可不是一般的上門女婿,沈家人,他得罪不起。

這頓飯到底還是鬧得不歡而散,顧榮遠的小情人以肚子裏的孩子要挾顧榮遠,要他一定今天和顧含夏說清楚,把把顧含夏嫁出去,不然她就不吃飯,把肚子裏的孩子流掉。

顧榮遠知道她這是故意嚇唬他,但他不敢拿好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冒險,便把顧含夏叫過去商量,說不放心讓沈毅這樣出身的人到顧家當上門女婿,怕顧氏集團被沈毅霸占,讓顧含夏嫁去沈家。

顧含夏對顧榮遠徹底失望,對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顧家沒什麽值得她留念的地方,但顧氏集團是她媽一手打拚出來的,這麽多年,屬於她媽的財產股份都在顧榮遠手裏,他的財產她可以不要,但她媽的,他一定要給她。

想讓她離開顧家可以,她要顧榮遠給她轉他名下持有顧氏集團股份的一半,顧榮遠不願意給,顧含夏讓他等著她的律師。

她媽去世的時候,她年紀還小,不知道她媽有沒有立下遺囑,即便沒有遺囑,她也擁有繼承權,有權向顧榮遠索要她媽的財產。

顧榮遠聽她說要和自己打官司,氣得大罵她是白眼狼,顧含夏不搭理他,直接拉著沈毅從顧家離開。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鬧得那麽難看,顧家繼承人起訴父親索要財產的消息傳出去,顧氏集團必然受到很大影響,她賭顧榮遠也不想看到那個場麵。

賭輸了,那就說明顧榮遠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顧氏集團給她,與其便宜了他跟其他女人生的孩子,還不如直接毀了。

北城人都知道顧家最近不太平,年近六十的顧榮遠又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小嬌妻,小嬌妻還懷了孕,聽說是個男孩,顧榮遠想把家業傳給兒子,顧含夏和他翻了臉,沈毅更是直接針對顧氏集團,頻頻搶顧氏集團的生意,高薪從顧氏集團挖人,收購顧氏的股票。

最讓顧氏集團人心動搖的是,顧氏集團的繼承人顧含夏,是站在沈毅那邊的,造成這個局麵的原因不難猜出來,是因為顧家即將出生的第二個孩子,令大小姐很不愉快,直接下手奪權。

這場一觸即發的豪門爭鬥持續了五個多月,隨著顧家第二個孩子的出生,無聲無息的消失。

顧家的第二個孩子,並不是顧榮遠期待的兒子,他的小情人騙了他,因為得知他曾逼迫懷了女孩的情人流產,他的小情人在檢查出肚子裏懷的是女孩後,非常惶恐,怕顧榮遠逼迫她去墮胎,便對顧榮遠謊稱肚子裏懷的是男孩。

顧榮遠盼兒子盼了一輩子,得知小情人懷的是個男孩,激動萬分,也沒想過這個比他女兒沒大幾歲的小情人居然敢騙他。

他之前在小情人麵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小情人懷孕後,發現他像變了個人一樣,對她有求必應,脾氣便被寵的逐漸大了起來,剛好那時候顧含夏和沈毅在一起,她想著,隻要顧榮遠反口不承認顧含夏這個繼承人,把顧含夏嫁出去,父女倆必然會鬧矛盾,等到她肚子裏孩子出生的時候,即便是個女孩,顧榮遠為了麵子,也不可能再去求顧含夏回來,隻能留她生的女兒在顧家招女婿,繼承家業。

所以她在孕期便仗著肚子裏的孩子,先是讓顧榮遠把她娶進門,隨後不停以心情不好,沒胃口吃飯為由,催促顧榮遠趕緊解決好讓顧含夏嫁出去的事。

她的這些小伎倆顧榮遠心裏自然都清楚,隻是這些想法,和他不謀而合,把她娶進門,是為了給兒子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讓顧含夏嫁進沈家,是為了兒子將來能毫無阻礙的繼承顧氏集團。

可他做這一切,被沈毅搞得焦頭爛額也堅決不鬆口把顧含夏媽媽的那一半股份轉給顧含夏,都是為了他的兒子,現在生出來的卻是個女兒。

顧榮遠大發雷霆,在醫院裏摔了很多東西,病房地上一片狼藉,剛生產完的小情人蜷縮在**,嚇得抱頭尖叫。

“哭,你還有臉哭!”顧榮遠指著她,“你給我說了是個男孩,怎麽變成了女孩。”

小情人搖頭說不知道,她當時聽醫生檢查說的就是男孩。

顧榮遠讓人把當時檢查的醫生找了過來,確認當時醫生跟她說的是女孩,沒再對她客氣,扯著她頭發,往她臉上甩了兩巴掌。

顧榮遠將小情人生了女孩的消息捂得嚴嚴實實,為了麵子,派人找了一名剛出生的棄嬰收養,半個月後,對外宣稱嬌妻生了一對龍鳳胎。

這個消息傳到顧含夏耳朵裏的第二天,顧含夏接到顧榮遠的電話,電話裏,他聲音滄桑了很多,聲稱很想念顧含夏這個女兒,之前想把她嫁出去,是擔心沈毅對沈家別有用心,從她手中騙走顧氏集團,事實上他持有她媽的股份,隻是替她保管,早晚都會交給她。

顧榮遠傾訴了很久一個父親對女兒諄諄無悔的愛,顧含夏一個字都不信,別人不清楚,都在祝賀顧家喜添龍鳳胎,她對她爸隻生了一個女兒的事,是清楚的。

顧榮遠一心想要兒子,沒有兒子的時候就想要孫子,他今年已經快六十歲,他的小女兒才剛出生,等到可以結婚生子的時候,顧榮遠已經八十多了,他等不到那個時候,隻能回過頭哄她這個已經鬧崩了的女兒。

顧榮遠為了讓顧含夏和沈毅回顧家,為顧家生下下一任繼承人,答應顧含夏,把她媽的那一半轉給她,但是為了防止沈毅,他暫時隻轉給她,她媽那一半股份的一半,也就是他現在所持股份的四分之一,等顧含夏和沈毅生完孩子,直接轉到孩子的名下。

作為顧含夏媽媽的配偶,顧榮遠也擁有顧含夏媽媽遺產的繼承權,顧含夏如果起訴他,最多能拿回來的股份,也就是四分之一。

但現在情況和之前不一樣,現在是顧榮遠求著她回去繼承家業,四分之一的股份一點誠意都沒有。

顧含夏對他的這個條件很不滿意,不過沒在電話裏拒絕他。

顧榮遠讓顧含夏回老宅談股份轉讓的事,顧含夏沒去,讓他到她這邊來談。

顧榮遠來的很快,兩個小時就到了,他帶了很多顧含夏喜歡吃的零食,還帶了很多顧含夏小時候喜歡的玩具,準備和顧含夏敘敘父女情分。

秘書按了門鈴便退開,顧榮遠兩隻手提的滿滿當當,站在門前,勾起唇角,麵上掛著和藹的笑。

房門從裏麵打開,顧榮遠舉起左手的毛絨兔子,“夏夏,看,爸爸給你帶什麽過來了。”

話音落,沈毅的臉從門縫裏露出來,神情冷漠的看著他。

顧榮遠嘴角僵了下,表情尷尬的放下手裏的兔子,問道:“夏夏呢?”

“她出去了。”

沈毅轉身往裏麵走,坐到沙發上,雙腿交疊,餘光瞥見顧榮遠還站在門外,漫不經心的說:“顧董不是來談轉讓股份的事?怎麽不進來?”

顧榮遠沉思片刻,抬腿走進去,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

“夏夏不在,我就不和顧董繞彎子了。”沈毅把麵前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推給顧榮遠看,“顧董雖然對外宣稱生了一對龍鳳胎,不過我們都清楚,顧董的太太實際上生的是個女孩。”

沈毅說不繞彎子,就不繞彎子,上來直戳要害,“你年紀大了,很難再生出孩子,或許你現在還沒放棄生孩子,但你不能保證自己一定會生出孩子,所以要暫時把夏夏找回去,讓她擔著繼承人的位置,等你再次有了兒子,就會像這次一樣,找借口不認顧含夏這個繼承人,改讓兒子當繼承人。”

顧榮遠被他說的臉色難看,偏偏對著他,又不能像對著顧含夏一樣,打感情牌,他這個女婿,一看就是油鹽不進的人。

沈毅說中他的心思,冷嗤一聲,“顧董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可你顧家的財產還不足以讓我放在眼裏,我不允許任何人拿夏夏當備選,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現在轉給夏夏你持有的顧氏集團一半的股份,剩下那一半,等以後我和夏夏生了孩子,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你都要再轉剩下的一半股份到孩子名下,餘下的股份,等你百年之後,遺囑上給我和夏夏的孩子,我和夏夏的孩子會姓顧,第二,我們起訴你,從你那裏拿到四分之一的股份,然後繼續像現在這樣,我會無休止的針對顧氏集團,直到顧氏集團消失。”

顧榮遠臉色難看,強撐著說:“好大的口氣!”

沈毅輕描淡寫道:“顧董可以試試,其實我更希望顧董能選第二條,你實在是容易令人生惡,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將來喊你爺爺。”

言外之意,如果顧榮遠選第二條,他和顧含夏將來的孩子也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顧榮遠最擔心什麽,沈毅就說什麽,句句說中要害,沒有一句廢話。

顧榮遠過來前為顧含夏準備的說辭在麵對沈毅時,毫無半年用場。

顧榮遠:“我需要考慮一下。”

或許等他見到顧含夏,事情還會有些轉機,顧含夏終歸是他的女兒,不可能像沈毅這樣對他說話這麽絕。

沈毅目光冰冷的看著他,嘴角帶著淡淡的嘲諷,“行啊,顧董慢慢考慮,不過等顧董考慮好了,我們給出的選擇,可就未必是這兩條了。”

沈毅在威脅他。

顧榮遠極力忍著心中的不悅,從沙發上站起來,轉過身,佯裝嚴肅的臉上滿是疲憊,他努力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居然還要被一個小輩威脅。

顧榮遠是在第二個女兒辦滿月酒的前一天同意了沈毅開出的第一個條件,因為他完全見不到顧含夏的麵,在股份轉到她名下前,她拒絕和顧榮遠見麵,到後麵甚至連他的電話都不再接,隻是讓他有什麽事就去找沈毅,沈毅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顧榮遠跟沈毅實在無話可說。

顧家舉辦的滿月宴,顧含夏和沈毅也過去了,宴上再次聽到顧榮遠對所有人說,她是他最疼愛的女兒,顧家的一切將由她繼承。

以前顧榮遠這麽說的時候,眾人都覺得他是沒有兒子,為了麵子故意這麽說。

現在他收養了一個兒子,外人不知道,以為他生了兒子,依舊要留女兒在家裏招女婿,倒真有幾分信了他這些虛偽的話。

宴席快要結束時,顧榮遠留顧含夏和沈毅在顧家老宅住,被顧含夏拒絕。

她是為了她媽辛苦創下的顧氏集團,才和他維持著表麵的父女關係,至於那些父慈女孝的戲碼,她再也沒興趣陪他演下去。

顧榮遠的小太太全程都沒有露麵,顧榮遠說她生完孩子身體不好,不能見風,便沒有人再不識趣的問顧太太怎麽沒出來。

今天顧氏集團幾位和顧含夏媽媽關係好的股東也過來了,顧含夏被她媽媽生前的一位閨蜜拉著說話。

沈毅在另一邊,被裴策,封琪和韓禮合起夥灌酒,等顧含夏被放回沈毅身邊時,四個人喝得都有點高。

顧含夏扶著沈毅的胳膊讓他站起來,封琪見狀也伸著胳膊要她扶,被沈毅一巴掌拍腦門上,也不知是沈毅真打疼了,還是喝多了酒,被顧含夏和沈毅親密的樣子刺激到了,沒憋住,趴桌上嗚嗚哭。

封家人心疼壞了,又不好說沈毅什麽,連哄帶騙把封琪拖走了。

裴策舉著酒杯,不讓沈毅走,嘴裏嚷嚷著一定要把沈毅喝趴下。

沈毅被他挑釁,當即要回去和他繼續喝,被顧含夏瞪了一眼,才老老實實的被顧含夏扶著往車上走。

韓禮酒量比裴策和封琪好很多,見顧含夏和沈毅要走了,還跟過來送他們。

站在車旁,當著沈毅的麵,韓禮對顧含夏說:“夏夏,以後沈毅如果欺負你,你就跟哥說,哥替你收拾他。”

顧含夏笑著說好,“放心吧,他不會欺負我,他什麽都聽我的。”

沈毅從車窗裏探出頭,臉色冷冷淡淡的,語氣卻帶著得意,“聽到沒有,我老婆說了,我聽話著呢,你沒事別操心我們兩口子的事。”

韓禮沒理他,繼續和顧含夏說話。

沈毅眯著眼,神色不悅,當著眾人的麵,也沒說什麽,回去就趴在顧含夏耳邊吹枕邊風,“那個韓禮,對你居心不良,你以後不要和他說話。”

這個要求顧含夏不可能辦得到,沒答應他,沈毅就有點不高興,把她撈到懷裏,埋頭在她脖頸上吮吸。

他喝了酒,洗完澡以後還是滿身酒氣,動作比平時粗魯很多,讓她背對著他,一句話都不說,顧含夏抓著床單,看不見他臉,也聽不見他說話,隻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濃烈的酒氣隨著他的呼吸鑽入她的鼻尖,每次想逃跑,都會被他抓回去,緊緊按在懷裏。

顧含夏有些崩潰,終於受不住,向他求饒。

沈毅咬著她耳垂,這才開始說話,“你說,以後再也不搭理其他男人,你是我一個人的。”

顧含夏羞惱的睨了他一眼,沈毅烏黑發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顧含夏不由自主的被他蠱惑,點了點頭。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顧含夏雙手環胸站在一旁,看沈毅動作熟練的整理床鋪,回憶起昨晚的事,越想越生氣,抬起腿,一腳把他踹趴在**。

作者有話說:

正文快結束了,他倆的崽按照時間線,五年後才會出生,正文不寫那麽長了,之後番外會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