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性夥伴
“小眉，你不是說阿南要你回去嗎？咱回去吧……哎，師傅，調頭，調頭！”媽媽拍打著駕駛座的椅背，喊道。
我奇怪地看著媽媽突然變得亢奮的樣子，覺得自己變成了斷線的風箏，無力掙紮，隻能隨風。
阿南見到我興奮異常，媽媽見到阿南高興無比，阿南媽媽見到我驚喜萬分，他們都沉浸在比過年還要濃烈的喜慶之中。隻有我，任何快樂都是與我無關的。臉上擺著僵硬的
笑容，任由命運的擺布。
“親家母，你放心好了！阿南和小眉的婚事就包在我身上，我給辦，肯定辦得風風光光的！”媽媽拍著胸脯通通的響，憔悴的臉上難得放出紅潤的光澤。
阿南一會兒給自己的媽媽夾個雞腿，一會兒給我媽媽盛碗湯，兩個媽媽心花怒放、熱淚盈眶。
狂歡是屬於他們的。
我從包房裏走出來，外麵狹窄的走廊裏不停穿梭著身穿古式服飾的服務員，他們端著盤子側身匆匆經過，我無處可去，踱到拐角處的隔斷裏，裏麵竟然還有人，一身黑色衣裙包裹著圓潤的身軀背對著我。
我的腳步讓她轉過身來，熟悉的精明的雙眸，一張精致的粉臉，是多日不見的鍾妍。
“咦，”她看見我驚訝地叫了一聲。“你是……”
“你好，鍾總。”我尷尬地打了一個招呼。
“你是？方阿南的同事？”她竟然還記得我。
“是的。”我低下頭，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歉意。
“聽說阿南去三成幹銷售部副經理了？”
“是。”
“嗬，確實是個人才，我沒看走眼。”
聽了鍾妍的話，我以為她是在諷刺阿南，可是分明看見她臉上浮現出讚賞的笑容。這讓我大為不解。
“鍾總，對不起。”我誠心誠意地跟她道歉。
“你有什麽對不起的？”她奇怪地問。
“您，您和阿南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您賞識他、喜歡他……”
鍾妍突然一揮纖細的手，打斷了我的話。
“我不知道你和他除了同事關係以外還有什麽特別的關係，但是請你不要誤會，我是一個有家的人，怎麽會對他感興趣？是的，我承認，我老公經常在美國，有時候我是很寂寞，阿南也挺討我歡心，但老公是老公，性夥伴是性夥伴，你知道嗎？所以，請你不要亂說話。”
“這麽說，你有老公？”我驚訝地叫道。“你剛才說性夥伴？”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隻覺得阿南曾經跟我說過關於他與鍾妍的話像大塊大塊的烏雲黑壓壓地壓上心頭。
“對不起，今天我老公剛剛從美國回來，我不奉陪了。”鍾妍矜持地衝我點點頭，驕傲而優雅地從我身邊走過去。
包間裏媽媽和阿南媽媽高聲笑語，此刻，她們成為了最幸福的人。阿南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而我，想附和著做出笑的模樣，但臉頰幹巴巴的，一絲笑容也擠不出來。
“你怎麽了？”阿南略有些責備，看著我。
“剛才我遇見鍾妍了。”我兩眼一眨不眨地瞪著他，“她老公從美國回來了。”
阿南左邊下眼皮突然抖動了兩下，圓圓的眼眸裏掠過一絲驚慌，但隨即，若無其事地笑了。
“是嗎？”
“可是，你告訴我你們在談戀愛！”我用詛咒般的語氣低聲說道。
“是啊，那又怎麽樣？”阿南冷冷看我一眼，隨即旋轉目光，滿臉笑容看著媽媽。“阿姨，您別光顧著說話，快吃點菜，涼了，對胃不好。”
我狠狠盯住他虛假的笑容，怒氣像即將蓬勃而出的岩漿。
“阿南，你為什麽要騙我？”我盡量把聲音壓到最低。
“阿南這個孩子心真細，老嫂子，有這個兒子是你的福氣。”媽媽的聲音像是塗抹了蜂蜜。
“我沒有騙你，隻是沒有把事實全都告訴你。”阿南淡淡說道。
“是！性夥伴！”我覺得喉頭一陣惡心，厭煩地閉上了雙眼。
阿南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即又笑了。“你很在乎嗎？你根本不愛我，為什麽還要在乎這些形式上的東西。”
“你說什麽？”恐懼讓我張大了嘴巴。
“我們隻是需要一場比較合適的婚姻而已，難道不是嗎？你需要把自己嫁出去……阿姨，您再喝點菌湯，對身體好。”阿南像一個跑場的演員，對不同的角色駕馭自如。
“好，好，哎呀，老嫂子，我真想讓他們明天就結婚，我也沒有兒子，就讓阿南做我的兒子！”
“那感情好，阿南這個孩子打小就老實，我真擔心在大城市裏受欺負，找了您做親家，我就放心了！”
兩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媽媽興奮地憧憬著未來。
“看見嗎？她們都很高興，你忍心讓她們難過嗎？別再找麻煩了，生活很美好，不是嗎？”阿南把吃的油光汪汪的嘴巴湊到我的耳邊，說道。
“美好？我怎麽不覺得！我從來沒有這麽惡心過！”我厭惡地把頭扭向一邊，毫不客氣地回應。
“小眉，別光顧著說話，你也吃，吃雞！飯店裏炒的雞就是好吃，比過年炒的還香！”阿南媽媽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布滿青筋的手轉動轉盤。
“小眉，快謝謝阿姨。”媽媽在旁邊眉笑顏開。
“小眉真是好姑娘，阿南都跟我說了，懂事又照顧人，比那個鍾妍強多了……隻是我們家太窮了，對不住她。”阿南媽媽一臉真誠說道。
“咳，窮怕什麽？隻要人好，比什麽都強。老嫂子，不是我吹我自己，我不是鑽在錢眼裏的人！人家嫁閨女，又要房又要車，少了一樣都不行。你盡管把心放在肚子裏，我什麽也不問你要，我不在乎錢！我隻要阿南對我姑娘好，別的我什麽也不圖！”
“阿南，你真是燒了高香了，還不趕緊叫媽！”阿南媽媽高興的嘴巴都哆嗦起來。
“媽！”阿南幹淨利索的張開嘴皮子。
“哎——”媽媽特意拉長的聲音讓我感到特別的矯情。
“我看今天就改口吧。”阿南媽媽羨慕的看看媽媽，把頭轉向我，滿臉希冀地看著我。
我抿著嘴，裝作沒看見也沒聽見。
屋裏突然安靜下來，三雙眼睛不約而同的射向我。我把目光投向眼前那盤雞，一隻黑乎乎的雞爪從雞塊中露出來，奮力伸張，非常醜陋地向世人彰顯著什麽。就是想告訴人們它是雞爪嗎？
“小眉！”媽媽著急了，也許覺得她一個大城市裏的人培養出的女兒應該知書達理、具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吧。
“哦，對了，媽，”阿南誇張地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想起什麽重大事情似的，說道：“我們公司在北城開發的房子馬上就要交工了，我幫你找了邱家，讓他們無論如何提供一套最低價的住房，三室兩廳，到時候您跟我們一起住吧。”
“好哇！”“好！好！等阿東考上大學我就跟你爸一起來！”兩個媽媽不約而同高興地喊起來，喊完之後，卻又覺得有些尷尬，她們互相瞅瞅對方，說出的話也言不由衷了。
“是啊，阿南，是該把你爸媽從鄉下接過來住幾天。”媽媽臉上的笑容不像剛才那麽真切了。
“不，我們在農村呆慣了，來這不適應，不適應……”阿南媽媽喃喃的，竟直愣著眼呆住了。
“你們不用這樣枉費心機。”看著這場莫名其妙的鬧劇，我哼哼冷笑，說道：“我是不會去訛人的，我不會拿著爸爸的生命與任何人做任何交易！”
“蘇小眉！現在有客人呢！”媽媽伸出巴掌“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
“我隻是不想讓你們希望太大以免失望太大。”我縮了縮脖子，不滿的嘟囔。
“你是看不見我好，是不是？你是想讓我早點死，是不是？”媽媽通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眼珠子變得又紅又大，幾乎要從眼眶中暴突出來。
“小眉！”阿南一臉責怪，欲言又止，緊接著，走過去，攬住媽媽的肩膀，“媽，你先消消氣，我來勸她。”
“阿南，你說，我怎麽有這麽一個閨女？如果不是你，我真要被她給氣死！”媽媽一邊用手戳著我，一邊抬起另一隻手去抹眼淚。
眼前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做作的令我作嘔。
我通的站起來，碰撞著椅子通通的響，頭也不回朝外麵走去。
“你想讓你媽死就別回來了！”後麵傳來媽媽嘶啞的吼聲。
“小眉！”同時響起阿南無奈焦灼的喊聲。
但這些都被我甩在身後，像是要截斷纏在我身上的繩索，我快步向樓梯下麵跑去，從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酒店裏逃出來。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金錢、虛偽。用金錢去買幸福，用虛偽去賺取金錢。
我不喜歡！這不是我想要的！即使它能換來媽媽一時的歡笑。
“你在嗎？”躲在街角一片灌木叢的深處，我迫不及待登上qq,心中是那麽渴望找個人傾訴。
“在。你終於肯聯係我了，我還以為你找到現實中的愛人就不搭理我了。”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