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懷胎三年

淩飛滿頭大汗的坐了起來。

又夢到了那個十惡不赦的圓規女。

說來奇怪,這幾年每次爭鬥中受傷,他都會夢到那個凶殘的圓規女。一覺醒來的時候,身上的傷便神奇的痊愈了。

他習慣性的以為自己滿血複活,便隨意的抬腿下床。腳才一著地,全身上下的傷一起發作,疼的他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劉雪提著個暖瓶走進屋裏,一見淩飛坐在地上,麵露狂喜之色,暖瓶隨手一扔,張開雙臂就抱了上去。

淩飛疼得呲牙咧嘴,一個勁兒的推她:“疼疼疼,邊兒去,別碰我。”

“老公,你昏迷了兩天兩夜,嚇死我了,謝天謝地你醒過來了,你要是有個三場兩短,我可怎麽活啊!”劉雪說著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先別忙著哭喪,我大哥怎麽樣了?”

劉雪抹了抹眼淚,把頭歪進了他懷裏:“杜英揚、王洛和太子達成了三方協議,警方沒有逮捕鐵平,偷偷把他送去了金三角。太子會把王洛的家人陸續釋放,而警方會放棄追究太子刺殺杜英揚的責任。”

“姓王的,總算是做了一件人事。”淩飛鬆了口氣,若有所失的說道。

“對了,鐵平臨走前,托我和你捎句話。”

淩飛忙道:“什麽話,快說。”

明知道是罵他的話,他也迫切的想要聽。他恨不得被鐵平當麵臭罵一頓暴揍他一頓,心裏才能稍微舒服一些。

“他說,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後悔過,尤其是當你大哥這件事。”

淩飛隻覺得眼睛一澀,熱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仿佛鐵平就在他麵前,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小飛,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弟弟,永遠都是。”

永遠都是。

“大哥,大哥!”淩飛緊緊的咬著牙,強迫自己不哭出聲來,可是淚水早已流滿了麵。

劉雪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柔聲說道:“老公,原來你也會哭的。”

淩飛低著頭,哽咽著說:“你把我抱疼了,還不讓哭嗎,你鬆開我,好疼啊。”

“老公,”劉雪臉蛋紅撲撲的看著他:“鐵平還有一句話呢。”

“什麽話?”

“他說,千萬不能辜負小雪,不能當拋妻棄子的陳世美啊。”

淩飛斜著眼看了看她:“這句是你原創的吧?”

“你管呢!”劉雪惱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淩飛你要是個男人,就得負起責任來。生了孩子一走了之,你還要不要臉了?”

淩飛納悶的看著她:“你一個勁兒說孩子,孩子在哪呢?”

“你認孩子啦,”劉雪喜滋滋的說:“我這就叫奶媽把孩子抱來。”

說著,她便取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吩咐一不知何方神聖的奶媽把孩子抱來。

淩飛也不是絕情無義的人,孩子真要是他的,他肯定會負起責任來。不過他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喜當爹,孩子要不是他的,打死也不管。

劉雪攙扶著他,讓他平躺回床鋪上,並貼心的削了一個蘋果,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女人臉上滿是抑製不住的喜悅,這讓剛從死亡線掙紮出來的淩飛心情轉暖,深感溫馨。

劉雪一邊喂他,一邊和他講外邊的局勢。不用說也知道,外邊肯定亂了套了。杜英揚是什麽人,平白無故差點讓人刺死了,怎麽可能善罷甘休。兩邊達成協議,不走法律程序,那肯定要走地下形式了。這次不死幾十個人,絕對完結不了。

“折騰去吧,狗亂去吧.我是病號,我需要休息。”淩飛伸了個懶腰,抬手去拿桌子上的煙盒。

“老公,你現在不能抽煙。”

“不抽會死。”

“抽了才會死。”

兩人爭執間,門被推開了,一個中年美婦懷抱著一個嬰兒,恭敬的走了進來:“大小姐,我把小少爺帶來了。”

淩飛看了一眼那美婦,隻看了一眼,整個人如遭雷擊,腰不酸了腿不痛了鳥也不抽筋了,一下就蹦了起來。

劉雪吃驚的望著他:“老公,你不能亂動。”

“她她她,”淩飛指著中年美婦,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我請來的奶媽,孟姨。”

“我見過她,我以前見過她,”淩飛驚恐的直往後退,即使麵對幾百把明晃晃的砍刀,他也不曾退後半步膽怯半分。可這個麵容姣好的女人,卻把他給嚇結巴了,身體抖的像是過了電一樣。

“圓規精,圓規精啊!”淩飛慘叫一聲,爬起來就要找槍,匆忙間哪裏找得到。

這女人赫然就是糾纏了他無數個夜夢的……圓規女!

劉雪幽怨的抱住他,淒然說道:“老公,你這是怎麽了,你不喜歡咱倆的寶寶嗎?”

“寶寶,寶寶,”淩飛好不容易把視線停留在孩子身上,看了一眼覺得有點不對勁,又多看了兩眼,遂轉過頭語重心長的對劉雪說:“雪啊,咱倆得有三年不見了吧。”

“是啊老公,你可知這三年我是怎麽熬過來的,我想你想得快要瘋掉了呢。”

淩飛捂著臉,歎道:“我也快瘋了。咱家寶寶幾個月了?”

聽到‘咱家寶寶’四個字,劉雪欣喜若狂,小雞啄米般點著頭:“寶寶三個月了,老公。”

“三年沒見,你抱來一三個月大的孩子,說是我的。雪兒,你是真心把看不起我的智商啊。”若非那日混戰,劉雪在危急關頭拯救了眾人,淩飛真恨不得一腳把她踹出屋去。訛人可以忍受,起碼有點職業道德行嗎,行嗎?

劉雪一愣,眼淚瞬間奪眶:“你什麽意思,我懷胎三年給你生下女兒,容易嘛我,你這個沒良心的負心漢,又不想要我了是嗎?”

懷胎三年!淩飛就覺得一道綠色閃電哢一聲劈在了頭上,久久無語。

“雪啊,你一個人帶著孩子,日子過得辛苦,想找個依靠我能理解。不說從前的情分,就說前天那一戰,你在緊要關頭救了我和我大哥的命,我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淩飛拍拍她的手:“但你不能這樣搞吧。懷胎三年,這種話虧你也說得出口!”

孟姨聽惱了,抱著孩子就往前湊,淩飛衝她一指大叫道:“你站住,別靠近我!往後退,趕緊的,不然我開槍了!”

“淩飛你混蛋,你想開槍打死自己的女兒麽!”劉雪撲到他身上,小拳頭雨點般一陣亂打。拳頭雖沒用力,經不起遍體鱗傷,淩飛疼得直嗷嗷:“你也往後退,離我遠點!”

“淩飛我告訴你,這個孩子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你要敢拋妻棄子,”劉雪從抽屜裏拿出了他的配槍,熟練的上膛,對準了他的腦袋:“我一槍崩了你!”

“不是,”淩飛頭疼的躺了下去:“雪,沒有你這樣的。聽說過逼良為娼,沒見過逼著當爹的,你冷靜一下,實在不行我幫你找孩子親爹,那雜碎男人要不管你娘倆,我剁了他一雙手,行不?”

“就是你的就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懷胎三年,容易麽我!”劉雪有些惱羞成怒了,把槍隨手一扔,揪住他衣領一臉猙獰的吼道:“你不認是吧,那就作DNA,到時候證據確鑿了,我看你還有什麽理由。”

“行啊,”淩飛一聽樂了,女人要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這正好。

……

太子半躺在一張搖椅上,麵色蒼白如紙。

悠悠那一槍,其實打得非常準。在手腕受到重擊失去對搶的控製時,子彈仍然準確的命中太子的前胸,這是她多年來辛苦訓練的結果。

這一槍本可致命,可惜太子有一副家傳的內甲,防護能力堪稱不可思議。子彈擊穿了甲胄後已是強弩之末,並沒有形成嚴重的貫穿傷。太子的傷,並沒有外界想象的那麽重,他龜縮在老巢裏,不過是在觀望局勢罷了。

如今的太子,早已不再是六七年前魯莽滅裂的拚命三郎了。

“你想跟我?”太子搖晃著杯裏的紅酒,眼中精光閃動。

“是。”雄壯的男人傲然矗立,高大威猛的身軀中散發著橫卷天下的霸氣。

“有什麽特長?”

男人淡淡的說道:“會殺人。”

太子笑了,身前身後的小弟們也跟著笑了起來:“我相信你很能打,但是時代不一樣了,拳頭再快,能快得過槍?千重。”

易千重以奇快的速度掏出手槍來,然後槍就落在了男人的手中,屋裏六七個身經百戰的悍匪,竟無一人看清大漢奪槍的動作。!

大漢擺弄了一下手槍,突然把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下,他毫不猶豫的開了槍,一梭子子彈全都打了出去。隻見子彈擊中男人的肌肉,就好像打中了坦克的裝甲一樣,劈裏啪啦崩得滿地都是。

“暗器就是暗器,永遠上不了台麵。”男人把手槍輕輕一掰,槍身登時裂為兩段。

所有人都看的呆住了,唯有太子目露精芒,擊掌大笑:“好,果然有兩下子,阿坤去訂酒席,今兒給……兄弟,怎麽稱呼?”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吐出一個千古傳頌的名字:“吾名,項羽!”

太子笑得合不攏嘴:“項羽?哈哈,真敢想名字。今兒給項羽兄弟接風,一條龍,我請客!”

項羽這名字當然是假的,這人必然是個有前科的通緝犯,走投無路了才來投奔太子。包括太子,每個人都是這樣想的。

他們並不知道,波瀾壯闊的新時代已然來臨,從今以後,再無常識,再無常理,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