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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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

所有人都心裏一跳,伸著頭,雙目欲凸,直勾勾的盯著衛樵落下的那隻腳。

吳方圓看著衛樵就要停下來,背在後麵的左手忍不住的一顫抖。

楚瀚搓著雙手,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神色很是興奮。

無論是台上台下,還是南麵北麵,這個時候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抬頭看向高台,盯著衛樵那已經落地的第三步!

“嗬嗬有了。”一片靜寂中,衛樵笑嗬嗬道。

眾人本能的鬆了口氣,但旋即猛然又提了上來,雙目大睜的盯著衛樵。

‘有了’?

眾人紛紛又吸了口氣,雙目圓瞪的盯著衛樵。回文詩對他能一眨眼對三個連成詩,他還能做出什麽讓他們驚奇的東西!

楚瀚眼神發亮,連忙走到桌前,鋪好宣紙,一臉激動。他雖然出生商人之家,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儒家門徒,求知若渴,崇敬學識淵博之人。而衛樵,在他眼中恰好就是這種人。

衛樵前麵的一番表現,加上印空大師的傳言,他隱然將衛樵當做了追趕的目標。

所有人神色肅然的盯著衛樵,滿臉的激動。華服老者更是一下子坐了起來,雙目凜凜的看著高台。

衛樵看了眼眾人激動無比的神色,笑了笑,在所有的人熾熱目光中,走到了桌前,拿起毛筆,稍稍一頓,看了眼一左一右圍過來的吳方圓與楚瀚。

更靜了,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雙目如絲的盯著衛樵,就恨不得自己有千裏眼招風耳,將衛樵的一舉一動都刻在心上。

咚、咚、咚

所有人都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胸口起伏,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印空大師,依韻,哪怕是一直清冷的‘寧姑娘’也都齊齊轉頭,一動不動的盯著台上。

動了!

幾乎是所有人在心裏同時喊了一句,衛樵那飽滿的筆頭極其緩慢的落在了潔白的宣紙上。

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眾人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的筆頭,心裏咚咚咚的跳,他們感覺呼吸急促,雙手顫抖,眼神緊緊的跟著毛筆,心神卻在急急的思索著衛樵在寫什麽。

楚瀚站在衛樵邊上,大氣不敢喘,生怕影響了衛樵的思緒,吳方圓故作高深的動作也僵硬在那裏,低著頭,目光閃動的盯著衛樵的筆頭。

趙元奎雙目微眯,眼神閃動。他一身凜然,清冷周正,隻是桌下的腳,卻挪來挪去,極其不安。

所有人都盯著衛樵的那電閃如飛的筆頭,每次他停下來沾墨,所有人都會吸上一口氣,然後再次屏氣,一臉激動的盯著衛樵再次筆走龍蛇的毛筆,神色凝然。

沒有多久,衛樵在眾人的一陣窒息中,猛然提筆,長舒了一口氣。

眾人一見他停了下來,紛紛神情一鬆,表情各異的大口喘氣,胸口起伏,神色緊張猶在。

“好字!”在眾人的默然緩衝中,吳方圓忽然一拍桌子,神色激動的大聲道。

此話一落,眾人紛紛愕然,旋即大呼小叫的喊了起來。

“衛樵寫了什麽?”

“對啊,不他寫了什麽……”

“他寫了這麽久,你還沒看夠嗎……”

台下的人似乎很不滿,紛紛衝著吳方圓大喊起來。反正人多勢眾雜,也不怕吳方圓事後穿小鞋。

吳方圓老臉一紅,剛才也跟著緊張,隻顧跟著衛樵的筆頭走,根本就沒有看清衛樵寫的是什麽。

楚瀚看著衛樵一路橫掃下來的幾十個大字,不由得也低聲叫好,神色頗為激動。

棱角分明,骨力剛勁,疏朗開闊,清秀方整,一看便知道是好字。更為難得的是,這種字體,整個大齊他從未見過,也就是說,衛樵獨自開拓了一種新字體!

台下眾人見楚瀚與吳方圓隻顧盯著衛樵的字看,一臉的鑒賞,品味,不由得再次紛亂起來。

“快說啊,衛樵到底寫是什麽?!”

“是啊,你們老是看字幹什麽,看寫的是什麽……”

“你們想急死人咋的,快說啊……”

吳方圓楚瀚被下麵群情激湧的人群嚇了一跳,連忙低頭看去,這一看,不由得就皺起了眉頭,旋即越皺越深,臉色從從容到肅然到凝重到糾結,瞬間閃過了不知道幾種神色。

下麵的人一見兩人又沒了聲音,頓時又急了,大吼大叫,怒沸滔天,整個場地都在回**著不滿之聲,甚至都有人攛掇著。

但是楚瀚與吳方圓好似陷入了魔障一般,低頭皺眉臉色糾結,緊緊的盯著宣紙,一動不動。

台下的人糾結台上不理會,北麵的人難受,台上的人就要反應一二了。

趙元奎一臉不情願的打發來人,一臉寫著‘我大公無私鐵麵無情’的緩緩走了過去。眼神不滿的掃過吳方圓,又皺著眉頭看了眼同樣擰著眉頭的楚瀚,也低頭看向宣紙。

這一看,他也一愣,隻見宣紙上,筆力遒勁,剛正清秀的寫著幾十個字:

‘青柏瘦影動雲峰曲水清月伴鬆屹石橫竹側風雨興龍浮雲重岩疊嶺雲垂徑臥花紅霞嫋盈菊芳庭瑞雪嶺霞摩影疏林青’

沒有標點,沒有斷續,趙元奎一口氣默念下來,清冷的臉色憋的通紅。但旋即他喉嚨一動,眼神裏異光閃動,直勾勾的盯著宣紙。

也不動彈了。

這下台下不喊不吼了,卻愣住了。

“衛樵寫了什麽?怎麽跟見鬼似的,誰看了都傻……”

“是啊,那趙翰林乃翰林院正,吳方圓是編修,他們的才學暫不說,哪怕是楚瀚也是一等一的才子,怎麽三人一看了眼都跟入魔似的不動了……”

“這衛樵究竟寫了什麽,竟然讓他們三人都陷入其中,這真真是要急死人啊……”

他們交頭接耳,望穿秋水的看著台上,好一點的隻是皺著眉頭,難看一點的滿頭大汗,全身濕透。

“應該這麽讀:青柏瘦影動雲峰,峰曲水清月伴鬆。鬆屹石橫竹側風,風雨興龍浮雲重,重岩疊嶺雲垂徑,徑臥花紅霞嫋盈。盈菊芳庭瑞雪嶺,嶺霞摩影疏林青……”楚瀚擰著眉頭,忽然開口說道。

吳方圓當即搖了搖頭,否認道“不對,應該這麽讀:青林疏影摩霞嶺,嶺雪瑞庭芳菊盈。盈嫋霞紅花臥徑,徑垂雲嶺疊岩重。重雲浮龍興雨風,風側竹橫石屹鬆。鬆伴月清水曲峰,峰雲動影瘦柏青。”

讓眾人跌掉下巴目瞪口呆的是,楚瀚吳方圓剛剛說完,一直麵色冷漠,隱隱對衛樵有看法的趙元奎也自言自語道:“都不對,應該這麽讀:青柏瘦影,影動雲峰。峰曲水清,清月伴鬆。鬆屹石橫,橫竹側風。風雨興龍,龍浮雲重。重岩疊嶺,嶺雲垂徑。徑臥花紅,紅霞嫋盈。盈菊芳庭,庭瑞雪嶺。嶺霞摩影,影疏林青。”

聞道有先後,學士無尊卑,楚瀚也不管是誰當即又反駁道“不對,應該這麽讀:青林疏影,影摩霞嶺。嶺雪瑞庭,庭芳菊盈。盈嫋霞紅,紅花臥徑。徑垂雲嶺,嶺疊岩重。重雲浮龍,龍興雨風。風側竹橫,橫石屹鬆。鬆伴月清,清水曲峰。峰雲動影,影瘦柏青。”

吳方圓看著宣紙,搖了搖頭,皺著眉頭道“不對不對,應該這樣讀:青柏瘦,雲動影。峰曲水,伴月清。鬆屹石,側竹橫。風雨興,雲浮龍。重岩疊,垂雲嶺。徑臥花,嫋霞紅。盈菊芳,雪瑞庭。嶺霞摩,林疏影。”

趙元奎雙目凝肅,盯著宣紙目光閃動,沉聲道“不對!應該是這樣:青林疏,霞摩影。嶺雪瑞,菊芳庭。盈嫋霞,臥花紅。徑垂雲,岩疊嶺。重雲浮,雨興龍。風側竹,屹石橫。鬆伴月,曲水清。峰雲動,柏瘦影。”

下麵的人有人呆若木雞,眼神古怪,有人繞耳撓腮,急不可耐。

上麵的三人盯著宣紙,沒有麵紅耳赤卻也針鋒相對,一個一個的否決,一個一個的爭論起來,本來評點衛樵的寫作,已然變成了三人的論詩,即便是作者衛樵,這個時候也被擠出來,完全被排除在了三人的圈外。

三人議論不停,將下麵的人更急的火急火燎,心裏好奇的無以複加。士子們已經急切無比的大喊大叫,卻被台上的三人完全無視,這惱怒的同時卻也直接的將他們的好奇心吊到了最高處,有些人忍不住的紛紛衝著北麵跑過來,要衝上抬去。守兵們立即橫槍攔擋,卻也擋不住人多勢眾。

有個士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衝上了高台,一舉跑到幾人的桌前,抽過宣紙,也不及細看,就衝著台下大聲念了出來,一口氣念完,也來不及換氣掉頭就跑。

下麵的眾人一聽,就紛紛皺眉。句子太長,念的那人也不知道如何斷句,純粹的就是將字念了出來,毫無規律韻感,下麵的士子們聽的雲裏霧裏,一知沒半解,完全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麽。

但是讓他更將目瞪口呆,雙目瞪直的是,台上的三人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仍然在那裏爭論。

“你這不對,應該這樣念:青柏瘦影動,雲峰曲水清。月伴鬆屹石,石橫竹側風,雨興龍浮雲,雲重岩疊嶺。雲垂徑臥花,花紅霞嫋盈。菊芳庭瑞雪,雪嶺霞摩影。疏林青柏瘦,瘦影動雲峰。”楚瀚皺著眉頭,擦著頭上的汗道。

吳方圓立即吹胡子瞪眼道“胡說,你這才不對,應該這樣:青林疏影摩,霞嶺雪瑞庭。芳菊盈嫋霞,霞紅花臥徑。垂雲嶺疊岩,岩重雲浮龍。興雨風側竹,竹橫石屹鬆。伴月清水曲,曲峰雲動影。瘦柏青林疏,疏影摩霞嶺。”

兩人一說完,習慣性的等第三人說話,等了許久沒有人接著說,兩人俱是不由一愣,抬頭看向趙元奎。

趙元奎緊擰眉頭,清冷的臉色微紅,心裏震驚的無以複加!三人一人一句,已經說了八個,而他剛剛又想到了兩個,就是十個!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還有多少是他沒有想到的!

短短的四十九個字,竟然能有這麽多讀法,盡管不願承認,但事實還是無法否認衛樵的才華!

相比楚瀚的轉尾回文詩,衛樵這四十九個字,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楚瀚這個時候也回過了神,頭上冷汗涔涔,看向衛樵喉嚨聳動口幹舌燥,眼神毫不掩飾的帶著一絲恐懼戰栗!如果剛才覺得兩人還在一個階次,現在他卻要仰望衛樵了!

吳方圓這一刻眼神裏的猶豫一消而散,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恨不得立即衝上去按著他讓他拜師!

下麵的眾人斷斷續續很快便將衛樵的四十九個字個湊齊了,於是台下也立即開始重複著台上的爭論。

“應該這樣……”

“不對,這樣才對……”

“錯了錯了,這樣……”

當衛樵的字傳到北麵的時候,爭論同樣也很激烈。

華服老者手裏拿著墨跡未幹的宣紙,目光微凝,許久,遞給身後的秦勻旋即抬頭看向高台,目光悠遠深邃冷冽,淡淡道:“明日你去見一下武老頭,告訴他周泰的事算了。”

秦勻臉色微變,眼孔一縮,連忙答應了一聲。他心裏戰栗個不停,他隱約感覺到,老者的這個決定,似乎與台上的衛樵有關係。

印空大師笑嗬嗬的看著擰著眉頭苦思的依韻,一顆棋子又落了下去。

依韻抿著櫻唇,許久都沒有出聲。

‘寧姑娘’俏臉清冷的看著依韻,輕聲道:“他的詩不會讓你們這麽容易想出來的。”

依韻與印空俱是一愣,轉頭看向‘寧姑娘’,對視一眼,眼神裏幾乎同時露出同樣的古怪之色。

今天她為無關的人事,開了兩次口?

“快去快去……”香菱聽著滿場混亂的爭論,小臉紅撲撲的,看著高台上依舊在爭論不休的幾人,急急的催促著傅煬。

傅煬比她更激動,顫抖著雙手將宣紙折疊好,重重的‘嗯’了聲,急匆匆的奔著北方跑去。

趙元奎看著還在爭論的兩人,看著始終麵色淡然微笑衛樵,眼神裏冷色光芒閃動,不顧眾人疑惑的眼神,走了回去,坐在那裏獨自沉吟起來。

隨著趙元奎臉色沉凝,眉頭緊擰的思索,無論是吳方圓還是楚瀚,甚至是台下還在激烈爭論的人群,紛紛安靜下來,都將目光投向趙元奎。誰都知道,真正決定虛狀元歸屬,就在趙元奎一念之間。

楚瀚的轉尾回文詩乃首創,開啟了詩文一個的先河;衛樵的四十九個字,更是將詩文推向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境地!

衛樵將周紹陽的回文詩對連成了一首詩,將他徹底擊垮,將這個五州人趕下了台。如今更是四十九字反反複複,將詩文升華到了他們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地方!

楚瀚的轉尾回文詩,雖然也是開創了一個詩文先河,但相比於衛樵,還是一眼便高下立判!

他們紛紛目光灼灼的看向高台,更多的是看向衛樵,已然將他看做是虛狀元!

但是稍稍冷靜的人瞬間便將臉色冷了下來,目光疑惑的看向趙元奎。按理說,憑借趙元奎的身份才華,一眼便可看出高低,完全可以立即宣布衛樵奪冠!

可是,他在沉吟!他在猶豫!

換而言之,他不認可衛樵!

人群激動無比,無法冷靜,但是北方的那些人卻紛紛皺眉,眼神古怪的看向高台上還在猶豫不定的趙元奎。哪怕是華服老者,這一刻也眼神微變的輕輕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