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極宗的弟子們發現, 他們的宗主似乎最近格外用功。
她竟然一天能修煉整整兩個時辰!
想起宗主一開始厭學的樣子,再看到她如今如此勤勉,弟子們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這是件大喜的事情, 天極宗弟子一高興, 在萬靈鏡上連抽了五天獎。
別問什麽原因,問就是有錢、開心, 任性。
大家都知道, 如今宗主的修煉都全然由副宗主負責,眾人的心中不由敬佩。
不愧是他們的副宗主,連麵對厭學的宗主都這麽有辦法!
連剛剛趕回來的李宜, 與虞容歌見麵的第一件事也忍不住提起這個來。
“你竟然真的開始好好修煉了,真好。”李宜握著她的手, 上上下下地打量虞容歌, 很欣慰地說,“果然還是修煉最強身健體,你現在看起來比半年前還要健康。”
“我還有小肌肉了呢!”
虞容歌卷起袖子,向著李宜展示她漂亮的手臂曲線。
修煉心法對身體的內在更有效果,最大的不同便是虞容歌覺得現在自己的身體素質, 應該是凡人那種常年保持運動習慣、且吃喝都很健康的完美狀態, 非常輕盈有力。
連帶著原本軟軟的肉肉都有線條了。
隻不過這已經算是煉氣期心法能達到的比較好的狀態了,如果想要繼續晉升, 還是需要鍛煉煉體。
但虞容歌已經很滿意了!
“真好啊, 還是沈澤有辦法。”李宜感慨道,“當時我在外麵忙,光是聽其他人擔心你不想修煉的事情, 可讓我擔心壞了。”
他有辦法?哼。
虞容歌不置可否,她伸手攬過李宜的手臂, “不說別的了,姐姐,你外麵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這次會長時間待在天極宗嗎?”
李宜笑著點點頭。
“凡族在這方麵可比修仙者聰明多了,也就是起步時需要我幫忙。如今各地商會都運轉了起來,也有人手,基本沒有需要我忙的事情了。”李宜說,“這也多虧了你的幫助。”
虞容歌給了李宜幫助凡族建設的第一桶金,更別說她背後代表的仙盟給開的綠燈,讓商會的建立變得簡單很多。
除此之外,虞容歌的正清聯盟也將不濫殺無辜、保護弱小寫進守則裏。
如今正清聯盟的威望幾乎和仙盟一樣高,甚至因為正清聯盟有嚴格的篩選榮譽修士的規章,反倒激起了修仙弟子們的追捧。
修仙者或許並不在意凡族的生死,但不濫殺無辜、保護弱小本身也是正道仙門的基礎道德,這不僅是為了他人,也是為了自己的道心,隻是正清將這件事標明得更清楚一些了而已。
總而言之,在多管齊下之中,凡族的生活狀態在短短一年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是因為背靠正清聯盟和仙盟,又是天極宗的核心人物,李宜以凡族之身,獲得了同等的尊重,她想要推行事情也都順利地進行了下去。
據說如今各地凡族看李宜就像是在看神女一樣,還有人想為她立功德碑和雕像,都被李宜婉拒了。
凡族是李宜的根源,也是牽扯她的執念。她對凡族的感情,遠比虞容歌要深。
如今看著自己在各地忙碌許久的商會走上正軌,各地的凡族也都生活得更好了,李宜的執念也終於放下許多。
此次回天極宗,李宜打算開始追求自己的人生,她要洗髓伐經,從頭開始。
縱然她天賦一般,還浪費了太久的年華,以三十餘歲的年紀開始修煉,不僅要經受痛徹骨髓的洗髓,等待她的會是更艱難的修仙之旅。
可李宜對此十分坦然,且無所畏懼。
作為凡人的苦難是生存本身,而修仙者的苦是向上進取的辛勞,這對李宜而言不算什麽。
李宜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過虞容歌怎麽會對她坐視不管。
別看天極宗表麵看起來還隻是個中等門派,可虞容歌這個宗主手中的隱形資產太多了。
又不是沒有這個條件,頂級丹藥當糖丸嗑都沒問題。
半月後,李宜身穿裏衣,來到布置好的殿內,虞容歌親自送她到門口。
李宜這才發現,為她洗髓的都不是平常修士,而是穆辭雪先祖!
看到穆大佬的時候,李宜一怔,隨即下意識扭頭望向門外的虞容歌。
虞容歌笑著與她揮揮手。
訝異的神色褪去,李宜抿起嘴唇,遠遠地向著她頷首,而後轉身走向穆大佬。
若是剛認識的那段時間,她會誠惶誠恐,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去報答她。
可現在,她們已經共同走過很遠的路了,李宜知道,她們還有更遠的未來。
來日方長。
李宜隨著穆辭雪閉關後,天極宗再一次恢複日常的寧靜。
如今修真界沒有什麽大事,仙盟每個月遠程開會兩次就足夠了,沈澤如今又將注意力放在了發展天極宗身上。
虞容歌作為宗主,門派議事還是要去的,隻是她身邊的人各個都是卷王精英,根本不用她操心什麽,她卻擁有一票否決權。
不得不說,這個宗主做得太爽了,虞容歌相信就算是現代的霸道總裁恐怕過得日子都沒有她這般舒服。
其實門派議事基本都是些很瑣碎的日常事件,由沈澤、柳清安等人處理就行了,虞容歌便坐在主位,一臉正經地跑神。
她抵著下巴,眼睛不知不覺跑到了沈澤身上。
“所以凡族村落的靈菜如今或許可以……”
劍修聲音沉穩清冷,直到他下意識迎向虞容歌的目光。
二人對視的時候,沈澤的話語中斷了一瞬,隨即他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語調平靜地講述了下去。
在修煉和小玩意這上麵,虞容歌和沈澤算是兩敗俱傷,誰都沒討得了好。
讓虞容歌一天修煉兩個時辰的代價,是沈澤被她或好奇或惡作劇的手段混淆了正事與私人的界限。
沈澤是一個道德感很高,十分自省的人,所以當在這種公眾場合,他的身上卻不斷傳來自縛的緊繃感,讓沈澤的意識不斷拉扯,在議事的嚴肅正經中和他與虞容歌私密相貼的夜晚來回反複。
沈澤快要受不了了。
明明是本來被他完全忽視的事情,虞容歌惡作劇般贈與的小玩意,反而讓他不斷想起不該想的事情。
會議結束後,回到院落,虞容歌終於能夠回到自己的搖椅中,她伸了一個懶腰,就看到沈澤在她的旁邊坐下。
“我們該認真談談。”沈澤很嚴肅。
虞容歌卻說,“我渴了。”
沈澤嚴肅地看著她,虞容歌回以無辜的注視。
過了半響,沈澤還是起身倒了水。
虞容歌捧著水杯,她喝了幾口,才問,“你想談什麽?”
“沒事了。”沒想到,沈澤說。
虞容歌:?
沈澤的神情有些沉痛,“給你倒水的時候,覺得我或許說不過你,還是算了。”
虞容歌:???
別啊!怎麽這麽容易就放棄了,不再爭取一下了嗎?
“不許說這樣的話!”虞容歌認真地說,“劍修不能輕言放棄!”
“我不想戴了。”於是,沈澤說,“它讓我一直走神。”
虞容歌行使一票否決權:“不行。”
沈澤無可奈何地望著她,虞容歌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欺負人了,她怎麽這樣壞呢?
她靈光一閃,“要不然這樣吧,你再多戴個別的,或許分開注意力就不會走神了……哎,別跑啊?”
看著沈澤氣呼呼地離去,虞容歌長歎一聲氣。
她能將全宗脾氣最穩定的副宗主氣成這樣,也算是一種本事吧?
不過好人容易被熊,就是因為脾氣太好了。晚上虞容歌看著空****的室內,給沈澤發消息:【今天不來嗎,我好冷哦。】
想了想,她補充一句,【不開鎖了嗎?】
沒過一會兒,便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
虞容歌不由得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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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李宜的出關還遙遙無期,另一個在外的人也回來了。
自從仙盟解決了二宗,差不多真的穩定了局勢之後,蒼舒離就不像之前那麽願意在天極宗呆著了,經常一消失便是幾個月。
原本是原著大魔頭,結果蒼舒離如今反而成了賞金獵人——一身正氣的修仙者太無聊,還是邪修魔修更適合開展蒼舒離的人性遊戲。
據說蒼舒離已經成了賞金獵人裏名聲最差的那個,魔修邪修聽到他的聲音就兩腿打顫,哭爹喊娘地認錯。
為此,蒼舒離十分遺憾。
為了能看到邪修們真實的一麵,蒼舒離甚至會易容釣魚,直到最近邪修惡人們被他搞得猶如驚弓之鳥,連大口吃肉都不敢了,蒼舒離才覺得似乎該回來一趟了。
讓這些惡人緩緩,明年再繼續玩!
於是,蒼舒離帶著他給虞容歌的禮物開心地回來過年了。
他將最近半年遇到的惡人和人性實驗的結果都寫在了本子上,特地拿回來與虞容歌欣賞。
虞容歌習慣地無視上麵所寫的‘好思念小姐’、‘想與小姐共賞明月,但明月耀眼不過您’等彩虹屁,直接開始看正文。
她一邊欣賞,一邊和蒼舒離交流更多沒有人性的人性實驗,對著露出陰險的笑容。
“這次回來便多住一段時間吧。”虞容歌放下書冊,她說,“可惜穆前輩還在閉關……”
蒼舒離立刻鬆了口氣,“那太好了、咳,我是說穆前輩的正式要緊,等她出關我再去拜見。”
話音剛落,一條拳頭大、到成人腰部那麽長的小……呃,中蛇嗖地爬到了虞容歌的懷裏。
“這是小蛟。”虞容歌慈愛地摸了摸小蛟的頭,“它如今還在恢複身體,恰當的切磋對它有益身體健康,宗裏的人都與它切磋過了,就剩你了。”
蒼舒離:……
他是和龍蛟蛇這些爬蟲過不去了,是吧。
當然,這句腹誹他隻敢在心裏偷偷地說。
其實小蛟不應該短短這點時間就長這麽大的,奈何天極宗給它喂的好吃的好東西太多了,小蛟自己也努力。
打過一個招呼,約定過幾日切磋,小蛟便匆匆離去,先去專門為它設立的貪吃蛇食堂猛吃一頓——這個全新的隻為它存在的食堂建好後,虞容歌堅持要起這個名字,小蛟從字麵意義上感受到了她的揶揄。
那能怎麽辦,也隻能原諒她了。
總而言之,吃完今天的第六頓,小蛟鑽進天極宗的湖泊裏,又開始苦修。
這一邊,蒼舒離在虞容歌的屋中與她一起品嚐糕點,可他那敏銳的直覺總覺得哪裏不對。
“我怎麽感覺怪怪的。”他嘟囔道。
“哪裏怪?”
蒼舒離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變化了。
品嚐過久違的下午茶,蒼舒離決定跟他在天極宗裏的熟人挨個見見麵,聊聊天,看看他消失的這近半年時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至於為何不直接問虞容歌,還不是蒼舒離太了解她了,她想說的話剛剛就會告訴他,沒說的話,他問也是問不出來的。
簡單來說,他慫。
結果剛出遠門,蒼舒離就迎麵碰上了沈澤。
“你回來了?”意外看到半年未見的蒼舒離,沈澤倒是很高興,“幾時回來的,用過午膳了嗎?”
“剛回來,吃過了。”蒼舒離說,“最近半年……”
沈澤等著他說下去,結果蒼舒離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
“怎麽了?”
“我怎麽覺得你哪裏變了?”蒼舒離摸著下巴,細細琢磨,“好像氣質比之前柔和多了,你……”
蒼舒離一頓。
他忽然想到剛剛在屋裏的時候,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蒼舒離扭頭看向院子,又看向似乎原本要進來的沈澤,他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不會吧,不會是他想的那個可能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