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冼家
“沒想到……你竟是玄字輩冼家人。”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在我們的身後響起,我猛地一回頭,赫然看見村裏的離八婆站在‘門’口,此時蹣跚地走了進來,目光一直留在林家老太的身上。
我和爺爺都很詫異這離八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明顯此時已經是屬於離八婆和林家老太之間的對話。
“你就是離蓮‘花’吧?”林老太直呼離八婆的本名,看起來兩個人早已注意許久一般。
離八婆點點頭,但是卻是把目光投到我和爺爺的身上,然後表情有些複雜的看著林老太,稍稍猶豫一會之後才說道:“我知道,我們這些無‘門’無派的人物自然是入不了你們冼家法眼,但這般為難他們,也不是你們道統正‘門’的做法,難不成如今道統已經淪落至此。”
離八婆的語氣很輕緩,不過這話中卻是字字珠璣,聽得林老太臉上也是微微一變,不過林家老太畢竟是上位慣了,稍後便又是平靜下來,用沙啞地聲音說道:“道統是否淪落我在這窮鄉僻壤住了數十載,無從知曉,何況我也不是修道之人,至於那些道‘門’成規,對我卻是什麽用處都沒有。”
“那可否借問,你們冼家要帶走那個姑娘做什麽?”離八婆顯然也是拿這個林家老太沒有絲毫的辦法,看來這林老太背後的能力還要遠遠超過我的想象,至於離八婆口中,玄字輩冼家是什麽,我也是一無所知,但明顯爺爺當聽到“玄字輩”三個字,身體卻是不由得一震,臉上難掩震驚的‘色’彩。
“那丫頭是嶗山醫脈的人,至於嶗山醫脈,如今的分量常人也能知曉一二,我隻是覺得她像一位故人,想必也是舊識,所以這丫頭我是要帶走的了,至於加害她……自然是不可能的。”林老太抿嘴一笑,結論很顯然。
這時,猛地我和爺爺,還有那離八婆都有些麵容複雜,爺爺和離八婆估計是沒想到秦曼竟然有這般淵源,但我又何嚐不是,雖然當秦曼出現血淚,還有說她家裏人全部不在時,我已經略有懷疑,但怎麽也沒想到秦曼竟然和這些什麽嶗山醫脈沾上關係。
這時我才想明白,為什麽在雙新村時,那老頭第一眼看見秦曼卻也是先開口問,她家是做什麽的,想必也是從秦曼身上看出一二。
但縱使如此,也不能讓這林老太說帶走就帶走,何況,秦曼現在還昏‘迷’著,生死未卜。
“何況……”林家老太看我們都不出聲,頓了一下,開口說道。
“這丫頭在我林家靈堂上,那番想必也不是她自己的修為,這般動氣,五髒六腑一張一弛,這身子也不會好受到哪裏去,殘廢身死倒不至於,但要是這醫脈道眼被封,這個地方不管是冤鬼惡鬼,還是遊魂,誰能受得起這嶗山醫脈的怒火,到時候這地方就真的百年氣運不濟了。”林家老太一番話,說的我是膽戰心驚,要是真的如此,這林家老太說的並沒有錯。
許多人都以為,氣運不濟的地方應該是遊魂野鬼過多,‘陰’氣過重,其實不然,正如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一天當中,正午的‘陰’氣才是最重一般,百鬼夜行之所以多在子時,是因為在那時他們身上的‘陰’氣最為薄弱,出現在陽間不容易被陽氣所傷,而正是因為如此,才有機會讓常人見到鬼的身影,否則,那遊魂野鬼怎麽可能會被‘肉’眼所見,一個地方的氣運是有‘陰’陽相調而成,一旦‘陰’盛陽衰或者陽盛‘陰’衰,必定會導致這個地方氣運失調,天災*不斷。
“這般害世的作為,你們正統道‘門’難不成真會這樣妄為?”離八婆聽到林老太的話,臉‘色’也是很難看,離八婆也是沒想到這一件事情,竟然能牽扯這麽多。
“那些道統中人不是佛‘門’中人,講究的是自然之心,不是普度眾生,要不是有上麵壓著,你們真以為他們會這般消停清淨,所以這個丫頭我肯定是要帶走的,至於你們再有言辭,有本事可以到上海找我,此時多說無益,何況現在那丫頭已經是在去上海的路上了。”林家老太說完,拄著拐杖,後麵跟著那個老嚴,直接走出了‘門’外。
我腦袋轟的一響,秦曼就這樣被帶走了?
當我回過神跑出‘門’外,那林家老太已然是坐上車子揚長而去,我沒有停留,直奔秦曼所在的醫院,可是哪裏還有秦曼的身影,秦曼就這樣被林老太帶走了。
我隻能感覺到心裏空落落的,其實在林老太說認識秦曼家裏人的時候,我就開始明白秦曼有很多事情是瞞著我的,而且這林老太也不會去加害秦曼,甚至秦曼跟林老太走比留在這裏對她更好,可是,我內心依舊是抗拒的,是因為不舍?還是不甘?
可是這又如何,甚至連秦曼被人何時帶走都不知道的我,又能改變什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家裏的,秦曼並不是我什麽人,就算她被帶走,我也是‘逼’於無奈,我一個平凡人怎麽能和那些林家老太爭,何況也許這樣對秦曼還更好些……
我騎上過來的摩托,並沒有和爺爺一路,忘記了自己,隻知道攥緊油‘門’,仍自己摩托車在山路間飛馳。
連這寒冬落起的雨,針針紮進我的身體,我都沒有察覺,任由這風和雨灌進我的喉嚨裏,眼眶裏,懲罰我這個罪人,此番說來當真是矯情了。
秦曼被帶走後,我的生活似乎歸於了原本的平靜,我並沒有像很多小說寫的,因為什麽刺‘激’,什麽心愛的人被帶走而發憤圖強,何況秦曼於我又怎麽是心愛的人呢,我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而已。
任何與我相近的人都會遭遇不幸,我忍不住想起老頭曾經說過的,我是個隻剩一個命魂一個天衝魄的殘缺之人,這些殘缺也許本該如此。
騎著摩托,回到家中之後,我便發了一次高燒,幾天都是渾渾噩噩的過去,聽爺爺和小青說,我基本是睡了就起來喝點米粥,但是基本都吐了出來,不時睡著睡著坐起來,呆坐在‘床’頭,不知道做什麽,那幾天著實也是把他們嚇得夠嗆。
可我卻是什麽都不知道,後來燒退了,我也隻是感覺自己的手腳虛弱了很多,能感覺自己手指尖都沒多少氣力,但基本也是沒什麽大樣了,隻是沒了秦曼,感覺旁邊清靜了些,有些不適應。
“哥,你好啦?”小青看到我穿著外套走下了‘床’,走到客廳,也是借著拐杖走了過來,不過小青已經用了很多年的拐杖了,所以用的也是很熟悉,我看見小青的左腳,猛地心裏又是一陣刺痛。
為什麽,我身邊的人都會如此?
我笑著點點頭,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笑容有些牽強,不過小青倒也是懂事,看出來我心情還是壓抑的,所以走開去做飯了。
爺爺這時已經是躺在那張那個木藤椅上,正一口一口地‘抽’著悶煙,依這屋裏的味道,爺爺‘抽’了一回了,爺爺並不是老煙槍,依稀記得小時候,爺爺還沒有‘抽’煙,‘抽’煙的習慣也是在小青的左腳開始出現不同之後,才開始的,很多時候男人‘抽’煙不是為了緬懷什麽,就是藏著什麽事難以釋懷,每當‘抽’起煙便會想起,提醒自己不要遺忘。
爺爺看見我走出來了,並沒有怎麽問,這也不是他的‘性’格,我那點不表‘露’的‘性’格也估計是向他學了來的,爺爺隻是把手裏半截香煙摁滅,說了句,沒事了就好。
沒事是假的,自己把秦曼帶到這裏來,卻在她昏‘迷’時被人帶走時都毫無察覺,知道後依舊什麽都做不了,依秦曼那個‘女’人的‘性’子,想必會恨我吧,但是恨我又如何,隻要平安就好。
爺爺‘抽’的是軟牡丹,三塊五,但是很有味道,我第一次‘抽’煙也是‘抽’這個,從爺爺煙盒裏偷出去的一根,和鐵蛋一人半根,兩個人被嗆得半天不能說話,我怕爺爺知道,跑到水龍頭底下,灌了半天的水,沒料回去時,我一開口就被爺爺發現了,我一邊驚歎爺爺的嗅覺靈敏,一邊害怕爺爺處置,但後來出乎意料的,爺爺隻是說了聲,少‘抽’點煙。
後來爺爺才說,知道我‘抽’煙,不過是因為煙盒裏少了一根,他一盒牡丹可以‘抽’一個月,有多少根當然清楚。
“恩,燒退了就好了。”我在爺爺身邊坐下,點起根牡丹,久違的煙味,讓自己‘精’神了些,不得不說,這煙真是好東西。
“我說的不是這個。”爺爺說道,把盛煙灰的鐵罐子遞給我,上麵飲料的包裝早被磨掉了。
我心沒由得一頓,不過依舊是開口說道:“哪個?”
但是對上爺爺的眼神,我知道,我騙不過的不是爺爺,而是我自己,
於是自言自語說道:“沒什麽,那位應該是認識我朋友的,那樣可能對她更好些……”
腦海裏那天林家老太的話,還曆曆在目,雖然不知道什麽叫封了道眼,但總歸應該是對身體有很深的害處的,所以跟林家老太走了,對秦曼沒準是個好事,難道不是麽?鄭林鎖,我不禁這樣問自己。
接著我和爺爺都沉默了下來,各自都不知道在想著什麽,不過我腦海還是一幕幕畫麵穿‘插’,那些畫麵自然和秦曼有關,說起來我和秦曼真正認識也不過三個月左右而已。
“你想聽聽你父母的事情麽?”我正失神,爺爺突然說道,我卻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