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楊飛絮冷漠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對。不是冤家不聚頭,真想不到米家的長孫竟然跟自己的女兒糾纏不清,米家人大概就是想看到這個結果吧,長痛不如短痛,隻有自己先下手了。

楊飛絮抬手一巴掌扇在了一畫的臉上。“不要臉的東西,趕緊離開這裏,難道還要等著別人來趕你?”

一畫捂著臉頰含著淚眼吃驚地看著楊飛絮,她萬萬沒想到楊飛絮會打她,還說自己不要臉!

大米一把把一畫護在了懷裏,另一隻手下意識裏推開了楊飛絮。

楊飛絮就等著大米出手,她順勢撞向了桌角,血,頓時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啊,媽媽!”

脫口而出的一聲驚呼,把剛返身而去的那幾個人都招了回來。

“大米,你瘋了!”

“大米,你都幹了些什麽事情?”

“大米,怎麽可以跟長輩動手。”

一畫也一把推開了大米,彎腰把楊飛絮從地上扶了起來,無論怎麽說她都是自己的母親,一畫知道此事唯有離開這裏才能平息這些事情,她一聲不吭扶著楊飛絮往門外走去。

“一畫!”身後傳來大米氣急敗壞的一聲呼喚……

一畫頓了頓腳,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大米,你我本來就沒什麽,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麽了。”

大米聽了這話眼前一黑,憤恨地捶了一下門框。

日本報紙最近這幾天大篇幅在報道關於日本最大的黑勢力山口組換代一事,第17代接班人神秘登場,此人是何背景,長相如何至今無人知曉,,這也無疑成為全日本本年度最為火爆的一個話題。

郊外的一所別墅裏,楊飛絮的私人寓所,很大很空也很淒涼,幾乎看不到一絲生活的氣息。一畫把她扶到沙發上靠著,轉身要走,被楊飛絮叫住了。

“一畫,對不起。”說著楊飛絮竟然哽咽起來。

走到門口的一畫停下了腳步,雖然剛才她那一巴掌扇的自己心涼,可是看她受傷的樣子又有些可憐。

“你太客氣了,我們原本也沒有什麽瓜葛,要說對不起倒是我今天不該去那裏,白白就把你苦心經營的幾十年的謊言給戳穿了。”

“一畫,不管怎麽說我都不該打你,我沒有資格打你,可是今天我也是為了挽回你的麵子,我不想讓他們家認為你是可以任他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在米家,你跟大米之間絕對不可能有未來的,早點讓你他都死了心也未必不是好事。”

“你多慮了,我跟大米很清白。”

“這樣就好,你不用擔心以後,以後我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你不要貪圖他們家顯赫的家事和財富,媽媽能讓你比他們還富有,還強大,隻要你肯聽我安排。”

一畫原本想回身安慰她一下,可是這一番話聽完,她徹底死了心。

“對不起,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了,我從來沒想過貪圖誰的家世財富,我從小在花兒街長大,

外婆用粗茶淡飯把我養大,也教會我如何看待親情和自尊。這些比起所謂的顯赫家世和無盡的財富來說更重要,你好好休息吧,我們以後也不用再見麵了。”

說著一畫挺直了背了出去。

楊飛絮懊悔地閉上了眼睛,這孩子從小到大沒跟自己一起生活過,真是摸不清楚她的秉性,太急功近利果然適得其反。

迎著陽光,一畫使勁吸著鼻子,她出了別墅區漫無目的地走著,身邊一片田園風光,出租車來了又去,一畫始終沒有招手。

她想小良子了,實實在在地想他了。

“你在哪裏,你到底去了哪裏,我心裏好痛,你能出來陪我一會兒嗎?”一畫喃喃著往前走著,一直走到傍晚,她竟然走回到了學校裏。

全身像散了架子一樣,她想找個地方躺著,但她不想這樣,她心裏有太多的壓抑她要發泄出去。

巷子不遠處有一家不大的酒館,此時正是上客時,一畫撿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要了瓶啤酒點了兩個菜,一個人悶頭喝了起來。

桌邊的空瓶子被一畫不太穩的手碰到叮叮當當砸了一地,惹的眾人注目,小老板趕緊上來幫她清理。

“對不起,讓我自己來吧。”

“沒事沒事,你小心手,很容易受傷的。”小老板很和氣,一畫感覺自己有些醉了,她趕緊起身付錢往住的地方走去。

小紅樓的小道上意外碰到了好久不見的裴教授,一畫一愣,他,再也不是自己的裴大叔了,這麽多年有太多的機會可以讓他說出這個秘密,為什麽他從來不吭聲?難道自己在他就那麽不重要?一畫恨意頓生。

“裴大叔,好巧啊。”

“我在這裏等你好久了,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正要回去呢。”

果然如此,這個人從來沒把自己放在心上,等不到隨時都可以回去,以前去海邊照自己也是如此,讓自己在海邊空等,隻不過用一個小小借口就打發了自己。一畫因裴洛文隱瞞自己身世不敢相認的事情耿耿於懷了,再看裴洛文時感覺完全都變了。

“那回屋坐坐吧。”

“好。”裴教授也沒客氣,看來他好像真的有事。

客廳沙發上,裴教授看著一畫鬱鬱寡歡的背影,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裴大叔您找我有事吧。”一畫換了身家居服出來,給裴教授倒了杯茶坐在了他對麵。

“你——喝酒了?”

“是,喝了點。”

“怎麽了一畫,心情不好了?”裴洛文凝眉看著一畫。

“裴大叔,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麽我不能跟我最親近的人永遠地在一起?外婆,小良子,還有我媽媽,還有我那個從來沒有見過麵的爸爸。”

裴洛文一愣,渾身如過電般震顫了一下。他故作鎮定繼而安慰她:“也,也不都是這樣,

你看你不是還有同學,還有大米,還有我嘛,我們都是你最親近的人,而且以後也會在一起的。”

“不一樣的,裴大叔您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可是您終究不像我外婆,她從小看著我長大,你可能永遠都不會明白我心裏最看重的是什麽,而她懂。

大米他對我的好,好到有些不理智,他認為隻要自己付出一切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是他從來沒有像小良子跟我那樣在花兒街上被人欺負被人追打過,因此,他永遠不懂我心中的愛和恨到底有多深。

我就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我一直懷著一種感恩的心裏活著,因為周邊的所有人對我來說都是一份額外的恩賜,對我太好反而讓我誠惶誠恐,坐立不安,因為我總怕自己最後無以回報,心裏的東西越壓越多,我怕讓別人失望,我怕失去這些東西。”

“一畫,對不起,我……”裴洛文動容了,聽似輕柔無棉的話卻像刀子割裂了心。

“嗬嗬,裴大叔你怎麽也說對不起啊,今天她也說對不起了,這麽多年哪裏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抵消了的。小的時候,被大雨淋得像個落湯雞抱著書包往家跑的時候,總想著誰能從身後幫我撐把傘,稍微幫我擋避一下,可是等來的是壞小孩惡意碰撞,看著散落一地的書本,我嚎啕大哭,我那時最想要的就是回家找爸爸媽媽告狀,然後帶著爸爸媽媽去那個小壞孩家評理去。

可是我沒有這樣的機會,後來連這種念頭都生生地徹底掐斷了,於是一次一次被欺負,一次一次讓自己失望,最後是絕望,現在是習慣。裴大叔,你知道嗎,小孩子的心也會涼的,而且涼了就再也熱不起來……”

一畫縮卷著身子仿佛又冷又餓的一個乞兒躲在沙發一腳,慢慢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