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溫書棠竟也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十年之餘。

這十年說長不長,說短卻也能發生許多事情。

比如十年過去溫書棠發現蕭奕卓的容貌竟然沒有一點點的改變,甚至比當年還要更有成熟男人的韻味了。

要說蕭奕卓有什麽改變的地方,那大概就是更加粘著溫書棠了,生怕哪天惹了她不高興,溫書棠便又會提起要離開的那件事。

蕭奕卓現在做事幹活,恨不得把溫書棠別在自己的褲腰上,隻有時時刻刻地看著她,他才算安心。

不過這一點倒是讓溫書棠很受用,這種明確被人惦記關心的感覺也還算不錯。

要說最大的改變,那肯定就是薛明病逝這件事,日子一天天過去,薛明的年歲也一天天增長,最後在一個豔陽高照的冬日裏永遠的沉睡了下去,沒有一點痛苦,壽終正寢。

當時發生這件事的時候,蕭琬正在外麵遊曆,根本趕不回來,溫書棠讓影衛把薛明臨終之前給蕭琬寫的信送了過去,這也算是慰藉一下蕭琬回不來,無法見到恩師的遺憾吧。

自從薛明病逝之後,阿福和阿逸就接受了濟世堂,依舊每日都開店坐診,隻不過坐診的不再是那位慈祥和藹的老人家了而已。

柳素芬和溫慶的年紀也越來越大,溫慶的腰在早年幹活的時候落下了病根,現在一到陰雨天氣就腰疼。

溫書棠時常變著法的讓他吃些藥,緩解腰疼的症狀,在長年累月的調理下,溫慶的病倒是好了一些,不至於在發病的時候那樣痛苦。

溫瑞洲和周彤感情一如既往地好,膝下的一雙龍鳳胎如今也已經十歲多了,奶呼呼地特別懂事可愛。

尤其是溫錦,小丫頭軟軟的喊溫書棠小姑,那一刻溫書棠的心簡直都要被融化了,也正是每每這個時候,溫書棠都會想起在外的三個孩子,難免會有些思念他們。

過了這麽久,不知道孩子們都怎麽樣了,是不是高了瘦了。

十年過去,溫耀時和雲柳也有了自己的兒子,如今也已經五歲了,正是喜人的時候。

一家人和樂團圓,不知羨煞了多少村子裏的人。

大家都說溫家那老兩口有福氣,老了老了,真是金玉滿堂,兒孫繞膝。

——

一大早,溫書棠就起來準備鹵鴨貨,等鹵好之後正好拿到店裏去賣。

蕭奕卓每天都跟她一塊起床去店裏,今天也不例外,大早上洗漱完就在旁邊幫溫書棠打下手。

看著溫書棠忙碌的身影,蕭奕卓眼眸中的溫柔幾乎都快溢出來了。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他看著溫書棠輕輕開口道:“夫人,我們成親吧。”

聽到蕭奕卓說的話,溫書棠先是一愣,隨後有點好笑的看向蕭奕卓。

“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都叫夫人了,我們不是早成親了嗎。”

溫書棠笑著低下頭繼續擺弄手上的活計,隻當蕭奕卓是一時興起在開玩笑而已。

蕭奕卓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幾分認真,他走上前伸手握住溫書棠的手,聲音柔和道:“我說的是真的,夫人,我們成親吧。當初婚事操辦得太急,沒有讓你體麵的出嫁,再說了,我真正想娶的人,是你。”

聞言,溫書棠頓時明白了蕭奕卓話中的意思。

當初他們成親的時候溫書棠還沒有穿書,所以當時蕭奕卓娶的是原主。

想到這裏,溫書棠心底的柔軟直接被擊中。

沒想到蕭奕卓竟然會將這樣的小事記在心裏。

“可再成親一次,你不怕大家說別的嗎。”

“那又如何,我隻想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這樣才不委屈你。”蕭奕卓滿目柔情,一雙黑眸中隻有溫書棠一個人。

“好,那便聽你的。”溫書棠彎眸笑起來。

其實她還挺想感受一下鳳冠霞帔,十裏紅妝到底是什麽感覺呢。

“嗯,那我就開始準備著,夫人就等著做我的新婦吧。”蕭奕卓幹勁滿滿,見溫書棠同意了,立馬就打算去準備相關的東西。

以至於接下來的幾天他都神神秘秘的,準備的東西也都不讓溫書棠看。

她隻知道蕭奕卓將婚期定在了這個月的月底。

家裏人知道了溫書棠和蕭奕卓要重新成親的消息,雖然有些驚訝,但大家更多的還是興奮與高興。

尤其是雲柳和周彤,兩人知道溫書棠繡工不好,便開始張羅著要給她繡嫁衣。

舉家全上陣,老兩口把自己壓箱底的寶貝全都拿出來說要給溫書棠做嫁妝,溫家兩兄弟開始到處搜羅好東西說要給自己的小妹做陪嫁。妯娌兩個也開始每日每夜的趕工繡嫁衣,說要讓她成為最漂亮的新娘子。

就連三個小侄兒小侄女兒都忙活了起來。

溫書棠看到這一幕,心中似有暖流淌過。

到了月底成親的那天,溫書棠被周彤和雲柳打扮的十分隆重,頭上的金釵全都是這幾日現打出來的。

看著銅鏡中嬌豔的自己,溫書棠心中有些恍惚。

被喜娘扶著上了花轎,從村子裏出發,一路朝著清水鎮進發。

蕭奕卓騎著高頭大馬,身上穿著一身紅色喜慶的新郎官服飾,整個人看起來十分俊美。

一路上都有看熱鬧的百姓,直到到了宅子門口,喜娘將溫書棠扶了下來,跨火盆,跨馬鞍。

兩人走進內廳,柳素芬和溫慶坐在高堂之上笑嗬嗬的看著兩位新人。

蕭奕卓用秤杆挑起溫書棠的紅蓋頭,在看到溫書棠臉頰的那一刻,呼吸都有些停滯。

溫書棠緩緩抬眸看他,眼中似有千言萬語。

蕭奕卓神色溫柔的伸手扶住她,揚了揚下巴示意溫書棠轉頭看。

溫書棠有些疑惑的轉頭看過去,發現門口站著三個人正看著她高興的笑。

溫書棠微微一愣,驚喜在眼中緩緩浮現,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身著竹青錦袍的蕭澤走上前將手中提前準備好的賀禮交到溫書棠的手中,隨後後退一步對著她行禮高聲道。

“兒在此恭賀爹娘喜結良緣!”

溫書棠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已經褪去青澀,甚至已經有了幾分官場味道的少年。

不等她說話,身著甲胄的蕭澤滿臉笑容的走上前對著溫書棠深深一拜:“娘,兒祝您和爹爹百年好合!”

一身藕荷色錦裙的蕭琬走上前伸手握住了溫書棠的手,眉眼彎彎,笑起來露出那兩顆標誌性的小虎牙。

“娘!祝您和爹爹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溫書棠看著眼前三個已經徹底褪去稚氣,甚至都比她要高一些的孩子們,心中五味雜陳,她隻覺得鼻尖酸澀的厲害,眼眶逐漸濕潤。

蕭奕卓走上前將她攬進懷裏低聲道:“我特意讓木隱將孩子們都尋了回來,隻為給你一個驚喜。”

溫書棠扭頭,不想讓孩子們看到她這幅感性的樣子,擦掉眼角的淚水,她這才笑了起來。

“你們這幾個臭小子壞丫頭,一直不知道往家裏寫封信,還得讓你爹爹找人去尋。”

聽出溫書棠話中並沒有生氣,兄弟三人都笑了起來。

交談過後,溫書棠才知道蕭澤這會已經高中狀元,入朝為官,如今已經是趙臨鶴身邊的一把手了。

蕭野也在軍中闖**出了一點名頭,奪得了武狀元的稱號,有望成為最年輕勇冠三軍的大將軍。

蕭琬則是不喜歡那拘束人的京城,帶著一身醫術遊曆各國,救死扶傷,神醫的聲名遠揚各國,受人尊敬愛戴。

知道三個孩子都有了出息,溫書棠隻覺得時光過得可真快,當初三個小孩那樣瘦弱膽怯,現在竟然也都成為了能獨擋一麵的大人了。

蕭奕卓收緊了攬著溫書棠的手,聲音柔和道:“夫人可還滿意今日?”

溫書棠淺笑著點了點頭:“自然是滿意的。”

她抬頭看向懸掛在空中的豔陽,隻覺得自己的選擇真的沒錯。

拜堂之後,溫書棠回到房間和孩子們敘舊,蕭奕卓則是在外迎合賓客。

等到傍晚時分,三個孩子見蕭奕卓回來了,立馬很有眼力見的離開了房間。

蕭琬走之前還偷偷的在溫書棠耳邊說了一句話,惹得溫書棠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房間之中隻剩下蕭奕卓和溫書棠,蕭奕卓喝了些酒,身上帶著些淡淡的酒香。

他將溫書棠攬進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上聲音輕輕的說道:“夫人,你終於是我的了。”

溫書棠靠在他的懷裏,不知是燭火映襯的還是如何,總覺得臉頰有些發熱。

紅色的貼著龍鳳呈祥的喜燭亮了一整夜,溫潤的月光照不亮屋內的風光,一扇木門關不住滿屋春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