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風雨夜,可能熱戀中的人都想跟自己的男朋友或女朋友黏在一起。

早在陸津離開何葉家裏時,何葉察覺了他的不舍,她心裏同樣不舍。

所以她會問他有沒有換厚被子,會在賭氣不理他半個小時後,再問一遍。

她當時就想,如果陸津還沒換,還故意誘她心軟,她會叫他過來。

從小臉皮就很薄的何葉,還從來沒有做過這麽主動的事。

但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何葉就知道,隻要陸津來了,那麽無論今晚發生什麽,她都做好了準備。

因為喜歡,因為從心理到身體都已經完全成年,所以做什麽都可以。

可陸津太壞了!

她明明都允許他來客房陪她了,他還要提什麽睡衣睡褲!

看似紳士地給她選擇權,其實就是在逗她,就是要看她臉紅。

軟柿子也有硬的時候,何葉閉著眼睛,賭氣道:“不要了,你走吧,我自己睡。”

她整張臉都貼著他的胸口,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那發燙的溫度,被拒絕的男朋友知錯就改,語氣更加紳士:“那我不保證了,你繼續要我陪?”

何葉:“……”

不等女朋友再開口,陸津抱著她朝外走去,經過門口時,關了客房的燈。

客廳、書房的燈都亮著,陸津沒有管,轉個方向抱著她進了主臥。

何葉依然閉著眼睛,聽見“啪嗒”的聲音,周圍徹底黑下來,是他關了主臥的燈,包括門。

雨水還在不知疲倦地敲著玻璃窗,隨著風的變化時緩時急。

何葉被他放到了**。

他都沒有掀開被子,純棉的春款被子與厚厚的床墊一起承托了兩個人的重量。

何葉在客房的時候就把襪子脫了,現在雙腳碰到微涼的被子,正好給了她暫且躲避他的熱情的借口。

“涼。”她抱著他的頭氣息不穩地道。

在隔壁還衣冠楚楚裝模作樣的人,剛到這邊就現了原形,何葉的半邊睡衣已經被他弄皺了。

“哪裏涼?”陸津從她的耳後抬起頭,呼吸比她更重。

何葉:“腳。”

說完了,她以為陸津會挪開身體,會掀開被子讓她躺進去。

但陸津隻是給了一個非常簡練的提議:“放我背上。”

完全超乎何葉意料的提議,讓她出現了幾秒鍾的茫然。

男朋友以為她不會,反手幫忙。

何葉哪裏肯幹,陸津才抬起她的腿,她就趕緊放了回去。

“不涼了?”陸津笑著問。

何葉打他肩膀。

剛打一下,被陸津攥住兩條手腕舉到了頭頂,她不高興配合,還在沒什麽力氣地想要掙脫時,陸津低下頭,在她耳邊道:“知道這一天我想過多少次嗎?”

何葉動作一頓,反應過來他又要說那樣的話了,她急著道:“不許你說。”

陸津:“那你別亂動。”

何葉果然不掙了。

陸津改成單手攥著她的手腕,右手幫她解睡衣扣子,毫不猶豫的,沒有任何耽擱的。

周圍是一片濃濃的黑暗,隻有斷斷續續的風聲雨聲。

何葉的心砰砰地跳著,頭頂是他模糊的輪廓。

他的房間很大,家具又不多,就顯得特別空曠。

在這樣的黑暗與空曠中,何葉的聲音變得更加明顯。

同樣的一件事,十八歲的陸津還沒有什麽章法,那時的他就像好不容易才哄了女朋友答應,便要抓緊時間做自己最喜歡的,他更考慮的是自己想要什麽,爭分奪秒,囫圇吞棗,因為慢了一秒,就意味著要少擁有女朋友一秒,而他的女朋友是那麽的矜持與羞澀,同意的每一秒都是他哄著求著討來的。

六年過去,他們都變了。

何葉不再限製他時間,陸津也在被迫壓抑的那六年裏,隨著一次又一次夜深人靜時的孤寂幻想,學會了如何叫她也喜歡。

何葉一開始還是懵懂的,以為跟以前一樣。

可久違的悸動變成了海裏的潮水,不是漲了一層便又自然退去,大海深處在醞釀一場風暴,浪潮在一層層堆積。

她終於意識到,陸津是有目的的。

隻是這樣就可以達到那種效果嗎?

何葉不知道,那是讓她非常陌生的一種體驗,因為不知道那一刻真的來了自己會有什麽表現,何葉下意識地想要回避。

陸津不肯配合。

他牢牢地扣著她的一隻手,任憑她的另一隻手徒勞地來跟他搶奪。

“陸津!”何葉急得喊他的名字。

可她不知道,他有多喜歡聽。

當何葉的呼吸不再那麽急了,陸津坐了起來,再將她抱到懷裏。

燈依然關著,她軟軟地靠在他肩膀。

陸津親她的頭頂,一手摸上她的臉,溫熱熱的,帶著梅雨季節蒸出來的汗氣潮濕。

“生氣了?”他問。

何葉頓了頓,搖搖頭。

沒生氣,窘迫更多一點,不知道是他太厲害,還是自己這邊的問題,居然真的那樣了。

陸津又確認了一遍:“真沒生氣?”

何葉悶悶道:“除非你再問。”

陸津沒有問,隻是握住她的手,引向自己。

何葉全身都僵了起來。

陸津蹭她的頭頂:“會嗎?”

何葉怎麽可能會!

陸津親她的肩,啞聲道:“我教你。”

星期六,安城降溫更進一步,預計中午最高溫也隻有七度。

雨也比昨天更大了,瓢潑似的衝刷著高層玻璃。

雨聲沒把何葉吵醒,男朋友的手做到了。

她試圖繼續裝睡,他將她翻過來,還想動動嘴。

何葉一手將他的腦袋推開,拉起被子嚴嚴實實地擋住自己。

男朋友沒有再糾纏,何葉聽見他伸手去按開關的微小動靜。

趕在燈亮之前,何葉將腦袋蒙了起來。

陸津揉了揉女朋友腦袋的位置:“九點半了,起來吃早飯,還是等會兒直接吃午飯?”

何葉:“你先出去。”

陸津笑著往外走,到了門口,聽見女朋友喊他,叫他把客房她的外衣拿過來。

陸津進出一趟,最後從外麵幫她帶上門。

過了一兩分鍾,何葉拉下被子,長長地換了一口氣。

人枕著枕頭不動,視線在陸津的臥室掃了一圈,昨晚雖然沒看,但上次來的時候參觀過了,黑白灰的冷淡風組合,靠近落地窗的那邊,擺著一盆才冒出圓圓小葉子的荷花。

她的衣服被陸津放在了**,包括昨晚不知道被他扔到哪裏又撿回來的白色內衣,簡簡單單的款式,帶著一點少女心的花邊。

何葉無法想象陸津撿起它時的表情。

不過應該很自然吧,他連叫她幫忙的話都能自然無比地說出來,撿個內衣算什麽?

雖然這件是昨晚來他這邊之前才換的,何葉還是想換新的。

因為要住三晚,她帶了三整套換洗的衣服,包括睡衣。

手機也被陸津貼心地拿過來放到了床頭櫃上,何葉給他發消息:【行李箱也拿過來。】

外麵響起了腳步聲。

何葉繼續鑽進被窩。

等陸津又出去了,何葉正式準備起床了。

身上穿的是一套真絲睡衣,昨晚她去洗澡時陸津給她拿的,他在家居店買的其中一套,另一套是睡裙。

真絲的觸感已經夠舒服了,當何葉坐起來的瞬間,胸前還是傳來明顯的不適。

那是比嘴唇還嬌氣的地方,哪裏禁得住他反反複複?

何葉微微縮著肩走到門口,反鎖,再去主衛洗澡。

黑色金屬質感的垃圾桶換了新的垃圾袋,幹幹淨淨的。

何葉驀地想起昨晚他抽了很多張紙巾,一次至少要用十來張,上半夜下半夜一共折騰了兩次。

費紙不說,她的手腕現在都酸著。

明明他自己也可以,非要攥著她的手不放。

何葉一邊腹誹抱怨,一邊洗了一個快速澡,把要洗的衣服都放進洗衣簍。

頭發吹幹,何葉一身清爽地走到落地窗邊,拉開窗簾。

玻璃窗上一層水霧,不遠處的江麵也霧蒙蒙的,平時遊客不斷的江邊,隻有零星幾個撐傘賞雨的人。

何葉抱了抱肩膀,看著都冷,居然還有雅興賞雨。

她給爸爸、奶奶分別打了一個電話,無論什麽天氣,水果店的生意都是要做的,奶奶愜意地在跟一群老姐妹打麻將。

“天氣冷,你多穿點,小心感冒。”

奶奶笑眯眯地囑咐著,伴隨著打牌的背景音。

何葉笑著掛了電話。

肚子餓了。

她裝起手機,終於打開了主臥的門。

陸津竟然就在斜對麵的牆邊靠著,何葉一抬頭,就對上了他那雙漆黑狹長的眼。

明明他穿得整整齊齊,何葉的腦海裏卻冒出了他最不得體的那一麵,臉刷得就紅了。

可能在他看見她的時候,腦海裏出現的也是她不穿睡衣的畫麵吧,雖然昨晚始終都沒有開燈。

何葉後退一步,就要關上門。

陸津立即跨了過來,一手推門,一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抵在旁邊的牆上。

條件反射讓呼吸變亂,何葉垂著眼不去看他。

陸津聞了聞她沾有自己洗發露的頭發,問:“怎麽這麽久?”

何葉:“洗澡能有多快,你呢,一直都靠在這裏?”

陸津:“嗯。”

何葉:“你可真閑,就沒有別的事可做嗎?”

陸津笑:“早飯早做好了,一直在鍋裏熱著,剩下的,除了想你,什麽都做不進去。”

何葉的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陸津俯身,要親她。

何葉:“……我餓了。”

陸津:“好,先去吃飯。”

他牽著她走到餐廳,何葉坐好了,看著他去廚房拿早飯。

陸津隻拿了一套餐具。

何葉:“你已經吃過了?”

陸津一邊將筷子遞給女朋友,一邊看著她道:“我比你更餓,不先吃可能扛不住。”

何葉:“……”

為什麽他的眼神、他的話,好像夾著點別的意思?

不想去琢磨,何葉悶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