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雞群裏的情況跟我和爺爺那晚見到的一樣。雞籠已經散架。先是一隻雞淩空而起,而後懸在半空不落地。接著“哢”的一聲,雞脖子被活生生扭成兩段。雞血撒了一地。其他受驚的雞咯咯不停,雞毛在空氣中飛舞。
老爺和太太見了這個情景不知道怎麽辦,七姑娘的父母看了也隻能幹瞪眼。
隻有七姑娘留下的孩子根本不關心雞群的鬧騰,卻非常擔心掛在雞籠上的白糖是不是從袋子裏撒了。雖然雞鴨都是他養的,但是反正自己吃不到一塊雞肉,喝不到一口雞湯,雞的生死與他沒有絲毫關聯。但是白糖是太太叫他買回來的,他順手掛在了雞籠上。如果白糖撒了,那他少不了挨太太一頓打。加上今晚又死了幾隻雞,太太可能會把怒氣轉嫁到他的頭上,到時候屁股上不知要挨多少棍。
孩子不敢靠近雞籠,雙手抓了七姑娘的母親的褲腳,拚命的大喊:“白糖!白糖!”七姑娘的母親聽了孩子的叫喊,並不明白孩子喊的是什麽意思。其他人也不關心他嘴裏到底喊的是什麽,隻是抖抖顫顫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可是,就在孩子喊出“白糖”之後,另一隻淩空而起的雞迅速落地。雖然那一摔使那隻可憐的雞從此斷了一條腿,但是好歹保住了脖子。
接著,雞群漸漸的安靜下來,隻有幾隻受驚的雞還在咕咕咕的低鳴,似乎不相信恐怖的事情就此為止了。
不僅僅是雞,雞籠旁邊的人們也不相信。
沉默了許久,見再沒有雞被扭斷脖子,老爺才蠕動嘴:“七姑娘……七姑娘走了?”
孩子見**平靜下來,慌忙鬆開雙手,跑到散架的雞籠前拾起白糖。白糖從袋子裏撒出了一些,但是總歸沒有全部弄髒。孩子一喜,連忙要把白糖送到太太手裏。
“您叫我到鎮上去買的白糖。”孩子說。
太太沒有搭理孩子,卻俯身到一片雞血中細細查看。
“你看什麽呢?”老爺見太太的動作古怪,好奇的問道。他邊問邊跟著俯身到那片雞血中查看,眯著一雙並不怎麽明亮的眼睛。當時的月光有些朦朧,太太便吩咐孩子:“你去拿燈盞過來。”
孩子很快拿了燈盞過來。太太接過燈盞,幾乎把燈盞放到雞血中了。豆大的火焰跳躍著。
“原來是一根筷子。”太太伸手撿起了地上的筷子,上麵粘有雞血。
老爺馬上接口問道:“是誰把筷子丟到這裏來的?”他環顧一周,其他人都不說話。
太太說:“算了,反正筷子弄髒了,扔了算了。”說完,她揚手將筷子從窗口扔出去。
接著,窗外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似乎是什麽人跌倒在地的聲音。
“誰?”太太立即警覺的喝道。她提著燈盞,帶著其他人立即從堂屋趕到門外。
門外什麽人也沒有。朦朧的月亮像是睡的迷迷糊糊的人的眼,它也被這個沉悶的聲音驚醒,不耐煩的看著這戶人家吵吵鬧鬧。
“是誰?”太太朝著一望無際的黑夜喊道。太太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傳得很遠很遠,聲音碰到高大的山,便發出了重疊的回聲。
“是誰……是誰……是……誰……誰……誰……”
聽了回聲,太太突然害怕起來。她轉身對其他人說:“沒事了就好了,大家都回屋裏去睡覺吧。對了,那個白糖,給我拿過來。走吧,睡覺去!明天還有事要做呢。”
老爺還要往外看,被太太連推帶拉送進屋裏。其他人自然也散去。
但是,這件事很快就傳播開去。人們便紛紛開始猜測為什麽當晚的恐怖情景突然會停止。有人說是因為七姑娘看到她的親生兒子在場,怕嚇到兒子,所以馬上離開了。馬上有人反駁,雞被偷吃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有好幾次七姑娘的兒子都在場,可是也不見七姑娘立即離開。有人說當時圍著雞籠的人多,七姑娘的冤魂怕陽氣盛的場合。這個理由更加脆弱,反駁的人說雄雞血是陽氣最盛的東西,七姑娘連雄雞血都不怕,還怕區區幾個人不成?
討論來討論去,沒有一個解釋能夠讓人心服口服。最後,有一個人說,難道是因為七姑娘的孩子喊的話起了作用不成?難道她怕白糖?
可是還是有人不信服,聽說過鬼怕糯米的,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鬼還有怕白糖的。
突然有個人靈光一閃,難道七姑娘怕的不是“白糖”,而是“拜堂”?這兩個字的發音很相近,也許是七姑娘把“白糖”聽成“拜堂”了?
這一個說法立即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讚同。七姑娘因為跟老爺結婚而懷上孩子,又因為生了孩子而找太太討要雞吃。如此推來,七姑娘最害怕的不是其他,恰是“拜堂”!
人們立即紛紛仿效,隻要半夜聽見雞群裏發生不尋常的**,立即大喊:“拜堂,拜堂!”這一招果然非常湊效。隻要“拜堂”兩字喊出,淩空而起的雞馬上落地。
而後,地上便出現一根筷子。
養雞的人馬上撿起這根筷子扔到窗外。也有人嚐試把這根筷子折斷,但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筷子連個彎都沒有,直挺挺的絲毫無傷。
筷子扔到屋外,便能聽到“噗”的一聲仿佛人摔在地上的聲音。那便是七姑娘落地的聲音。
很快,周圍的居民都學會了這招。村裏的雞的數量不再減少,可是失眠的人增多了。以前見到雞被淩空懸起,養雞的人毫無辦法,隻能自認倒黴。後來聽到雞叫幹脆賴在**不起來,起來了也沒有辦法對付。
人們學會對付七姑娘的辦法後,七姑娘偷雞的次數越來越少,最後幾乎絕跡了。但是財主家的太太一病不起。她的手指開始發生變化,皮膚變得堅硬,指甲變成三角形。有事沒事喜歡在草堆裏抓幾下,見了草堆不抓手指便會奇癢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