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送葬
金伯一想,他們說的也對呀。他對剛才跟著他的幾個幫忙的揮揮手,意思是不要他們把剛才的怪事說出來。他知道如果這個怪事讓其他人知道了,那守靈的人都會跑掉。矮婆婆一家現在就三個人,折騰不了這個喪事。馬兵的媳婦還在娘家沒有回來。他隻好保守這個秘密。幸虧當天晚上沒有再出現其他的事。
出現那件紅嫁衣的怪事後,金伯擔心再出什麽意外,第二天上午請了個道士隨意吹吹打打了一番,下午就送葬。
送葬時用的轎子是前幾天結婚時抬來的,當時按照迎娶的風俗習慣假裝將文文從這間房裏請出來坐上轎子,抬出來圍著村子走了一圈,又回到原來的房子裏。迎娶的過程就這樣走了個形式,這就算把文文從娘家接到了婆家。我能想象文文坐著一晃一晃的紅色轎子圍著畫眉村走一圈的景象。那時候的文文肯定會偷偷掀起簾子,看看外麵陌生的山和水,剛好看見一群大人小孩趕來看新娘。文文給他們一個善意而幸福的笑。
現在把結婚用的轎子上的紅紙撕下,將白紙糊上,就成了出葬用的轎子了。矮婆婆坐上去,幹咳了幾聲,就開始哭泣。誰也不知道她是為了敷衍送葬的習俗,還是真心為了剛過門的兒媳婦。
爺爺聽說第二天就要埋葬文文,急得馬上去追送葬的隊伍。爺爺在老河旁邊攔住了送葬的隊伍,說;“還沒有過七呢,怎麽可以埋葬?”畫眉村這一塊有這個風俗——人死後要在家裏放七天才可以埋葬。說是魂靈出竅後會對生世產生留戀,不願意急急回到陰間。因此,要在家裏放上七天七夜,讓它看看家裏的各個角落,然後毫無牽掛的離去。如果提前埋了,魂靈還會尋機回來。
金伯放下裝紙錢的籃子,走過去將爺爺推開,說:“我的祖宗呀,再等幾天,不知道又要出現什麽怪事呢!”
忽然一陣大風刮過來,籃子裏的紙錢飛了出來,像白色的蝴蝶一樣在送葬的人群中翩翩起舞。
爺爺驚道:“你的意思是先前就出現了什麽怪事?”
金伯將手放在爺爺的耳朵上,爺爺連忙彎下腰聽金伯悄聲細語。爺爺聽完,兩眼圓睜:“這麽說來,她已經……”
爺爺朝送葬隊伍追跑的時候,我也跟在後麵。那時候的爺爺健步如飛,我追得非常吃力,好不容易爺爺停下來了,我感覺自己的呼吸差點就斷了,肺部沉得吸不進氣。爺爺說出“她已經……”,我就知道後果有多麽嚴重了。像箢箕鬼,至少還有個親爹,怨結不是很深。像水鬼,山爹媳婦給兒子解開了怨結,山爹給他媳婦解開了怨結,而最後老水牛又給山爹解開了怨結。頭兩次雖然留下了一些漏洞,給後麵造成了一些麻煩(後麵會給大家說的,暫時給大家說一下,箢箕鬼的遺漏在釘竹釘,水鬼的遺漏在埋葬地。),但是至少暫時緩解了危機。但是現在死的是在這裏沒有任何親人的文文,誰能給她解開怨結呢?
爺爺呆立在傍晚的微風裏,看著送葬隊伍重新緩緩啟動,白色的冥紙重新飛舞起來,斷斷續續的鞭炮重新響起來。
恐怖的事情並沒有隨著文文的埋葬而銷聲匿跡。埋葬後的第五天,也就是文文死後的第七天,月亮剛剛升起,人們剛剛睡下的時候,矮婆婆家裏又響起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
第五天的夜裏爺爺特別警惕,盤坐在**沒有睡覺,他早就料到了這聲尖叫。爺爺一躍而起,兩隻腳往拖鞋裏一塞,踢踢踏踏的跑向矮婆婆的家。我聽見爺爺房裏的聲音,立即跟著起床出來。說實話,我看見穿著紅嫁衣的文文已經有些害怕了,但是好奇心特重的我戰勝了害怕,何況爺爺也在呢。
那夜沒有月亮,繁星布滿天空,像天幕被人紮了無數個漏洞。光就從那些漏洞裏透過來,平白增添了幾分恐怖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