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就在我張開的嘴巴還沒有合攏的時候,竹**的那隻野貓忽然將腦袋對準了另一個方向。“喵嗚--”它叫道,像是呼喚某個我們看不見的朋友。
“我好困了。”文歡在的媳婦咂巴咂巴嘴,眼睛的睫毛像粘了膠水似的,上下要粘合到一起去。她抬起手揉了揉眼,打了一個嗬欠。
“怪風!”爺爺沉吟道,眼睛卻更加專心致誌的看著門縫外的變化。
那隻野貓挪動腳步,像竹床的邊緣走去。它後腳勾住竹床的竹板,身子向地下探伸,兩隻前腳在竹床的腿上不停的扒拉。我看出來它對月季失去了興趣,想從竹**下來。但是它的動作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敏捷,兩隻前腳懸在半空打晃,怎麽也抓不住光滑的竹床腳。
一陣風剛剛過去,又一陣風吹來了。
那隻野貓像一片粘附在竹**葉子一般,竟然隨著風飄落,摔在了地上。
“喵嗚--”也許它被地上的石子磕疼了,懶洋洋的叫道。它從地上爬起來,像個患上夢遊症的人似的,一步一個晃**。才邁出五六步,它就再也走不動了。
我透過門縫看見它揚起頭張大了嘴,打出一個異常費力的嗬欠,它晃了晃腦袋,像個醉酒的酒徒一般像要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是無濟於事。它伸了個懶腰,前腳伏地後腳蹲下,就那樣睡在了原地。
它竟然在這裏睡著了!
正在我凝神觀看野貓時,爺爺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輕聲道:“你把她扶到裏屋去,一目五先生就要來了。”
我側頭一看,原來文歡在的媳婦挨著門睡著了。
“她怎麽……”我剛要問,爺爺立即捂住了我的嘴,搖搖頭。
我抬起她的一隻胳膊,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她扶到裏屋去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後回到爺爺身邊。
等我再將眼睛放到門縫旁邊時,竹床邊上已經多了五個影子。
一目五先生!我心裏驚叫道,等你們等了這麽久,終於出現了!我既是興奮又是害怕。興奮的是他們終於被爺爺引誘出現了,害怕的是爺爺現在身體不好,不知道怎麽才能製服他們。萬一製服不了,我跟爺爺恐怕都有性命之憂。
獨眼和四個瞎子圍著竹床,對著月季,像五隻餓得不成形的狗圍著一頓豐盛的晚餐。獨眼流下了長長的涎水,其他四個鬼都露出興奮的表情。
我不由得暗暗擔心我的月季來。白天那個乞丐的話又在我耳邊縈繞了--你不適合養這個月季……
爺爺扔下的破麻袋就在他們的腳邊,它們似乎對此毫無知覺,也許獨眼看到了那個破破爛爛的麻袋,但是根本不放在心上。我知道那是爺爺對付一目五先生的東西,雖然我還不知道爺爺呆會怎麽使用那個破麻袋。
獨眼轉頭看了看四周,然後對四個瞎子說:“太好了,吸了這個月季的精氣,我們就一年半載都不需要吸別人的精氣了。”
一個瞎子臉上的興奮消失了,它拉長了臉問道:“這個是月季?”
獨眼點點頭,可能獨眼至今還沒有適應五個人共用一隻眼睛的生活習慣,一時竟然忘了其他四個鬼都是看不見東西的。
“你說這個是月季?是一朵花?不是人?”那個瞎子提高了聲音問道。
獨眼這才醒悟,連忙道:“是啊,竹**的不是人,是一朵花,月季花。怎麽了?”
那個瞎子的臉拉得更長了:“月季怎麽會有這麽旺盛的精氣?居然可以把十多裏之外的我們引過來?”
另一個瞎子插嘴道:“對啊對啊。我剛聞到這陣精氣的時候就懷疑了。一般人是不可能有這麽旺盛的精氣的。沒想到竟然連人都不是,還是一朵月季花!”
剩餘兩個瞎子不耐煩了,推搡了其他兩個瞎子,罵道:“上次就是太小心了,好好的一個人睡死在竹**,我們都沒有得逞,還把人家搞得雙腿殘廢。幸虧是腿殘廢了,萬一那人死了也追不上我們,找不了我們麻煩。如果弄殘的是手或者其他,等到他死了還要找我們算賬呢!要麽就痛快點,要麽我們就別出來!別磨磨唧唧的不爽快!”
獨眼分開吵架的鬼,和解道:“別吵別吵,吵得睡熟了的人醒了,誰也別想吸到一口精氣!不就是一朵月季嗎?我們怕什麽?吸了就走,等花的主人追來,我們也就跑得差不多了。怕什麽怕,我不還有一隻眼睛嗎?我幫你們看著周圍。你們好好吸,吸飽了我再來。行不?”
其他四個鬼紛紛點頭,互不謙讓,爭搶著將鼻子嘴巴對準了竹**的月季。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月季被一目五先生吸盡了精氣,那麽月季花會不會枯萎死掉?如果月季的精氣都被一目五先生獲得,那麽我跟爺爺還有沒有可能鬥過它們?如果一目五先生獲得了精氣,而我們又沒有機會製服它們,那是不是會給周圍的所有人帶來很大的麻煩,甚至是殺身之禍?
我不敢想象失敗之後的後果,焦躁的看看爺爺,爺爺仍是緊緊的盯著外麵的變化,臉上的皺紋堆砌起來,如用鋒利的刀雕刻上去的。我猜想,他的心情肯定也如我一樣澎湃難息,但是他努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如一隻敏捷的貓在向老鼠撲出之前作出的潛伏。
裏屋的文歡在和他媳婦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也不知道他們是有意配合,還是已經經不住夜晚的**已經睡熟了。奇怪的是,我連一聲蟈蟈的低鳴也沒有聽見。難道蟈蟈們也都經不住困意睡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