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老農見孫女兒出來,急忙攔住,勸道:“孩子,你剛剛生產完,吹不得風的,快回屋裏去歇著吧。”

“我生下的是一棵樹苗?”女孩抬起疲憊的眼皮,看著她的爺爺。

老農心酸道:“都是我們不對,不該把棗樹砍到燒掉。”

女孩道:“爺爺,您別說了。我都想起來了,以前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既然發生了,那就沒有必要這樣。”然後她緊緊抓住老農的袖子,央求道:“求求您,別讓爸爸把樹苗劈了。我們要種下它,並且養活它!”

老農用力的點了點頭,將女孩攙扶回到屋裏去。老農的兒子呆呆的看著女孩返身進屋,拳頭攥得死緊死緊。可是等老農一個人出門而來的時候,老農的兒子忽然沒了力氣似的鬆開了拳頭,語氣低沉的問道:“她還好嗎?”

老農低吼道:“你還知道關心她?我以為你隻關心自己的麵子呢!”

然後,老農走到爺爺身邊,溫和道:“馬師傅,真是麻煩你啦!耽誤您的時間太多了,真是不好意思。您老伴在家肯定等得不耐煩了。後麵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辦吧,您可以早些回去。”

老農這麽一說,我們才發現時候確實不早了。爺爺咳嗽了兩聲,朝我揮揮手道:“亮仔,我們回去吧。”

於是,我們跟著月婆婆的腳步走了出來。

走出不遠,月婆婆朝我們嘟嘟囔囔道:“這家人不會做人呢!大年初五的,我們過來給他們幫忙,臨走的時候也不知道給我們送點禮,真是!”

我正要替老農辯解說他們被目前的狀況搞昏了頭,沒有時間顧及這些小的方麵。未料背後響起了老農的兒子的聲音:“馬師傅,月婆婆,還有那個小外孫,都等一下!都等一下!哎喲,你們怎麽走得這麽快!追得我累死了。”

回頭一見他的手裏拿著幾盒香煙,我們就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老農的兒子喘著粗氣,將手裏的香煙一盒一盒的分給我們。雖然他知道我是學生,但是還是塞了一包香煙在我手裏,然後拍著我的手道:“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剛剛的情況實在是太混亂了。我到現在都還沒有理出個頭緒。請你們不要見怪。家裏沒什麽好東西,隻有些煙了。小小意思,還請你們莫要見笑。”

月婆婆雖然是不抽煙的,但也喜滋滋的將香煙往衣兜裏塞,客氣道:“你這人也真是的,都是一個村的人,何必這麽講究呢?助人為樂嘛,哪裏會在意這些小事情?你快回去吧,家裏還有好多事等著你跟你爹商量呢。”

我對月婆婆先前保有的那麽一點點好感,就在此刻分崩離析,銷聲匿跡。

老農的兒子聽了月婆婆的話,感激道:“您能這麽想就好。那我先回去啦。馬師傅和那個小外孫,你們路途比較遠,路上好走啊!”

爺爺“誒”了一聲。

老農的兒子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離去。月婆婆撫摸著鼓鼓的口袋,一張核桃小嘴念叨道:“虧得你想起來,不然看我以後還去你家!哎,不過是煙,我又抽不了,隻好去小商店去折價兌換點糖鹽了。”

爺爺聽了,嗬嗬一笑。

月婆婆眼珠子一轉,對爺爺諂笑道:“您是畫眉來的那個非常厲害的馬師傅吧!您能不能給我算一個人的姻緣?我外孫都快三十歲了,年年過年都不見他帶個女人回來。我都心急死了。我記得他的生辰八字,您給我看看他的婚姻在什麽時候動,好嗎?”

我怕爺爺答應,急忙搶先回答道:“不行啦,我們還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回家呢。時候不早了,下回有機會再說吧。”說完,我急忙拉住爺爺加速往前走。

爺爺一般是不會拒絕人家的,但是此時他的臉上明顯出現了疲態。他不好意思的朝月婆婆揮揮手,道:“下次吧。”

月婆婆像隻蒼蠅一樣粘上了我們,她眼珠又滴溜溜轉了幾圈,然後從衣兜裏掏出了剛才接到手的香煙,拚死拚活往爺爺口袋裏塞,嘴上劈裏啪啦道:“哎,您就幫我掐算一下嘛,又不是什麽麻煩事。這包香煙給你了,就當是一點辛苦費。您幫我算算吧,反正時候不早了,也不在乎這一點時間……還可以換包香煙嘛,多好!”

爺爺尷尬道:“嗬嗬,我現在很少抽煙了,肺不好。”

月婆婆沒想到食指與中指枯黃,渾身散發著淡淡煙味的爺爺居然是很少抽煙的人,她愣了一愣,可是接著執著無比的說道:“很少抽煙也沒事,您就收著吧。”此話剛剛說完,她就立即報出了外孫的生辰八字。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當爺爺聽月婆婆說出她外孫的生辰八字之後,態度立即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但不阻止月婆婆將香煙塞到衣兜裏,反而有些迎合似的問道:“你外孫姓什麽?”

我更是驚訝了,人家姓什麽跟生辰八字有什麽關係?以前從未見爺爺還問報出生辰八字的人要姓氏。

月婆婆顯然也被爺爺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有些懵,但是她很快恢複了原樣,回答道:“我外孫姓栗。”

當時我沒有聽明白,急問道:“這裏是姓李的村子,您的外孫怎麽也姓李呢?”

月婆婆擺了擺手,解釋道:“我外孫姓的栗不是李樹村的李,是西字下麵寫一個木字的栗。”

爺爺聽了,胸有成竹的問道:“那麽我再問問,您的外孫大腿內側是不是有很大一塊紅色的胎記?”

這回月婆婆無論如何也保持不了平靜了。她雙手一顫,表情全無:“他一直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有胎記,這事隻有他爸媽、我、還有他自己知道。您……您是怎麽知道他有一塊胎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