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梁多的事情過去之後，我過了一段安穩日子，朝九晚五，日複一日，說是充實，其實無聊。當然，於曉穎的魂魄找回來之後，梁多對微電影的熱情不再，找我寫故事和劇本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我雖然討厭別人因為這些詭異的事情來找我，但是一段時間過後，卻又覺得無聊，甚至期盼發生點什麽。就像看多了聊齋的古代書生一般，每每深夜臨窗讀書的時候總希望回頭一瞥就能看到一張俊美的臉，雖然知道那或許是妖怪，但心裏仍然寄以莫名其妙的希望。

在這種虛無縹緲的期冀中，轉眼時間來到了炎熱的夏季。爺爺在過年前給我說的旁敲側擊的話，我已忘得差不多，包括那個月季的夢。

我的記憶有點古怪，總是忘記一些看似重要的或者連貫的信息，卻記得一些破碎的看似無關緊要的片段。

我忘記那天是幾月幾號，也忘記了那天的天氣怎樣，隻記得剛進遊泳館的時候看見遊泳池的水麵起了一層波紋。我定眼一看，裏麵並沒有人。池水清澈剔透，池底的每一塊巴掌大小的瓷磚看得清清楚楚。

聽說這個遊泳館沒什麽人來，平時冷冷清清的，我才決定在這裏辦一張遊泳卡。我討厭人多的遊泳池。從小時候起就是這樣。小時候當然沒有專門的遊泳池，村裏的人都是在晚飯前來到村前的洗衣池塘遊泳。那時候也不叫“遊泳”，而叫“洗澡”。那時候洗衣池塘裏的水非常幹淨，遊完泳回去就不用再洗澡。

但是遇上過於幹旱的季節就不同了。洗衣池塘的水淺得淹沒不了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的頭，如果人多的話，池塘的水很快就被眾人攪渾。一腳踏到池塘底的時候，可以看到腳邊的泥塵如爆炸的蘑菇雲一樣升騰而起。

洗完澡上岸，身上的汗毛都變成了泥黃色，回到家裏還得提水井裏的水再衝一遍。

因此，小時候的我喜歡在大人午睡時跳進洗衣池塘。

自從大學畢業後，我有四年沒有遊泳了。大學時候也隻是暑假偶爾遊一遊，總共不到十次。我不知道待會兒遊泳的動作會不會生疏。

換好衣服後，我在泳池邊上坐下後，試了試水，有點涼。

我拍了一點水在胸前和頸後。這是爺爺以前教我的動作，說這樣可以預防水下抽筋。爺爺做這些準備的時候嘴裏還會念叨：“拍拍胸，拍拍頸，老子不怕冷。”

“拍拍胸，拍拍頸，老子不怕冷。”我不由自主地念道，像是念叨某種隱秘的咒語。

這時，我又聽到了其他的水聲，像是一條大魚用力地撥動尾巴激起的響聲。我左看右看，水池裏除了我沒有別人。

“難道有水鬼不成？”我自嘲道。

我在池邊站起來，看了一圈，沒有異常。

此時我心裏已經癢起來，不跳進水池裏就止不住。我能在水下一口氣潛遊很遠，小時候村裏沒有哪個小夥伴能超過我，這是我一直為之自得的事情。其實我來這個遊泳池就是為了體驗潛遊。蛙遊仰遊狗刨什麽的我都不喜歡。

但是爺爺說過，潛遊的時候最容易碰到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