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他叫上十多個人用臉盆腳盆勺水，一盆一盆地從池底搬到岸上，再倒出去。村裏小孩老人拿著自家的水桶跳進水裏捉魚，比勺水的人還繁忙。

爺爺說，老池塘的魚是捉不盡的。

我問為什麽。

爺爺說，有的聰明的魚會鑽進池底的淤泥裏藏起來。

洗衣池塘的最後一點水被勺盡，池底一覽無餘地展示在人們麵前，可是沒有他沒有看到水鬼的蹤影。

別人以為他無計可施了。

可是他還不甘心，不知道是他靈光一閃，還是有高人指點，他借來村裏的所有牛，驅趕二十多條牛在淤泥齊人膝蓋池底走來走去，拌來拌去，想將水鬼從淤泥裏踩出來。

不明就裏的路過的人看見池底這麽多牛在繞圈，還以為我們村裏正在舉行古老的宗教儀式，紛紛駐足觀看。到了快吃晚飯的時候，外村觀看的人已經超過了本村的人。

可是結果讓本村和外村的人很失望。水鬼最終沒有露麵。外村的人就像看了一場還沒有演完就落幕的戲，很不高興，覺得一下午的時間白白耽擱了，還站得兩腿發酸，走的時候罵罵咧咧的，怪人和水牛瞎折騰。

後來老人們說，水鬼肯定是有的，至於為什麽沒有捉到，是因為水鬼能潛到很深的淤泥裏去，雖然最後牽了許多牛踩來踩去，但顯然水鬼避開了所有牛蹄。

也有人說，水鬼肯定是有的，至於為什麽沒有捉到，是因為水鬼混進了人群裏，它假裝捉魚，然後跟著小孩或者老人上了岸，上岸之後去了別的池塘。

他們說水鬼能短時間離開水，不能長時間缺水，所以它有充足的時間從這個池塘轉移到附近的其他池塘。

還有人說，水鬼肯定是有的，至於為什麽沒有捉到，是因為水鬼很可能被人勺水的時候勺出去了，而勺水的人沒有發覺。這水鬼一旦躲起來，悄無聲息，波瀾不驚，讓你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所以它被人跟水勺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還有人說，水鬼肯定是有的，至於為什麽沒有捉到，是因為每個有水鬼的村裏就有一個與水鬼溝通的叛徒。叛徒在暗地裏保護水鬼的安全，而水鬼會給叛徒一般人給不了的好處作為回報。甚至叛徒不要水鬼的回報，因為水鬼可能生前是叛徒的親人。

總的來說，水鬼逃走的方式千變萬化，你不可能一一想到。

因此，就算我當時叫遊泳館的人將遊泳池裏的水全部放掉，就算他們相信我的話並且這麽做，也基本沒有抓到水鬼的可能性。

就算他們之前相信我的話，但是如果放幹水後沒有捉到水鬼，他們肯定以為我是來故意搗亂的，或者是腦袋有毛病。而且說不定他們之中就有保護水鬼的“叛徒”，“叛徒”故意中途放走水鬼，卻將問題推到我身上。

到那時，我百口莫辯。

那兩個女同事不知道我當時的考慮。

我懶得解釋，轉頭故意去問黎衾：“你覺得放掉水就可以捉到水鬼嗎？”

她回答說：“我又不是水鬼，我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