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他對待媽媽和對待我的方式區別或許恰好體現了他年輕和年老的生活理念的轉變。年輕時候非常計較,積極改變,與天鬥與地鬥;年老之後順其自然,順應天命,該怎樣就怎樣。

我從爺爺的精神裏學到一些東西,在中考高考大家很關注成績或者誌願的時候,我隻關注自己是不是把最好的一麵發揮出來了;在畢業後大家很關心簽約單位或者繼續深造的時候,我知道隻要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就行了。遇到好事的時候,我認為每個人都會有走運的一天;遇到低穀的時候,我認為凡事都有起有落。

不因為讚揚而驕傲,不因為批評而喪氣,不因為討好而得意,也不因為威脅而恐懼。

在苟思特找上來之前,我想了很多種情況,他或許真是水鬼,或許真有勢力,或許真的對我怒火衝天。

但我心裏非常平靜。

可是事情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幾十分鍾後,那個同樣的陌生電話再次打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那邊怒吼道:“我已經到你樓下了,你給我下來!”

旁邊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喊道:“別下來!他不是人!他是鬼!他來取你的命的!”

那是黎衾的聲音。

取我的命?我愣了一下。

同樣的,發愣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覺得那個人的瘋狂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果他是一個理性的人,我下去可以跟他好好說;可如果他不是一個理性的人,我怎麽跟他交談?

一時間我有點後悔,不該答應說等他過來。跟這種動不動就發狂到這種程度的人打交道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那時我甚至想到了打報警電話,讓警察拉著失去控製的苟思特。但想想黎衾跟他一起,這樣做似乎不好。

過了一會兒,又一個電話打來了,這次不是陌生電話,而是黎衾來電。公司有員工的通訊錄,基本所有員工都互相存有號碼。她的態度在這短暫的時間裏發生了變化,她在電話裏有氣無力地對我說:“你還是下來吧。”

我猜測她的變化是不是因為苟思特剛才打了她,暴力迫使她打這個電話。

忽然之間,我覺得這個遊戲實在無聊,簡直是一場鬧劇。

但是隻有我跟苟思特見了麵才能結束這場無聊的鬧劇。

下樓之前我留了一個心眼,將抽屜裏的護身符帶在身上。就算他是修行多年的水鬼,就算水鬼離開水後沒有多少力氣,但我仍要做好充分準備,畢竟爺爺以前交代叫我小心。

下樓之後,我走到了樓前的泊油路邊,左看右看,沒有看到苟思特和黎衾的身影。這時電話響了,我接了。

“你這個縮頭烏龜!你不敢下來!”那個男人咆哮道。

我聳肩道:“我已經下來了,可是沒有看到你。”那一刻,我真想關掉手機,回到樓上去睡覺。但是男人的虛榮心使我考慮到這麽做會不會讓黎衾以為我是膽小溜掉了。

爺爺曾說,萬一你不小心看到鬼,最好假裝沒看到它,無所顧忌地按照原來的方式走路。這樣它就以為你真的沒有看到它,也就不會過來嚇你挑釁你。如果你一驚一乍,它知道你已經看到了它,便會興致勃勃地作弄你。

我本來想用這種漠視的方法對待苟思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