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本來以為軍訓沒那麽快,結果上午剛分配完教官,緊接著就開始在了太陽底下的魔鬼訓練。

結束軍訓,女孩們互相幫助著去了食堂。

到了食堂一層,姚娜對小鬆說:“吳舒雅她們去占座了,咱們直接去打飯。”

小鬆說:“我約了學姐,不和你們一塊兒了。”

姚娜說:“喲,你這還挺受歡迎的,一來就認識學姐了。”

小鬆太累了,她笑笑不說話。

昨天六十塊賣她白大褂的學姐方芸給她打來了電話:“一樓人多,我在二樓,你上二樓吧。”

小鬆:“好,你稍等。”

她深吸了一口氣,朝二樓的方向走去。

方芸瞧見她,熱絡地招手說:“誒,這裏。才一個早晨你就曬黑成這樣了?是不是沒抹防曬霜?”

小鬆笑起來軟軟的:“有黑的很明顯嗎?”

方芸邊往食堂裏走,邊說:“吃飯的時候,我給你介紹一下卡裏的套餐。”

小鬆說:“好。”

二樓食堂比一樓檔次稍微高一點,人也相對較少。方芸帶小鬆坐到窗邊,找好座位,她起身去打飯,囑咐小鬆:“你占座,我回來你再去打飯。”

小鬆點點頭:“嗯。”

過了會兒,方芸端著一碗山西刀削麵回來,跟小鬆說:“你快去打飯吧。”

小鬆在軍訓口袋摸了摸,“我飯卡怎麽不見了。”

方芸看她皺眉的樣子,好心說:“你先用我飯卡吧。”

小鬆為難:“那怎麽好意思。”

方芸說:“別磨蹭了,再不去打飯就沒飯吃了。”

小鬆接過飯卡,說:“謝謝你啊,學姐。”

方芸見小姑娘這麽有禮貌,有些為騙她的事愧疚,但這點愧疚,並不影響她繼續逮著她宰。

小鬆先買了一碗米線。米線十七塊,離二十塊還差三塊,生煎一塊錢一個,她又買了三個生煎包。

看著小鬆端著滿當當的餐盤回來,方芸詫異:“你吃這麽多?”

小鬆抱怨:“軍訓消耗太大了。”

方芸自己先吃完,開始給小鬆介紹校園卡套餐。隨著她眉飛色舞地介紹,小鬆時而點點頭。

方芸說:“那你把你身份證給我,我給你辦。”

小鬆抬頭:“我身份證和飯卡在一起,都不見了。”

方芸:“啊?你連自己身份證都看不好?”

小鬆沒說話。

方芸說:“那給我你身份證號,應該也行。”

小鬆說:“身份證號太長了,我記不住。”

方芸愣了愣,她忽然變了一個語氣:“學妹,你是不是耍我呢。”

小鬆說:“真的。”

方芸說:“你就裝吧,我都聞到一股茶味了。”

茶味...小鬆深呼吸,說:“我剛來學校,跟你有什麽好裝的?”

方芸氣出汗了,抄起傳單在煽來煽去,她看著吃生煎的小鬆,說:“那你先把飯錢打給我。”

小鬆說:“好,沒問題。對了,昨天你賣給我的白大褂,我室友給我多買了一件,她們的隻要四十,我能把你這裏的退了嗎?”

方芸這才明白:“你就為二十塊錢跟我整這一出?”

那還真不是二十塊錢的事。

憑什麽被騙了還要吃啞巴虧?

方芸看到小鬆這人畜無害的樣子,再想到她的作為,突然沒忍住拍了一下桌子:“我說你們這些大一剛來的,啥都不懂,煩不煩人?屁大點事都要我們教嗎?教你你不說謝謝就行了,還擺出這樣子,當我沒見過綠茶婊嗎?”

小鬆知道,她是在虛張聲勢。

整個二層食堂的人都朝她們看過來,數不清的目光,釘在小鬆臉上。

小鬆想就這樣一走了之,但方芸一把拉住她:“幹什麽?心虛了就想走人?”

小鬆不會罵人,她對方芸說:“誰心虛,自己知道。”

方芸還打算再變本加厲,剛開口,在她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方芸,你怎麽還為難學妹呢。”

小鬆抬起頭,看向說話的人。

對方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穿白襯衣,高高瘦瘦,清爽幹淨。

看到這人,方芸突然沒聲了。

宋澤說繞過小鬆,站她這邊,對方芸說:“多大點事,在食堂鬧成這樣。”

方芸對小鬆說:“行了,我的那批白大褂,進價就四十了,質量跟賣你四十塊一件的相比,好還是壞,你自己心裏清楚。這事我當吃了個虧,這頓飯也請你了。”

小鬆:“我沒覺得質量有多好。”

小鬆這麽說,宋澤和他幾個朋友都笑了出來。

這場鬧劇客觀來說,不分勝負。

那天以後,小鬆再也沒在這座校園裏見過方芸。校園的麵積比她想象的小,但人遠比她想象得更多,有過一瞬間交集的人,那一瞬間,就是這輩子唯一一麵。

軍訓後,學校各大社團、學生會忙著招新。

周五晚上,小鬆和吳舒雅去洗漱,在洗漱間,碰到鄰班的女孩子在討論加哪個社團。

大家的顧慮都很一致,醫學院跟別的學院不同,他們幾乎沒有什麽課外時間。師兄師姐的意見也是別把時間花在課外活動上,全新投入專業課。

宿舍門口,鄰寢的女生逮住小鬆和吳舒雅,問她們報哪個。

吳舒雅說:“哪有時間參加社團活動。”

鄰寢女生說:“現在不參加,以後更沒機會了。”

吳舒雅說:“我是來學醫的,不是來搞七七八八的。”

雖然話是這麽說,第二天她們還是一起去了招新活動。操場上占地麵積最大,最醒目的一塊,是學生會的台子。

“學妹,了解一下我們。”一個穿藍格子衫的矮個男生攔住小鬆他們。

吳舒雅接過學生會宣傳手冊,開始瀏覽。小鬆在一旁的陰涼處,等待著吳舒雅。

一個學姐熱情的給她遞來一瓶水和宣傳冊:“學妹,你也看看。”

小鬆沒有參加學生工作的打算,但對方熱情難卻,她沒有直接了當拒絕。

“誒。”她低頭看宣傳冊的時候,頭頂傳來這麽一聲。小鬆抬起頭,看到宋澤的臉。

這是上次在食堂幫她解圍的男生。

“是你啊。”小鬆笑著說。

宋澤說:“你報哪幾個社團了?小綠茶?”

小鬆的笑容僵了僵,“咱們還不認識,你這樣叫我,是不是不太尊重我?”

宋澤朝她伸出手:“宋澤,機械工程,大二,你呢?”

大多數情況下,小鬆都是個非常友好的人。

她握住宋澤的手:“我叫李猶鬆,臨床醫學,大一新生。”

宋澤說:“白衣天使啊。”

吳舒雅走過來:“你們認識?”

後來小鬆才知道,宋澤是學生會預備主席,方芸是他手底下的幹事。別說,屁大點學生會,內部層級還挺森嚴,所以當天宋澤一出麵,方芸氣焰立馬被打壓了。

吳舒雅在學生會幹事的甜言蜜語下,報了相對清閑的辦公室部門。

小鬆沒填報名單,宋澤問她:“真不考慮?也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平時大家就一起吃吃喝喝,多認識點朋友,沒害處。”

小鬆說:“算了吧,我們專業課真的太多了,我怕自己兼顧不了。”

宋澤開朗地說:“那這樣,隻要你想來,隨時找我。記一下我手機號。”

這明目張膽的要手機號,小鬆立馬明白了宋澤在接近她。

但她對宋澤印象並不差,甚至還有點好感。對方又是學生會預備主席,剛剛滿足了她小小的虛榮心。

一幫人在太陽底下互相加了微信,宋澤說:“中午我請客,你們想吃什麽?”

大家眾說紛紜,很難統一意見。

宋澤朝小鬆揚下巴:“小茶,你想吃什麽?”

小鬆微笑:“咱們要不然去吃海鮮自助。”

誰不知道海鮮貴。

宋澤笑容不減,反而越來越深。這女孩,是披著羊皮的狼。

招新這天小鬆宰了宋澤一大頓,之後宋澤叫她茶,她也隨意了,他愛叫什麽就叫什麽。

吳舒雅加入學生會後,經常慫恿小鬆和她一起去他們的聚會,一來二去,小鬆和宋澤自然而然就熟悉了。

雖然老師再三強調,大一的課程看起來相對輕鬆,卻是打基礎的關鍵時刻,但學生該玩玩,該混混,考試還是靠臨時抱佛腳。

期末,宋澤請他們去家裏,給大一幹事補一些公共課程。

吳舒雅報名去了,走的時候,順便拉上小鬆。

小鬆正打算去圖書館,她說:“我就不去了,這是你們內部活動,我去幹嘛。”

吳舒雅說:“不是為了請你,宋澤會叫上我?小鬆,你真沒發現宋澤對你不一樣,還是裝不知道啊。”

小鬆說:“考試要緊。”

“切,現在才大一,又不是高三,不掛科就行了,就算掛科,也能補考,甜甜的戀愛可就隻有這一回,沒地兒給你補考。”

小鬆還是沒去,晚上李永青要來學校看她,她懶得跑來跑去。

李永青接上她,直奔吃飯的地方。

“這學期過得怎麽樣?”

小鬆說:“挺好的,聽師兄說下學期開始,我們就要上專業課了。”

李永青說:“別光學習啊,處對象沒?”

小鬆抿唇,搖搖頭。

李永青開始教育她:“大學跟以前不一樣了,你要學會適當放鬆,戀愛早談比晚談好,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是你很寶貴的人生財富。”

李永青說話的時候,小鬆側頭看著窗戶外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李永青的話,進入了她的耳朵裏,並沒有進入她的心裏。

先吃完飯,李永青送她回學校,突然說起:“今年過年,你別回去,把你媽接來一起過吧。”

小鬆說:“我媽帶高三,肯定走不開。”

李永青說:“過年怎麽也有七天假,有什麽走不開的。你也體會一下這裏過年的氛圍,等之後你進醫院實習了,還真不一定有這時間。”

小鬆說:“我還是回去吧,明年我媽帶高二,我叫她來一起過年。”

期末考完試,小鬆和幾個室友一起去商場給家裏買東西,小鬆給龔琴買了件羽絨服。

李永青本來要給小鬆買機票,讓她省點時間,但小鬆一早就買了火車票。

高校寒假時間都差不多,最近車站多了很多學生。

小鬆上了火車,找到自己的床鋪。

她把行李塞到下鋪底部,脫掉厚重的羽絨服。

“小鬆?!”對鋪的人驚訝道。

小鬆看向對鋪躺著看書的女孩,她愣了愣:“王加,這麽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