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搬家

“有人來挑戰林佑節奏了,”明瑩帶著戲謔的口氣道,“你要怎麽整他?”

我苦笑一下,道:“你看我現在躺在這裏,這副慫樣,你以為我萬能呢?這次打垮李芊羽的計劃,也是各種機緣巧合,還有大家幫忙……”

“行了,”明瑩道,“別在這裏感謝cctv發表獲獎感言了,先想想怎麽辦吧!”

“怎麽辦?”我愣了愣,道,“付錢唄!”在我看來,解決綁架事件,最好的辦法還是直接付錢。其他花招,都是在拿著人質的生命開玩笑。

“付錢?你付?”

我這才想起,那張黑卡上的錢,寄給父母之後,這會兒沒剩下多少了。

我這雙手都廢在**,插著管子。明瑩拿起我的手機,打著字。

不一會兒,手機又響了起來。

明瑩舉起手機給我看,上麵寫著:“十萬。九點。外灘十六鋪。”

她看著手機喃喃道:“才要十萬。是不是十萬就不用判刑?”

“瞎掰,”我立馬答道,“這是綁架!根據我國刑法,隻要你實施了綁架行為,甭管要多少錢、最後拿沒拿到錢,都至少是十年有期徒刑。除非情節特別輕微,也最少五年有期。如果你撕票,那就是死刑,沒得商量。刑法裏麵,完全沒得商量的死刑本來也沒幾個,劫機時殺人或者重傷他人算一個,再就是撕票了。”

“你怎麽這麽清楚?”明瑩看著我道。

“我本就是學法律的,怎麽會不清楚?”

“**,”明瑩突然咬著下唇說出這兩個字,“判不判死刑?”

“判。但是也不一定,還有的商量……你……你問這個幹嗎?”我突然感覺不對頭,連忙問道。

明瑩沒有看我,低頭沉默了一下,抬起頭道:“沒什麽,隨便問問。”

我看了她一眼,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隨便問問,何必紅了眼眶?

我心下覺得一陣怪異,但是又說不出為什麽。隻道:“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醫生說明天中午就行。”

“那麽,到時候我自己把錢送過去。”

明瑩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道:“是不是那些人抓走了胡灝靈?”

我搖搖頭說應該不會。

其實這個問題,我早就考慮過,但是我和胡灝靈,隻有王永順瞥到過一眼。而且她的工作地點很不固定,要找到她並不容易。

明瑩撇嘴說那也不一定,不知道李芊羽到底知道多少。

我勉力笑了笑,道:“李芊羽不會知道多少的。我估計令空也審不出什麽東西來。她,說白了隻是個幹活的而已。”

沒錯,就在那天晚上我故意問李芊羽,蕭璐琪不在我家,你們怎麽找到她的時候,她含糊其詞,臉上神色不定,說話時手撫左腿,明顯說的話沒有底氣。這說明,胤老和令空的行動,根本沒有透露給董昊知道,所以李芊羽對蕭璐琪已經不在我家這個事實毫不知情。既然組織很多事情都瞞著董昊,敵人也就不會在自己內部給李芊羽多高的地位。

當然,那時候我已經讓令空把蕭璐琪放回我家,否則敵人還真不一定能找得到。而且那時李芊羽身上早已沒了與敵人通訊的設備,我才敢這麽大著膽子說話去試探她。

我也不想再多想了,隻道:“希望這個綁匪,能善待灝靈。她也是個苦命人,挺不容易的。”說著,閉上了眼睛,一陣倦意襲來,沉沉睡了過去。

當晚,我又醒來,明瑩已經不在了。我叫護士幫我起了針,除掉身上的監護設備,跑了趟廁所,還順手給銀行打了個電話。

第二天中午,明瑩叫了輛車來接我,我和她說了我家地址。她不置可否地扶我下床。一夜沉眠之後,確實精神好了許多,走下地來,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上車前,明瑩把一串佛珠遞給我,我接過來,感激地看了她兩眼。

司機的車風很彪悍。車子一啟動,便嗖地一下竄了出去。窗外不住地向後倒退的風景,我無心欣賞。從醫院開出來,駛在東平南路上,左手邊就是雄偉的萬壽寺。我撫摸著手腕上的佛珠,不由得想起續建大師和小沙彌明覺。又響起還有俞老先生和他給我講的那兩個故事,我也都曆曆在目。

不由得想起後一個故事裏,那個被迫投海的叫馮可兒的母親。又想到晚上要去解救的灝靈,多災多難的女人,總是讓人隱隱地心中悸痛。

一個小時左右,車子開到了莘莊立交上,卻拐向了a20,也就是上海外環高速路。我忙對司機道:“師傅,走中環快一點吧。”

司機轉頭對副駕駛座上的明瑩道:“路線有變麽?”

明瑩搖搖頭,說還是按既定路線開。

司機得了這話,便不再理我,隻顧開過去。

我心說也都是一樣,外環高速到了天山西路那邊,有個出口,拐出去也很快能到我家。隻是那個出口太過隱蔽,一不小心就開過了。於是緊緊盯著窗外,生怕司機疏忽。

沒想到,司機竟然在延安西路立交上,直接轉到了一條我也不認識的路上,接著一路向西,開了一會兒便到了一座大門,高聳立著的坊上寫著六個大字:“久事西郊花園”。

這定是胤老太太住的地方了。隻是,我還記著去取錢,怎麽能在她這裏多待,還要做匯報?正想著,車子拐了進去。這個久事西郊花園,竟是一片別墅區。兩邊的樹木非常茂盛,從別墅的外牆來看,這地方還很新,這麽說來,那些參天大樹是從別處移栽過來的了。我盯著向後飛馳著的這些雅致獨矗的房子,每一幢都配著花園、露台和車庫,在上海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房價已經飛漲,絕對是身價和身份的象征,極盡奢華的貴族氣息。在上海待了快十年的我,竟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富人別墅區。

車子就在一座白色小別墅的籬牆外停了下來。明瑩從後備箱裏取出我的行李箱。我見她這般舉動,連忙問道:“喂喂,我們們不是來見胤老的?”

明瑩瞧著我道:“不是。你以後就住在這。”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把我雷得外焦內嫩,磕磕巴巴地問:“你說啥?我……我住在這?”

“是啊,蕭璐琪都搬到這裏來了。還有一單獨臥室,全新超大冰櫃,躺起來很舒服的。”

我抬頭望向那芳草林木掩映下的紅瓦白牆,還沒回過神來,明瑩已經拖著行李箱向裏麵走去。

“等等,這地方……多少錢?”

“我哪知道,”明瑩道,“又不是我買的。”

她一邊說,一邊推開了籬牆的鐵門,向裏麵走去。

我見她這般,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隻能快步跟上。

走進大門,但見奢華意式家具一應俱全,連壁爐都有配備,無疑是非常典型的西方建築風格。挑高的大廳,右手邊是樓梯,摸起來沙沙的手感,啞光的色澤,多半是紅木。前麵是茶室和廚房。我四下打量著,走了幾步,道:“這裏莫不是有人住過?”

明瑩說那是當然,你以為會專門給你買個別墅麽?

我一步步向裏麵走去,四下打量著,那摸樣活脫脫就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幸而隻有明瑩一個人,否則隻怕要被人把這囧樣傳了出去,貽笑大方。再走了兩步,我忽然開口道:“看來,之前住在這裏的人,是個挺有趣的人。”

明瑩回頭望著我,道:“什麽意思?”

我笑道:“應該是個單身男人,非常愛幹淨,養著一隻長毛的波斯貓。這個地方,他不常住,但是波斯貓卻一直在這裏。這個人多半是做醫生的,曾經很憂鬱,陷入了痛苦之中,但是後來慢慢地生活態度積極了起來。喜歡小朋友,很有愛心。喜歡曆史方麵的知識,但是並不係統。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但是後來分手了……”

“夠了!”

我見她這神態,突然明白過來。連忙轉變話題道:“哪間房是我的?”

明瑩說這套房子都歸你住,你隨便住哪間都行。我轉了一圈,選中了二樓的一個房間,把行李箱放在裏麵,見最西頭的房間門是鎖著的,問明瑩道:“鑰匙呢?”

接過鑰匙,打開房門進去,入眼的是一個大冰櫃,確實比我家的那個大了好幾圈。過去一瞧,蕭璐琪正安安穩穩地躺在裏麵,靜靜地睡著。

明瑩把一個白色桃核狀的東西交到我手裏,道:“你不是說學到了咒語?”

我把這貓的卵巢囊腫掂在手裏,隨口問起李芊羽現在怎麽樣了。明瑩說已經交給令空去審問了。還有之前來刺殺我們們的四個殺手和一個司機,聽說問出了些結果,等你向胤老匯報時,令空也會作匯報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點點頭,把冰櫃的門拉開,將貓的卵巢囊腫放在蕭璐琪臉邊,口中輕聲念著:“歐南母哦唄依恩文……歐南母哦唄依恩文……”明瑩聽我念得詭異,喃喃道:“這是什麽意思?”我轉過頭去悄聲說你管它什麽意思呢,管用就行了唄。明瑩瞪著眼睛,向後指了指。我連忙回頭看去,蕭璐琪已經從冰櫃裏半坐起來,睜著黑洞洞的眼睛,向我們們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