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神的心

蕭璐琪微微側頭,美目移了過來,頓時我感到一陣灼熱的氣場掃射過來,臉上火辣辣的。楊滔趕緊把眼神轉開,嘿嘿幹笑兩聲,悄聲道:“這眼神太淩厲了,你吃得消不?”

我苦笑一下。趙辰已經拿了一雙運動鞋過來,蕭璐琪的腳剛好合適。為了增加武術殺傷力,趙辰這鞋的後跟裏墊了硬塊,略微有些高,穿上之後把蕭璐琪的絕美腿型塑得更加惹眼。

蕭璐琪穿上鞋,腳的感覺很舒服,輕輕跳了兩下。幾個老爺們的目光隨著節奏上下擺動,我無奈地在旁邊輕輕咳了一聲。蕭璐琪卻沒理會,把在場的幾個女士掃了一遍,然後徑直朝著李飛娜走過去,附耳悄聲說了幾句。

李飛娜點頭道:“好呀,大前天和晶姐姐去買了好幾個呢,我去拿給你一個哈!”

眾老爺們差點飆鼻血,大家都知道李飛娜跟著單晶去買的是文胸。

背後傳來蔣南的聲音,悄悄地向單晶道:“飛娜的文胸是多少號碼?”

單晶不屑地道:“你這曲線救國的辦法太過時了,一邊涼快去!”

我卻緊盯著蕭璐琪的一舉一動。這個20歲不到的女孩子,不但有著天使的麵容,魔鬼的身材,而且氣場十足,一出現,立刻hold住全場。讓我不禁想起年輕時的耶穌,對著幾千人,淡然地道:“你們悔改吧!”這話,沒有人王的資質和心態,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蕭璐琪跟著李飛娜下樓,我連忙找出個口罩,向明瑩道:“太陽鏡借我用用。”

“你們真要出去?小心別讓顧誌雄遇到,他可認識蕭璐琪!”明瑩輕聲對我道。

“我知道。所以才要給她打扮一下。”

“走吧!”帶好了口罩和太陽鏡的蕭璐琪,伸直了雙手放在背後,手指交叉著,輕盈地轉了一圈,朝著我道。

“欸?我?”我指著自己鼻子道。

“叫你呢,麻溜的!”楊滔笑著在後麵推了我一把。

我一個趔趄,差點撞在蕭璐琪身上,一臉歉意地抬起頭,她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道:“你們不去嗎?”

還沒等他們回話,我回頭朝他們猛瞪了一眼。眾人一齊道:“不去了!”

我滿意地回過頭,戴上墨鏡,向蕭璐琪道:“走吧!”

不可否認,這個久事西郊花園確實名符其實,是個大花園。特別是中間的幾塊草坪,在這樣有陽光的時間裏,嗅著新剪的青草味道和清新泥土氣息,漫步在林間的小道上,蕭璐琪踢踏著輕快的步子,去踩那些樹葉縫隙間透下來、撒在地上的斑駁陽光。誰都沒有說話。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這種感覺,說實話,真tm的好。

“我是被困在這個大花園裏了麽?”蕭璐琪突然問道。

我深呼吸一下,道:“可以這麽說吧,但是你若有什麽事要去辦,我可以帶你去。”

“我還在上學的,都沒有和學校裏請假。”

我一陣沉默。她在法律上,已經死亡了。有死亡證明,掉了包的“屍體”也已經拉進了火葬場,化成一堆餘燼,此刻可能正放在某個小盒子裏,靜靜地躺在一個地下的水泥墓樞之中,上麵一塊碑,寫著“蕭璐琪之墓,父母泣立”。也許她的父母、同學、朋友,已經為她流過了該流的眼淚,傷過了該傷的心。此刻,所有的悲傷留下的疤痕,正在歲月的撫慰下漸漸愈合,而蕭璐琪,已經不複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但是我能說什麽?隻能說沒關係,這些事情我們已經處理過了。你放心養病就是。頓了一頓,我接著道:“要說被困,誰不是被困在這個世界上了呢。”

“咦?這話挺起來挺有意思,”蕭璐琪道,“確實呢,我們都是這個荒涼世界的囚徒。”

“嗯,困在這副皮囊裏。”

“皮囊色相,萬般歸無。這麽說來,你信佛?”

我訝異地看了蕭璐琪一眼,沒想到,這個清麗絕群的女孩子,對佛學倒是有些了解。便道:“談不上信。如果所謂的信,是那樣虔誠地供奉自己,那我不算。隻是了解教義而已吧。”

“這個是要佛緣的。你這個佛珠,看起來很有佛緣的樣子。”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小葉紫檀佛珠,道:“這個佛珠,說起來還有點來頭。”

“哦?說來聽聽。”

我便把當初去萬壽寺見續建大師的經過,說了一遍,至於前因後果,隻是約略提了一下,說是去考古。

蕭璐琪倒是對這個故事蠻有興趣,道:“你們做安全防疫工作的人,還要去考古?是去發掘古代病毒麽?”

我笑著點點頭,隻在心裏想:那古代病毒,說不定和你之前中過的病毒,是一模一樣的。

接下來的路,我和她基本上都在討論著佛學佛理。我心裏暗暗苦笑:麵對自己心中的女神,竟然聊的是這些脫塵超俗、自絕情緣之事。不免有些灰心。

從她的話裏不難聽出,她的家學淵源底子厚重,父母對佛學都有深入研究,隨口說的,都是深奧哲理。

走到了小區遊泳池的旁邊。雖說是別墅,但是遊泳池還是共享一個,和國外的私人住宅都比不得。蕭璐琪走到池邊椅子上坐下,道:“我坐一會兒,有點累。”

我點頭,便站在一邊,雙手搭在背後,腿微微叉開,如果換套西裝,耳朵上掛個對講耳機,妥妥地就是一美國特工。

蕭璐琪微微一笑,道:“你這樣子,倒和jamesbond有點像。”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腦子抽風了還是怎麽的,突然冒出一句:“你太美,我隻敢遠遠地看。”

蕭璐琪神色一黯,垂下頭去,道:“什麽美不美,隻是粉骷髏罷了……歲月催老,光陰似刀,今日容顏,老於昨晚。”

我見她突然情緒低落,慌了手腳,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她卻盯著自己的手指,道:“如果我沒有被你們救活,就會一直躺在那個冰櫃裏?”

我“嗯”了一聲,道:“你到底中了什麽病毒,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隻知道可能和幾十年前的一個神秘教派有關,說不定還和海地那邊的宗教有些關係。甚至……甚至……”

“甚至什麽?”蕭璐琪望向我道。

“甚至,這種神秘病毒,可能存在了兩千多年,曆史上的一個美人,可能得了和你一樣的病毒。”

“哪位?”

“……西施……”我擔心這名字說出來,太像小說、太過狗血,她根本不會相信,隻能輕聲地喃喃道。

蕭璐琪輕輕蹙眉,道:“你是怎麽知道,她中了和我一樣的病毒?一個存在了兩千多年的病毒,為什麽沒有傳染開來?你們又為什麽覺得我會傳染別人?”

我被她這幾個問題一追問,愣在當場。尋思良久才道:“首先,我找到了西施的屍體,但是兩千多年過去,她的屍體竟然完全沒有腐爛,更沒有衰老。我懷疑她根本沒有死……我覺得和你中的病毒之間,有些許相似性……其次,那個……病毒沒有傳染,可能有許多原因。說不定是這種病毒從中國傳到了海地,卻在發源地消失了。至於最後一個問題……我們在沒有確切證據說明這種病毒不會傳染之前,隻能為了安全保險起見,先委屈你隔離一下……”

蕭璐琪輕捂檀口,道:“兩千多年,西施的屍體沒有壞,就是因為這種病毒嗎?也就是說……如果我沒有被你們救活,那就會一直保持現在這樣,沉睡下去?”

我聽了這話,頭上豆大的汗粒涔涔而下————她似乎是在埋怨我們把她救活似的,莫非,她為了保持這樣的美麗,寧願身中病毒,永遠沉眠?這麽說來,我費盡心思救她,卻是一種極其自私的行為了麽?

沒想到她繼續道:“那是多麽可怕的事。我寧願在時間的河流中衰老,也不想沉眠著年輕。萬事萬物,隻有是有限的,才是美好的、才是值得珍惜的。”

我訝道:“自古至今,多少人醉心於長生不老之術,為什麽你卻認為它不值一哂呢?”

蕭璐琪抬頭望了望太陽,慢慢地道:“這一切日月星辰,花草樹木,之所以讓人覺得這般美好,就是因為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如果賦予了無限的生命,人就不會再懂得珍惜,隻會頹喪於麻木之中,一切於他,都興不起半點興致,變得索然無味,這樣如同嚼蠟的生命,有什麽可留戀呢?”她頓了頓,道“就算真的有永久的生命,我相信,它還未開始,就已結束。”

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永葆青春,對於幾乎全部女人來說,都是一個不惜花費萬金去完成的夢想,沒想到這個絕美的人兒,竟有這般見地。對人生領悟得這般透徹。

此前,蕭璐琪於我,雖是拚搏的動力,但隻是出於對她容顏的欣賞,未曾想,她的思想竟然如此……頓時,我感到了琴瑟和鳴的愉悅,感到了忽遇知音的驚喜,的也感到了相互理解的欣慰。

蕭璐琪,此刻在我眼中,幾近完美,無可挑剔。

我不由地握緊拳頭,這樣的女子,我林佑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脫一層皮,也要和她在一起!

過了良久,我們兩人才返回那棟別墅。

明瑩凝重著表情走過來,把我單獨叫到一個房間,遞給我一張黑卡,道:“令空來過電話,讓人送來了這個……這個,你收下。今天或者明天,你就搬出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