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鈞一發 幽魂不散

難道是另一個儲物間?不,應該不可能。從這個情況來看,儲物間隻怕不會被謹慎狡猾的陳子奇,作為地下密室的出入口。

我悄悄地把貨架推回原位。就在這時,那風扇呼地一下又轉了起來,我不禁自嘲地笑笑: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陰風”,竟然被這玩意嚇住,實在可笑。

把一切恢複原狀、指紋都擦幹淨之後,我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皮鞋的踢踏聲由遠及近,似乎有個人正在朝這個房間走來。我猛然緊張起來,這個房間無法藏人,若是有人進來……

皮鞋聲越走越近,我一籌莫展,隻能緊緊貼著門後的牆,手指在燈的開關上拚命按著,希望能把燈泡弄壞。

最讓我糾結的是,如果來的是主管經理,我是不是把門閂打開才好?這樣可以解釋成他剛剛忘記插門,而我是喝大了才摸進來的。

我側耳傾聽,仔細回想,那個主管經理的腳步聲顯得更加牛波伊,更加信步從容些,而這個腳步聲則有些急切,聽起來不像是那個經理。我猶豫了一秒鍾,終於決定把門把手死死握住。

那個腳步聲果然在這儲物間門前停下,門把手上傳來輕微的轉動感。那人見沒有擰開,便道:“於總,門是鎖著的。”

他說話時夾雜著一點沙沙的電流音,用的應該是對講機。對方很快回了話:“好的,知道了。”“你說……”

皮鞋聲漸漸走遠,我的心卻劇烈跳動起來。剛剛對講機裏傳來兩個聲音,“好的,知道了”出自主管經理之口;旁邊還有個女聲說了句“你說……”

這個女聲,我一聽就知道是誰。

李芊羽!

她是聽聞我可能出現在這裏,專門來黑我的麽?還是她隻是碰巧路過?

以她的心思縝密,定然會去包廂看一看。若是發現這個所謂的星探“盛威”不在,或者查了都市風采的員工名單,根本沒有盛威這個名字,恐怕她第一個就會懷疑到我身上。而這個ktv,包括陳子奇的別墅,守衛都會更加嚴密起來,再想闖進去,就更加困難了。

我悄悄把門拉開一條縫,瞧了瞧兩邊,不見有人,連忙閃身出來,幾個箭步竄進包廂,對何雪佳道:“恭喜恭喜,你們三個的聲音,我剛剛用手機錄下來,老板聽過之後很滿意。”

三個女孩子一陣歡喜,何雪佳連忙道:“那我們可以簽約麽?”

我笑而不語兩秒鍾,道:“你也知道,現在隻會唱歌已經不管用了。還得會唱會跳會演戲,影視歌三棲才有前途。演戲這事兒靠的是天分,你們有沒有這天分?”

她們三人異口同聲道:“有!”

我笑道:“很好,那麽,等一下我出去,找一個我們公司的簽約女演員進來,和你們對對戲。你們扮演三個女大學生,和我一樣都是地下黨,而她是一個女特務。你們的任務就是替我打掩護,盡量用對話拖延她的時間,最後裝作無意中透漏給她,暗號是“四口之家2號”。大致就是這樣。沒有具體台詞,全看你們臨場發揮。怎麽樣,你們敢不敢挑戰?”

“四口之家2號,”何雪佳喃喃道,“當然敢。女孩子天生就會演戲的。”

我站起身道:“好極了,那我期待著你們的表現。”說罷,轉身出了房間。

出門剛一轉身,另一條路上就響起了高跟鞋的腳步聲,中間還夾雜著些皮鞋聲音。不管是不是李芊羽,我都不能作絲毫停留,連忙快步向前走去。

好懸,這種情況真tm是千鈞一發。

隻是,我走的這條路,是這個長方形的“回”字結構比較長的那一條邊,那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已經快要出現在我背後時,我咬咬牙,閃身進了左手邊的一間無人包廂。

那高跟鞋的聲音停在了約摸就是a27的包廂門口。不過我不敢確定,隻是心髒狂跳不止,**不離十,這就是李芊羽帶人來找我的麻煩。幸好閃得快,不然今兒就得撅在這裏。

旁邊的包廂裏有個估計是喝大了的女人,像殺豬一樣唱著去年(也就是2006年)剛剛火起來的神曲《一萬個理由》,那破鑼般的嗓子,用現在流行的《中國好聲音》裏哈林的說法,就是“極具辨識度”。一邊聽著這讓人心情煩躁的嗓門,一邊在包廂裏來回踱步的我,估摸著李芊羽差不多也該和何雪佳對上話了,心說此時不閃更待何時?連忙出來,看看左右無人,便快步繞過拐角,向大門走去。

剛走到下一個拐角處,我卻隱隱感覺什麽地方不對頭。突然靈光一閃,回頭便向身後的那個緊挨著那間儲物間的樓梯走去。

沒錯,剛剛我走過的兩個拐角之間的距離,也就是這個“回”字結構裏麵那個小框的短邊寬度,按理來說,應該是組成這個小框的兩排包廂的寬度之和才對。但是我剛剛在那個暫時藏身的包廂裏踱步時,隻要五步就可以從一頭走到另一頭;但是從一個拐角走到另一個拐角,卻用了十三、四步。這多出來的三、四步,也就是三米左右的距離,是什麽情況?

三個字。跟著我一起說:有夾層。

如果建築在最初設計建造時,就刻意加入一些隱藏空間,確實不易發現。但是隱藏空間必然是給人用的,不會太小。如果是夾層,至少會有2米以上的差距。通過還原視覺差的方法,一般還是能找到些蛛絲馬跡的。

話說回來,之前我作了一個判斷:如果地下有密室,入口一定在一樓,但是現在看來並不盡然。如果夾層在中間,而一樓的中間部分都是包廂,又沒有任何可疑入口;退一萬步講,就算有可疑入口,在這人來人往的包廂區域進出暗門,也十分不便……

所以,入口很可能在二樓或者三樓,而那個夾層,是一個曲折向下的樓梯!

大概就是這樣的吧,不完全符合當時場景,湊合看看。

我徑直奔到二樓。因為現在這時間光顧ktv的人還很少,二樓都是空****的。我繞著中間走了一圈,依然沒有任何發現。剩下的希望就隻在三樓了。

然而在二樓和三樓之間,卻有一個巨大的鐵門,被門閂插著,卻沒有鎖。我沒有去拉開它,而是先趴在窗前張望了一陣子。過了一會兒,隻見一個窈窕的身影從ktv大門匆匆走出去。沒錯,那正是李芊羽。

她一定是被何雪佳她們拖住了許久,卻最後聽到“四口之家2號”的暗語,馬上就猜出了這個暗語的含義,直撲這個假地點而去。

這個麻煩的女人一走,我才終於放下心來,仔細研究那個鐵門起來。

果然,在旁邊有著一條很細的電線,如果不仔細,還真不容易發現。如果拉動門閂,不知道在何處,定然會響起警報。

然而在我用手指細細摩挲時,卻發現那個電線的觸點是焊在門閂的擋鐵上的。也就是說,隻有大大咧咧地把門閂一拉到頭,才會觸動警報。我小心地把門閂插銷拉出來,不必碰到那個觸點,就能把這個門打開。我閃身進去,到了三樓。

三樓的布局和一樓二樓完全一樣,隻是牆壁沒有粉刷過,地上也落了一層厚厚的灰。看來根本沒有人打掃。所有窗簾都拉著,從窗簾縫裏透出一點光線。一種和那個儲物間相似的淡淡陳腐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悄然無聲的寂靜,更添一絲恐怖神秘的氣息。

我悄悄把窗簾縫拉開些,仔細在地上查看著。因為積灰甚多,腳印清晰可辨。有一些雜亂無章的腳印,是通往消防栓的。估計是消防局的人在進行消防檢查時留下的。隻有幾組腳印是獨立的,我便跟著這些腳印,一路走到某個包廂裏。

這個包廂裏的布置與其他包廂毫無二致,腳印到了安裝電視機的牆壁附近便消失了(這包廂沒有裝電視)。我開了燈,低頭望去,卻見下麵的櫃子上安裝著三個紐扣狀的按鈕,應該是用來控製燈光效果的。

當時那個ktv沒有這樣的裝修,但是按鈕就在圖的最右側那裏

莫非,這就是暗室的入口的開關?

以我的性格,從來不會貿然行事,雖然按鈕就在麵前,我還是借著一點昏暗的燈光,向上麵瞧去。左邊眉毛向上抬了抬,心想:差點就著了道。

我先按了一下最左邊一個按鈕,燈光變得柔和起來,五顏六色地旋轉著,然後按了最右邊的一個按鈕,忽然,一陣響動,旁邊的沙發墊竟哢哢一響,翻了起來。

果然,密室的入口,就在這裏!我之所以能發現按鈕的秘密,無非是因為上麵也落了許多灰。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左邊和右邊的按鈕上都有手指按過的痕跡。但是左邊的痕跡較明顯些,右邊的痕跡則黯淡得多。道理很簡單,你用幹淨的手指先去按左邊的按鈕時,擦下來的灰塵定然多些,然後你再用沾著灰塵的手指去按右邊的按鈕,摩擦力變小,沾下來的灰塵也少得多。所以按鈕的順序必然是從左到右。至於中間一個按鈕,上麵布滿灰塵,無人問津,當然就意味著它毫無用處。

如果不是這裏無人打掃,讓我能循著灰塵痕跡一步步摸索,估計要堪破這些秘密,就算再多給我幾天時間,也難以做到。這說明保持清潔衛生,對於防火防盜來說,也十分有必要。

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入時,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這一響,卻把我嚇得六神無主,連忙把手機的聲音關掉。拿出來一看,卻是何雪佳打過來的。若是不接,估計她還要打。我隻能悄聲道:“喂?”

“喂,盛總,你在哪?我們的考核通過了嗎?”

“嗯,我們還在開會討論。你們先唱著,如果累了可以先回去,等我們討論出結果,會通知你們的。先掛了。”

“哦,好。”她略帶著些失望,掛了電話。

我鬆了口氣,自己竟然這麽大意,忘記把手機調成震動。若是有人經過時接到這電話,隻怕就是當場暴露的結果。

好吧,這個橫亙在麵前的密室入口,到底要不要進去一探究竟?

廢話嘛。

不說別的,單單是那濃重的福爾馬林味,就足以吸引我這樣的好奇心連著蛋、不滿足就蛋疼的家夥,進去瞅上一眼。

我探頭向下望去,除了能接著包廂裏的燈光看到沙發底座內框上有個按鈕,下麵有些樓梯台階之外,這裏麵烏漆墨黑一點光線也沒有。我隻是後悔,沒有帶個手電過來。

不過,既然沒有光線,說明下麵空無一人,而陳子奇或者其他知曉這個地方的人,每次來的時候不會都帶著手電筒吧?估計下麵肯定有電燈啥的。大不了下去再找罷!

這麽想著,我關了包廂的燈,翻身進入沙發之中。隨手在沙發底座的內框上一按,那沙發坐墊哢哢響了兩聲,又關了起來。

完全的黑暗,以及濃重的防腐藥劑氣味,引發了我內心深處的強烈恐懼感。這種感覺就像是我第二次回到胸科醫院太平間時幾乎一模一樣。我的雙手在牆上摸索著,卻沒有找到任何開關。難道是我太大意了,沒有發現?

應該不是。兩邊的牆,幾乎都快要讓我摸遍了。

我繼續摸索著向下走,約摸下到了二樓和一樓之間的位置時,隱隱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音,如訴如泣,讓人毛骨悚然。

這房間的福爾馬林味道,意味著必定有屍體存在。在這全黑無人的環境裏,怎麽會有這種像是哭訴“我死得好慘啊”一樣的聲音……?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兩腳有些發抖。連忙深呼吸兩口,定了定神,繼續向下摸去。

那如訴如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就在我耳邊。又是一陣陰風吹來,我身體一顫,感覺背上涼颼颼的。那悠悠不絕的鬼哭聲,就像是一個長發遮麵、翻著白眼的女鬼,吐著舌頭在耳邊嗬氣一樣……

我去年買了個表啊!雖然這地窖暗無天日絲毫無光,我還是忍不住向右肩上方望去。

仿佛一道微弱的光芒閃過,我竟似真的看到一個女鬼浮在半空中,那一抹光線正映在她蒼白無色的臉上,一晃而逝。

就算我兩次下過太平間,這等景象也讓我不由得兩腿發軟,差點跌坐在樓梯上,好歹側過身扶著牆,才沒有倒下。

那幽幽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刺耳,一聲“啊……”,瞬間往上抬了六個八度似的,在我耳邊響起。

我頓時慌得六神無主,溫暖的**眼看就要從褲襠裏流出來。這鬼地方,簡直就像是到了陰曹地府一樣,這是什麽節奏?這是什麽節奏?

我艸!我在心裏大罵一聲。老子的林佑節奏,還怕了你們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不成!我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臉,想要把自己從恐怖心境中,打醒過來。

“啪”的一聲,我的手掌剛拍到自己臉上,突然樓梯頂上射來明亮的光。剛剛習慣了黑暗的眼睛,頓時被亮瞎。等炫目感過去時,我定睛一瞧,差點嚇得驚叫起來。

沒錯,就是她!剛剛我看到的那個女鬼,就浮在我的麵前,一身白衣,披頭散發,兩隻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嘴角帶著一絲可怖的微笑。兩隻低垂的手,此刻竟似要抬起來,掐住我的脖子……

我去年買了個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