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到底是誰?
是的,這個守陵人組織如果真的存在,很可能就是一個兩千年前受命於秦始皇而成立、由巴焦人回歸中土的分支派係所組成的。而那個三環嵌套的圖形,很有可能就是這個組織的標誌!他們追殺所有通過各種途徑找到了秦始皇一樣的“假死藥”的人。那些圖片裏的人,那個明朝的官員,那個上吊女子所屬的江南世族,那個民國時期的家夥,還有——陳子奇!
如果我猜得沒錯,唯一逃過一死的,正是陳子奇。他既然已經掌握了假死藥,如果知道這個秘密的刺客組織前來取他性命時,事先服藥,呈現死狀。來殺他的人便會以為他死了。但為了確認他真的已經死透,或者為了偽造現場,就把他溺在浴缸裏。但是假死狀態下根本不用呼吸的陳子奇當然不怕水。事後,不知是誰、從哪裏找來的複活藥,又救活了他。
這麽說來,他不是為了保持容顏才用藥,而是為了裝死逃避追殺才用藥。不過按照此前種種跡象來看,他重出江湖的時間應該是在2002年之前,到現在已經有6年以上的時間,如果按照中國的婚姻法,男人22歲才能結婚,生下兒子是23歲,就算他從生下兒子這一年開始假死沉眠,2002年左右複活,他也該有30多歲了才對。當然,這家夥說不定早熟,不按照婚姻法的規矩來玩,未婚先育也是很有可能的。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陳子奇一定是有整過容的——從他那兒子臉上就能看得出來。記得有個整容院的廣告,就是一對男帥女靚的夫妻被一群醜陋無比的子女圍繞著,廣告語是:“你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如何向孩子解釋。”
他死過,也整過容,說不定,連陳子奇這個名字,都是假的。陳子奇可能連身份證都沒有。所以他用的是陳敘霖為名的銀行卡、以及作為顧誌雄的那家房產公司股東出現時,也是用陳敘霖的名字。他精心布置了這一切,所以守陵人組織沒有再追殺過陳子奇——陳子奇,已經是一個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一個虛假的人,一個幽靈般的存在。而這個人,在幕後成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組織,暗中與守陵人組織相對抗。所以他才要把我招入麾下。
這麽看來,現在的情況真是複雜無比。一個喪失了正義的信條和原則,投靠了強權的秘密刺客組織;一個想要通過複活古代暴君、利用手上的奇藥鬧個天翻地覆還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一個為了自保、卻與林家宅三十七號脫不了幹係的成功人士自助組織;還有潛伏著準備把這些家夥一網打盡的刑事警察……
我勒個去啊!這麽亂七八糟,讓我如何是好?
黎老先生的聲音把我從長時間的深思中拉回現實:“小夥子,你想啥呢?”
我搖了搖頭,從紛繁複雜的思緒中恢複過來,道:“不好意思,我、我走神了。”
黎老先生和藹地笑道:“看你剛才眼睛轉個不停,好像心事很多啊。”
我不敢再多言,隻謝過了黎老先生的教導,客氣幾句,便從他的辦公室退了出來。
事情再複雜,都要一件一件地解決。當務之急,還是先與曹文雯會合,去探一探那個漕涇糧庫,到底有什麽蹊蹺。
況且,這也是我唯一能找到朱峻軒和李飛娜的機會。線索,就是那個三環嵌套的標記。到底它是不是守陵人組織的徽標?要證明自己剛才的猜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佑,走起!”我對自己道。
我開著車直奔漕涇而去,走s4滬金高速,半個小時就到。路上我找出了一個明瑩發過來的廣告短信,先是發了個“需要安防、監聽設備、迷幻藥嗎?”的短信,稍等片刻之後回撥過去,接電話的正是明瑩,道:“你抓住的那貨,關起來沒?”
“當然。但是他隻說自己是個被別人雇了的私家偵探,負責跟蹤張老師。其他什麽也不肯說。”
“什麽?他不是個半麵臉鐵青、有兩撇小胡子的家夥?”
“不是。”
果然,那個家夥受了傷,不肯出現,竟然找了個私家偵探來幫他跟蹤張老師……唉,又被他擺了一道!怪不得明瑩能這麽輕易抓住他,而這幾天又沒給我什麽有用的信息。
“既然他受雇來監視張老師,肯定要和雇他的人聯係啊!聯係方式是什麽?”
“是個手機號,打過去已停機。”明瑩淡淡地道,語氣卻帶著一絲無奈。
我咬了咬牙,道:“問他知不知道一對父女被關在哪裏了。一定要問到他隻剩一口氣為止!”
明瑩愣了一下,說知道了,但是不一定問得出來。
我“嗯”了一聲,說盡力吧,不擇手段。隨後便掛了電話。
剛把和明瑩的電話記錄刪掉,就接到曹文雯給我的短信,說她已經在一家叫“上海豪生棕櫚灘大酒店”的酒店開了房間。
趕到酒店時天色已晚。房間是海景房,但海水黑黃,景色一般。隻是這地方離漕涇糧庫很近,比較方便。我和曹文雯找地方隨便吃了些東西,又到雜貨鋪補給了些裝備,便對她道:“走吧,去看看那個糧庫。”
“喂,你有毛病吧?”曹文雯一點也不和我客氣,道,“中午下午大太陽天,你跑得沒有人影,現在黑燈瞎火的,你又要去那種鬼地方?”
我揉揉被海風吹拂的鼻子,道:“什麽鬼地方啊,不就是掛了個屍體嘛,不就以前是亂葬崗嘛。你好歹是個警察吧?”
“我好歹是個女的吧?”曹文雯大聲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說罷,把背包丟給我,道,“回來把情況匯報一下就行了。”
“哦,”我嬉皮笑臉地道,“好的,我一定如實匯報,絕不隱瞞。”
曹文雯一聽這話,突然道:“你敢隱瞞試試?”
我變本加厲地嬉皮笑臉,道:“不敢不敢,絕對不敢。”
曹文雯咬著嘴唇道:“算了,我還是一起去吧!”
我故作頭疼狀,道:“別介,情況已經夠複雜了。我可不想搞成一副哥哥領著膽小的妹妹去墳地練膽的模樣。你還是回去等著我匯報吧。”
曹文雯更加不放心了,堅持道:“不行,如果有什麽發現,你肯定會隱瞞的,我必須得一起去!”曹文雯說著,就向漕涇糧庫的方向走去。
一路無話,兩邊路燈的燈光越來越暗,快要走到漕涇糧庫門口時,一陣陰風吹過,在這將近盛夏的天氣來,竟帶來絲絲寒意,曹文雯渾身一顫,抖了兩下。
見時機來得正好,我裝出一臉正色道:“喂,你怕什麽?別嚇得哭了啊。”
“我好歹也是警察啊。”曹文雯頓了一下,道。
“可不是。你是萬能的刑警,再加上我這弄翻了四個人的窮凶極惡的罪犯,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不是?”
曹文雯瞥了我一眼,道:“四個?嗬嗬,你也是學法律的,少說一個可免不了你多少罪。還是老老實實和我們配合,不然……”
突然,糧倉裏麵有亮光一閃,隨即湮滅不見。曹文雯也看到了,不禁縮了一步。
我望著她的背影,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早上看法醫報告的時候,這姑娘就一副忍不住作嘔的模樣,說明她根本就很少看這類報告。現在又是這般表現,再加上她剛才那句話,更讓我對她的身份表示嚴重懷疑。
雖然當初在她麵前認了慫,其實不過是裝裝樣子而已。我承認,之前聽她說我的受害人不止一個兩個時,我的第一反應還真以為她說的是被我送進醫院的那四個鐵牢看守,計春華、小寒那些人。但是仔細一想,其實未必如此。
她之前說的那些調查我所得到的結果,到我帶著蕭璐琪從久事西郊花園搬出來之後,基本上就斷掉了。那之後發生的事情,無論我怎麽想,都覺得警察很難追查到,特別是我下藥把四個看守這件事,除非有內鬼,否則不可能泄露。
所以,我故意拖延時間,到了這黑燈瞎火的夜晚才帶她去這漕涇糧庫。正如她說的那樣“我好歹也是個女的吧?”沒錯,我就是要在她擔驚受怕、心理防線脆弱的時候,冷不丁地誘她說出實情。
照她的話來看,她說的犯罪,很有可能不是我對那四個看守實施的故意傷害行為,而是非法拘禁,指的是襲擊我們金山島探險小分隊的那些人:赤鷹、另外三個殺手、一個司機。所以我說“四個人”的時候,她才會說“少了一個”。
雖然從她對既然她對令空領導下的組織的所作所為和我的故意傷害行為都不清楚,為什麽還要以臥底的方式、大費周章地調查我?
甚至,我對一個最基本的問題也並不了解:曹文雯,到底是不是警察?我現在相信她的唯一理由,就是她對我的信息,以及這個漕涇糧庫案件大致情況的了解。至於警徽警證警號等等,我一無所知。
從曹文雯的話來看,她對日期的掌握之準確,說明確實對我做了很多詳細的調查。但是仔細想來,很多地方是接不上的。比如醫院內部的係統,其實是不與公安局聯網的。我在金山醫院的住院情況,除非她特意去那邊調查,否則不可能知道。可我既然沒有在金山區留下任何身份線索,她又怎麽可能特意去那裏找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曹文雯見我呈癡呆狀,冷笑道:“愣什麽?你是怕了,還是毒癮犯了?”
我朝她灑然一笑,心裏道:我是怕了。我怕的是你。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