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惡臭的儲屍房 為400推薦票加更
一進大廳,我便耳目聰靈起來。盡量避開攝像頭,上了電梯,直達8樓。走進了803病房。
回到這個第一次遇到蕭璐琪的地方,感慨萬千。我仍然記得那時陽光灑在她臉上泛起的顏色,把她映得更外聖潔、令人溫暖。而此刻她,已經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躺在我家冰櫃裏。
我把帽子摘了下來,看了兩眼蕭璐琪躺過的病床。
這個病房已經物是人非。三個病**都躺著五十來歲的老男人。
在病房裏站了一站,病人和家屬都朝我望來。我連忙賠笑道:“不好意思,走錯了。”說罷轉身離開。
一出病房,我手裏握著的打火機掉在地上。坐在值勤台的護士遠遠地向我看來。
我向她做了個不好意思的動作,彎腰撿起打火機。然後徑直走到她麵前,小聲地道:“你好……我家老爺子可能一會兒要上廁所,那個……他便秘好多年了……能不能……給我個手套?”
護士妹子對這種孝子親手給便秘的爹媽摳大便的情況早已司空見慣,勉勉強強地朝我笑了一下,起身從旁邊的矮櫃裏摸出一雙手套遞給我:“喏,記得用完別丟馬桶裏。”
我忙道謝接過,塞進口袋。繞了個圈子,悄悄從樓梯走了下去。
好吧,我確實忘了帶手套來。是我的失誤。
不過現在有了,可以開始幹活了。
我轉到了大廳,對攝像頭的位置已經了如指掌般地閃避著,進入了那個通往地府的安全通道。
一進去就有一股惡臭的味道撲麵而來,我雖然戴著口罩,仍然擋不住這股惡臭,幾欲嘔吐。
這是怎麽回事?上次來的時候還是濃重的消毒水味,難道王永順這兩天沒上班,屍體沒管好,腐爛了?
儲屍櫃分兩種,一種是不製冷的,常溫保存。因為馬上就要拉去殯儀館火化。還有一種是製冷的。如果全都製冷,太費電。畢竟醫院也要考慮成本,而且電力主要還是供上麵的樓層使用。活人比死人重要,電力要優先供給活人治病,這個道理很簡單。
但是有些屍體,原本是常溫保存的,但臨時發生變故,不能及時拉去殯儀館,就要轉移到冷凍櫃保存。如果沒有轉移,屍體腐敗時就是一股掩不住的惡臭味道。秦始皇死後,佞臣趙高一直封鎖消息、秘而不發喪,為了掩蓋惡臭,他還買了很多鹹魚放在車上。
如今這股味道,卻像是幾百具屍體同時腐爛發出來的一樣,臭得痛徹心肝、臭得風疏雨淡、臭得天昏地暗。
我心中驚恐,如果在這種氣味下待得太久,恐怕會中了屍毒。
其實,屍毒是多種微生物分解屍體時釋放的氣體和**,有很高的致病性。
我心一橫,連忙帶好手套,打開手電筒,三步並作兩步衝進黑暗中。
來到鐵門前,那把鎖對我來說已經不是障礙,把手電往嘴巴裏一塞,掏出離家時帶好的掏耳勺,迅速搞定。
說是迅速,其實花了我五、六分鍾的時間。這時候我已經是一陣眩暈感。如果再不采取些保護措施,恐怕就要暈過去。
我盡量減少呼吸次數,猛掐自己大腿,保持清醒。不斷告誡自己:不管打開這門,會看到多麽恐怖的情形,我都不能怕。哪怕門後,屍體如山。
門那邊,一片漆黑。消毒水的滴答聲清晰可聞。
我看看沒有動靜,正想要把手電從嘴裏拿出來往裏麵照。但是因為我帶著口罩,手電是隔著口罩咬住的,突然從嘴裏一滑,沒接住,便掉在地上。那該死的手電質量!竟然一摔就滅了!
我整個人頓時像掉進冰窟窿裏一樣。MadeinChina啊!這劣質產品連摔一下都經不起,是要玩死我麽?MD!手機也沒電了,怎麽辦?
人,最怕的就是黑暗。在完全無光的環境裏,你的眼前可能會出現種種幻想,都是心中對黑暗的最深的恐懼感誘發出來的,特別是身處這種極其陰森恐怖的地方。但是我沒有退路,今天晚上既然到了這裏,就一定要探個究竟出來,我才能根據目前的形勢,製定下一步策略。
我定了定神,如果再拖下去,很可能背這股惡臭熏得中毒昏倒。我得趕緊找到解決的辦法。突然想起褲子口袋裏有打火機,連忙摸了一下。突然,我的手停住了——
不行,這股濃烈的惡臭,很有可能混合著甲烷或者其他可燃氣體,如果貿然點火,這就是找死的節奏——不但會把我燒得慘不忍睹,還會耗盡這裏的氧氣,如果是那樣,明天早上王永順來到這裏,肯定就哼著小調把我的屍體直接搬進儲屍櫃,連擔架都省了。
無奈之下,我隻能靠著那天進入這個太平間時匆匆一瞥留下的回憶,在腦海中迅速勾勒這個地方的結構。然後進了鐵門,把門帶上,摸著牆向右邊走去。
地上濕噠噠的,踩上去啪啪作響。我沒辦法判斷地上到底是水,還是血,還是……屍油?
突然,被地上的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慌亂之下,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地上有具腐爛的屍體。連忙安慰自己:王永順膽子再大也不敢把屍體到處亂放的,沒事沒事,沒事沒事。
我扶著牆,用腳試探,這東西很硬,四四方方,應該是個水泥台子。大概就是儲存管子裏滴下來的消毒液用的吧。幸好前進速度不快沒有摔倒,這要是摔在地上,身上沾滿了地上的**,我今天就甭想全身而退了。我不禁懷念起那件雨衣來。
再往前走兩步,就摸到了一個門。
我在門的四周摸了一下,沒有找到燈的開關。
這門後到底有什麽?
心一橫,拉了一下門把手,竟然開了。
我連忙把手探進去,感到這個屋裏格外冰冷。摸到門邊的開關,終於可以有光了,我連忙閃身進去,迅速開燈。
燈光大亮。我的眼睛在黑暗裏久了,突然的光亮使我一陣模糊,睜不開眼。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差點驚叫起來——
這個房間,竟然是一個器官保存室!觸目所及的桌子上,擺著三層的白色架子,架子上的罐子裏,裝的全是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心肝脾肺腎。還有一具骨骼標本,兩個黑洞洞的眼眶裏毫不見光,卻似乎在死死地盯著我。
一般來說,大醫院的太平間才會有這種房間啊!怎麽……
我硬著頭皮向左手邊的壁櫥前麵走去,盡量不去和那具骷髏對視。
壁櫥裏裝的也都是各式各樣的人體器官,還有一個大罐子裏裝著一具死嬰,那臉上看起來還似乎帶著些許笑容,好像它不是在福爾馬林裏泡著,而是在媽媽的羊水裏。但是此時看去,這笑容格外詭異,讓我心髒一陣陣揪緊。
沒時間細看了,我在旁邊小桌上的各種瓶瓶罐罐裏找了一遍,終於舒了口氣。
棉球、酒精,這正是我需要的。一陣忙活,把蘸了一點酒精的棉球塞進鼻孔裏,又在口罩上塗了點酒精。這樣就暫時不用擔心中了那股惡臭屍氣的毒。
我快步走出這個房間,把門打開。借著透出來的光,我摸進了對麵的房間。這個門上插著“辦公室”的牌子,一定是王永順的房間。打開燈之後,我回到第一個房間,把燈關掉、門帶好。接著又進入王永順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