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幹屍黑貓接連現

其實隻要了解了鎖的結構,開鎖並不是什麽難事。說白了,無論什麽樣式、什麽型號的鎖,隻要是由鎖身與鎖芯構成的,其鎖芯都必須是圓形物體。這一原理哪怕再過幾十年、幾百年,也不會改變。現在有了錫紙開鎖法,就更容易了。但是開鎖的錫紙是特製的,一般人買不到。

我嘴巴裏叼著手電筒,先用一根底部彎了的掏耳勺勾住鎖芯下緣,接著把另一根被我用鉗子捏扁了勺子部分的掏耳勺塞進鎖芯,找到裏麵的第一個彈子,勾弄幾下之後,把它壓到鎖芯彈子孔口與鎖身彈子孔口的接觸麵上,接著依葫蘆畫瓢,再搞定第二個、第三個彈子。一邊搞,一邊用第一根掏耳勺轉動鎖芯,以確保已經搞定的彈子被卡住,不會被後麵的彈簧頂出來——沒有一把鎖的內部是嚴絲合縫的,隻要有誤差,就能被利用。

如此反複,經過無比漫長的15分鍾努力,終於搞定了鎖芯裏的所有的彈子。不敢稍有怠慢,右手裏的掏耳勺死死勾住已經轉動了不少的鎖芯外口,左手摸出一個小紙包,把裏麵裝著削鉛筆後留下的石墨末,悉數倒進鎖孔裏,接著拿出第三根掏耳勺,插進鎖孔做了幾下活塞運動,等石墨末已經起了潤滑作用,便和第一根掏耳勺一起卡住鎖芯,用力轉動。

哢噠一聲,在這漆黑環境裏回**幾下,格外刺耳。

鎖開了。

真不知是該舒口氣,還是應該把神經繼續繃著——這扇幾乎就是通向地獄或是幽府的大門,已經被我打開了。好吧,輕輕地取下這把大鎖,放在旁邊的地上。我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把鐵門拉開了一條縫。

這扇門是向我這一側開的。門後透著光,說明裏麵是開著燈的。

為免裏麵有工作人員恰巧走過,我貓著腰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隻蒼白幹枯的手。我不由自主地向上麵望去……

我的手,猛地捂在自己的嘴巴上。

一具麵色灰白,形貌枯槁的屍體,就站在我的麵前!

燈光是從它背後照過來的,因此它麵部背光,那深深陷進去的眼窩,萎縮的嘴唇露出幾顆焦黃的牙齒,向外呲翻暴露著。所有的這些都裹在背光的陰影之中,顯得異常詭異陰森……

我緊緊地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叫出來。如果叫了,定然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當人處於極度恐懼的時候,一定要喊一聲才能紓解。

我硬生生地把叫喊的欲望壓了下來。

換了別人,恐怕肯定會猛力把門關上。但我卻是把門輕輕帶上。

人與人的區別,就是要看在極端的情況下,還能不能保持冷靜。我自認是一個自控能力算是比較強的人。

稍微冷靜下來之後,我開始思考,這TM是什麽情況?

屍體怎麽會站起來?詐屍麽?難道是……難道是盜墓小說裏寫的那種“粽子”?

但是,我沒有感到門上傳來推力——無論這個詭異的屍體是什麽情況,似乎它都對我沒什麽興趣。

沒過半分鍾,一個聲音從門後傳來。

“踢踏、踢踏……”

是腳步聲。

我去年買了個表啊!還真TM詐屍了?都TM會走路了?屍體不都是僵硬的麽?最多不就是跳來跳去的麽?怎麽還有會走路這麽凶殘的技能啊?這TM是學習了哪種天賦之後增加的技能啊?

不對,絕對不對。這腳步聲是皮鞋發出的。太平間的屍體,不管穿什麽衣服還是**,都一定是光著腳的。

穿著鞋的,應該不是太平間裏跑出來的東西。多半是工作人員。

果然,一個吱吱悠悠的聲音響起,聽上去讓人牙酸。

我想起,太平間裏有一種架子,可以把屍體的兩腋掛在上麵。這種聲音大概就是這種架子下麵的軲轆發出的。之所以要把屍體掛起來,不是因為有殘缺需要接肢,就是需要進行特殊的屍檢。從那個屍體的幹癟程度來看,這個屍體恐怕是在一個防腐幹燥的環境裏放置了很久,說不定是哪個古墓裏挖出來的幹屍,放在這個醫院裏進行一些研究的。

我把耳朵貼在鐵門上仔細聽著,推著架子的工作人員已經走遠了,於是重新打開門,看看左右無人。連忙又退了回來,拿出背包裏的雨衣和口罩,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

穿上這些東西之後,攝像頭上的你,是胖是瘦是俊是醜就很難分辨了。

也許有人會奇怪,為什麽我先打開門看一看,然後才穿這些東西?豈不是浪費時間麽?很簡單,如果我穿了雨衣戴了口罩,萬一開門時正好被人發現,回頭逃跑,根本來不及脫掉。一旦跑出安全通道出口進了大廳……你能想象一個在醫院大廳裏穿著雨衣的人輕鬆逃脫麽?我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確認無人之後,我才敢套上雨衣,兩隻手伸進已經剪好的兩個窟窿裏。方便手臂活動——你知道的,雨衣一般是沒有袖子的,當然,為了手臂活動方便,就算有袖子,我也會把它剪掉。

準備停當,不再猶豫,迅速進入。

這是一個20米的長廊,就像是酒店的客房走廊,頂上亮著昏暗的燈光,兩邊都是門。

還好,沒有攝像頭。這個走廊沒有拐彎,沒有遮擋物,如果有人過來,我就徹底暴露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迅速找到我的女神蕭璐琪所在的房間,趕緊閃進去。

我選擇了向左走。因為剛剛推著架子的那位工作人員是向右的。如果那個幹屍是用來研究的,一定很珍貴,一般是保存在太平間的最深處。反向推理,保存最新的死者的房間應該是在另一端。

我沒有猜錯。每個房間門上麵用日期和AM、PM標了號。沒走兩步,我看到貼著5月24日AM—5月25日PM的房間,心下一陣激動,連忙推門進去。

幸好,這個房間的門沒有上鎖,隻要輕輕一壓把手,門便開了。

這裏麵和我想的一樣,縱深的房間,一側是牆,另一側是一格一格的櫃子,很像是商場裏的儲物箱。每一個箱子裏都裝著一具曾經鮮活的軀體,一副曾經喜怒哀樂過的皮囊。現在,油盡燈枯,靈魂歸天,留下這等皮肉等著被送入高爐。

當然,在這消毒水和屍體腐敗的味道混合的鬼地方,絕對不適合發感慨。事不宜遲,我連忙抄著手電,一個個櫃子找過去,眼睛飛快搜索。屍體安放的順序是按照死亡時間,從下向上、從左向右。大概是因為5月24日0時到5月25日24時這段時間死的人不多,這裏的櫃子沒有裝滿,約摸隻裝了大半。但是,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找到蕭璐琪這個名字。

這怎麽可能?難道她轉院急救了?

重新找了一遍,仍然沒有。

難道,因為太匆忙,工作人員忘了貼標簽?我看著最後一個貼著標簽的櫃子。

我抱著一絲希望,抽出了它上麵的那個櫃子。

我差一點就叫喊出來。

這裏麵不是人的屍體,也並非空空如也——

這裏麵,是一隻黑貓的屍體……

它的眼睛是張開的,綠油油的顏色,即使死了也仍然在手電的照射下發出詭異的光芒。全身僵直的它,在我注視了5秒鍾之後,竟然似乎抽搐了一下!

這怎麽可能!我肯定是眼睛花了,手電抖了……

但是,為什麽這個隻裝死人的地方,會有一隻死貓呢?

我不由得想起曆史上那個著名的狸貓換太子的故事。

事實上,在很多詭異的墓穴裏,都會有死貓的身影,其中,以黑貓出現的幾率最大,例如,死海古卷出土的山洞裏、埃及法老的金字塔墓穴裏……甚至在乞力馬紮羅山頂,冰雪覆蓋的地方,竟然也發現了一隻裹著黑貓的冰塊。

正這麽想著,那隻黑貓屍體似乎又抽搐了一下。我的神經實在受不了了,啪的一下關上了櫃子。

仍不死心,又拉開了上一層的抽屜。

空空如也。

這時候,突然腳步聲響起,聽聲音,似乎正在朝著我這個房間走來。

我去年買了個表啊!老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剛剛竟然被一隻死貓嚇得發出了動靜,引來了人!

果然,這個人是循著我剛剛猛關櫃子的聲音而來的。他走了進來。

也許,他也有點害怕。畢竟,在這個全是死人的地方,發出一點什麽奇怪的聲音,都是很讓人恐怖的。

但是他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終於還是離開了。

可笑的我。隻是為了偷看一個美女的屍體一眼,如今卻像是個真正的屍體一樣,躺在這個陰寒無比的儲屍櫃裏。櫃子的裏麵,屍氣更重。一種像極了腐爛長蛆的臭肉的味道,彌漫在我的頸部以上。

他之所以沒有發現我,因為我在聽到他腳步聲那會兒,翻身跳進了剛剛打開的這個儲屍櫃,接著用手撐住兩邊的櫃壁,靠背部的雨衣和下麵塑料布之間的摩擦力,硬生生關上了這個櫃子,才沒有被進來的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