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從早上吃完早飯過後,一家人就開始忙碌了。
貼窗花、貼春聯、掛燈籠,殺雞、宰鵝、片魚,一家四口忙進忙出、熱熱鬧鬧的,總算是過年的樣子。
而這麽著急地準備年夜飯,卻也是蘇雲他們這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帶起來的習慣,年夜飯越吃越早,下午兩點、三點,就有人開始放鞭炮,告訴別家,他們要開始吃晚飯了。
雖然也不必追著兩三點就吃晚飯,但四五點這個時間點卻是不能再晚了。
蘇雲和蘇言掛完了燈籠,不忍看蘇爸爸殺雞宰鵝,就跑回廚房看蘇媽媽做紅燒排骨。
做紅燒,需要上色,而上色,炒糖色,又是一個廚藝上的進階技能了,蘇雲在一旁悄悄學著。
隻見蘇媽媽將鍋擦幹,不留一點水在裏麵,倒入適量食用油,待油熱,加入適量白糖,以小火翻炒,一直到白糖開始冒棕色小泡,就可以加入已經焯過水的排骨了。而後將排骨翻炒均勻,加入適量的水,再加入薑、蒜、花椒、幹辣椒等香料,以大火煮開,最後放進燉鍋裏,慢慢燉煮。
蘇雲一邊偷師,一邊假裝隨意地問:“媽,你是怎麽估計要多少白糖的?”
“隨便咯!”蘇媽媽一邊忙活,一邊回答他的問題,“多一點就多一點,少一點就少一點。”
“是冒那種小泡泡就下排骨嗎?”
“差不多就下了,白糖別炒太久了,容易發苦。”蘇媽媽回道,“如果是新手的話,就開小火慢慢炒。”
蘇雲悄悄記下。
“要加些什麽料呢?”他又問。
“有什麽加什麽,除了我加的這些,有大料、八角也可以下。”
“隨便”、“差不多”、“有什麽加什麽”,還有“適量”,這些就是中國廚房裏的智慧。
蘇雲以前是對做飯沒什麽興趣的,今天的他太過反常,蘇媽媽將排骨弄上鍋後,就看著他似笑非笑道:
“謔謔,有女朋友了就是不一樣哦!都想學做菜了。”
“嗯,對,哥哥現在廚藝還可以了!”蘇言在邊上拱火,“男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他會給他女朋友煮飯,不給媽你煮……啊!”
蘇雲給了她一錘。
“是啊!”蘇媽媽笑道,“我看你發在群裏的那些,都弄得還可以。都是……那誰?她教你的?”
“陳曦。”蘇雲提醒道,“她叫陳曦。”
“嗯!陳曦!”蘇媽媽點頭,又打趣蘇雲,“暑假問你是不是耍女朋友了,你還不承認!”
“那時候真沒耍……”蘇雲老臉一紅,解釋道,“那時候才認識。”
“哦——”也不知道蘇媽媽信沒信,她又問,“在學校,你哪來的地方煮飯做菜?”
蘇媽媽是有一點敏銳的偵探思維在的。
“……陳曦在做兼職,租了個房子。”蘇雲回道,“租房可以煮飯。周末的時候,我們都會自己煮飯吃。”
“租了房子?”
蘇媽媽頓時警覺,往蘇雲小心盯了好幾眼。
“……”
蘇雲知道她在警覺什麽,但是……他不好說。
一家三口如此閑聊著,一樣菜一樣菜的準備。
蘇言會幫忙剝蒜、洗薑、洗菜,蘇雲會幫忙切菜切肉,一個人弄年夜飯會很累,有兩個人打雜就會顯得很輕鬆。
都弄上鍋之後,他們還抽空包了個餃子,用於初一早上吃。
到了三點,蘇雲將米煮進電飯煲,蘇媽媽開始炒菜;
差不多四點二十,一切準備就緒,蘇爸爸焚香燒紙、祭祀先祖,而蘇雲和蘇言搬了兩箱衝天雷和一封鞭炮到院子裏。
蘇言捂著耳朵躲到屋簷下,蘇雲拿蘇爸爸的打火機來點燃引線。
“啾~~嘣!”
衝天雷在空中炸響。
“劈劈啪啪……”
鞭炮燃放,年夜飯開始了。
“幹杯!”
蘇雲端著半杯白酒,蘇言端著一杯果汁,蘇媽媽的杯子裏是紅酒,蘇爸爸麵前是一瓶啤酒。
“萬事大吉,十全十美!”
蘇媽媽抿了一口酒,笑著祝福。
桌子上是十道菜。
吃了飯,洗了碗,一家人又出門沿街散步,回到家將近八點,打開電視,春晚要開始了。
不過,雖然春晚要開始了,電視機也打開了,卻沒有人要看春晚。
隻是拿春晚當一個背景聲,蘇爸爸拿出一副剛剛在街上買的撲克牌,一家四口打起了在重慶、貴州地區喜歡玩的“升級”。
一邊打牌,一邊跟陳小姐聊天,還要吃各種瓜果零食,抽個空、還要瞅一瞅春晚在搞什麽,這除夕夜晚,蘇雲還有點忙。
忙中不知時間,轉眼就到了晚上十一點半。
“啪!”
一聲煙花炸響,打破了這晚的寧靜,有人開始放煙花了。
清平、嶺口,這邊遠離城區,並沒有什麽煙花爆竹之類的禁令,逢年過節,大家總會買點煙花來迎接新年。
人們喜歡在除夕夜晚上點燃煙花鞭炮,一直延續到初一淩晨。
“哥哥,我們去放煙花吧!”
蘇言把手牌一丟,就朝蘇雲喊道。
“走!”蘇雲笑道。
QQ聊天裏,大魔頭也在問:“你們那邊,應該已經開始放煙花了吧?”
“對呀!”蘇雲回道,“我這去給你放煙花!”
陳小姐他們在城區,不可以放煙花。
兄妹倆跑下樓,將買來的兩箱煙花都搬到院子裏去,蘇雲理出煙花的引線,蹲在煙花旁,給大魔頭撥通了視頻電話。
視頻接通,大魔頭那邊是黑黢黢的,很安靜,也沒有開燈。
放煙花的人越來越多,耳邊也越來越吵,蘇雲連忙喊道:“我要放煙花了!”
“好!”大魔頭的笑聲還是在蘇雲耳邊響起了。
“ci~”
蘇雲點燃引線,起身跑到蘇言旁邊,手機攝像頭對準了地上的煙花。
蘇言在旁邊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蘇雲的手機屏幕裏看,想看看自己的嫂子,卻隻看到了滿屏黑暗。
她問:“哥哥,她那邊不準放煙花嗎?”
“對!”蘇雲點頭。
“……好可憐哦!”她說。
“你好呀!小言!”蘇言聽到手機裏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跟她打招呼,她頓了一下,還是回道,“你也好。”
兄妹的關係越好,妹妹對於嫂子的感覺就越複雜。
“啾……砰!”
這時,屏幕裏一朵煙花飛出,飛出畫麵,飛到夜空中,炸裂開來。
蘇雲連忙又把攝像頭對準夜空。
夜空中一朵圓圓的煙花,顏色繽紛多彩。
一朵一朵的煙花升空,一朵一朵絢麗的花在夜空中綻放,看著這樣的美景,蘇雲說:“拍出來的不好看……”
陳小姐說:“……”
越來越多的人家開始放煙花,陳小姐的聲音被淹沒在了煙花鞭炮聲中。
“什麽?”蘇雲問。
“叮咚!”
陳曦發來消息:“和你在一起,都好看。”
“……”
蘇雲美滋滋的笑了起來。
陳曦:“蘇先生?”
“嗯?”
陳曦:“我好喜歡你。”
蘇雲的嘴都笑歪了,他看著漫天的煙花,喃喃說道:“陳小姐,你就是我的煙花。”
在他波瀾不興的暗淡人生中,陳小姐就是他的煙花,那麽絢爛、那麽明亮。
吵鬧聲中,當然沒有人聽見。
一家人隻放一兩箱煙花,但整個清平得有幾十萬戶人家。
千家萬戶點燃煙花,一朵朵絢爛的煙花升空,綻放,天空變成了煙花的海洋,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山巒,照亮了大地,也是奇觀一樣。
陳曦的房間裏沒有開燈,她通過手機屏幕同蘇雲一起看著漫天的煙花,在心裏默默許願:
她希望,明年可以和蘇先生一起看煙花;
她希望,今生可以和蘇先生幸福一輩子;
她希望……